時光就在每天吃些什麼, 今天要多贏回來幾拳中匆匆度過,在迎來第二個年頭時他們沒有去寺廟祈福。
想來神明也不會聽心不誠的願望吧。
晚飯後兩人在沙發上擠成一團,看著電視的竹內春被猝不及防吻住了。
電視放著節目, 屋外是成片的煙花炮竹, 一片火紅喜慶中黑發青年被人壓在了身下,清麗的麵容隱忍著某種痛苦,過了好一陣才汗津津的哈出口熱氣。
伏黑甚爾猛地攥緊他的手,在徒然溢出的高聲中咬住他的軟耳。
煙花聲時強時弱, 隨著新年節目的歡呼他們終於進入了彼此,半開的窗戶吹入一陣風,絢爛的光束倒映在青年白皙的背部, 也照亮了上方紅紫交加的咬印。
結束後他們窩在散發馨香的床鋪上看電視。
“這次換了什麼味道?聞著怪甜。”見人不搭理, 伏黑甚爾捏住他滾燙的耳朵,“把你也染上好不好……”
竹內春聽得麵紅耳赤, 抬腳去踹反被人壓在床上一通揉,鬨了好一陣才想起冰箱空了。
“空了就空了, 明天再去也一樣。”
“每次你都這麼說。”竹內春不理他爬起來穿衣服, 剛走出兩步又被一把抱回壓在床上。
“跑什麼跑,等老子換衣服。”
一直到出門才發現天空下著好大的雪。
雪花紛揚,裹得大街小巷一片銀裝, 被撲麵而來的冷氣凍著,竹內春打了個噴嚏, 剛走出兩步就被人扣上了帽子。
“戴好。”伏黑甚爾說完, 抓起他的手塞進了自己的皮衣裡。
衣襟下全是緊實的肌肉, 比暖寶寶還要慣用。
他們走了八百米來到家大超市,這個點居然還有不少人在置辦年貨。
伏黑甚爾推著車跟他在身後,沒多久兜車塞滿了東西。
“明天想吃什麼?”伏黑甚爾問。
“沒什麼特彆想吃的。”
“給老子想。”
竹內春隨口應付:“炸魚。”
真會折騰人, 剛剛進門就是水產區這會都走到深處了,伏黑甚爾臭臉丟下句等著就往回跑了。
等得無聊,竹內春朝旁邊的貨架上看,這帶是廚具用品,展示架上刀麵映出了他的樣子。
黑發柔軟,麵部清瘦,眼尾帶著一圈芙蓉般的紅,顯然是親熱過度遺留下的痕跡。
忽然他聽到一聲呼喊。
“小律君!幫忙把這邊的貨物騰到倉庫一下!”
“嗨!”
交錯在商品中的視線停在了一個身影上,穿著超市職工服的大男孩揚著標準的八齒笑,壘起幾層箱子卻踉蹌了步。
竹內春下意識撫了把,千鈞一發貨品穩在對方懷裡,感激脫口而出,大男孩的八齒笑卻僵在了臉上。
眨眼的功夫人走遠了,竹內春望著他的背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還沒細究伏黑甚爾回來了。
不隻買了魚,還買了蝦仁,紫菜,看樣子這幾天是要吃清淡的了。
伏黑甚爾問他:“還有什麼想買的沒?”
竹內春搖頭,等結完賬這段插曲早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們踏著厚雪,在混沌的天色中手拉手回家,大袋子全拎在伏黑甚爾手裡,竹內春落得一身輕鬆,不對他隻需要乖乖的把手揣熱乎,等回到家給人檢查就行了。
清晨是在肉香中醒來的。
伏黑甚爾咬著煙,在廚房剁肉,節日期間他會喝一點酒,搭配最近喜歡上的中華餃子吃。
比起餃子竹內春更喜歡肉包,常常催著人跑一公裡買回來,伏黑甚爾不會每次都答應,但如果竹內春主動吻他的話,幾乎次次都能吃上。
一段閒散日子後伏黑甚爾開始外出了,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有時回來還能聞到一身香水味。
“你……”
你是不是不守男德?又背著我在外快活了?
可對方是主角啊,竹內春覺著伏黑甚爾才不是那種人。
想到最後他咬掉半口青團,還沒嚼幾下就被人勾住脖子,吻住了。
不算溫柔。
他有些難受的皺起眉,被男人注視著,濕熱在口腔中滾動,幾乎要掃到喉嚨深處才不得不閉上眼,不久腰被一雙有力的手圈緊,筷子落了地,脖頸線拉得又直又緊,好累啊,竹內春隻能攀上他的肩膀借以緩和那點不適。
“不要胡思亂想。”
伏黑甚爾在耳邊低聲說著,頭頂的幸福值顯示70了。
顯然努力是有成果的,萬事開頭難,隻要過了那處坎就好了。
但是伏黑甚爾呆在外麵的時間更頻繁了,時常半把個月見不著,一見麵準是把竹內春抓房間裡折騰,等滅頂的快/感褪去,徒留滿屋的淩亂後,像摸小動物般撓著竹內春的後頸肉。
一下一下,眼裡黑沉嘴邊是一如既往的戲謔笑容,他什麼也不說,像看所有物那樣注視著竹內春。
竹內春時常後知後覺,但幸福值在穩定增長中所以他沒有多問,直到一個陰沉的雨天,伏黑帶回來兩個小孩。
一個叫惠,一個叫津美紀。
是他的親生兒子和繼女,說是讓他養著玩。
什麼叫養著玩?
這是一個大人該說的話?
竹內春無措的站在兩個小豆丁麵前,反襯得對麵一臉平靜。
惠隻有三歲大點,一雙眼睛像極了伏黑甚爾,黑漆漆的烙在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上,有種少年老成的感覺。
姐姐津美紀極其早慧,做飯的嫻熟度比竹內春還高,小小一隻踩著凳子在廚房幫忙,惠則拖著發舊的針線娃娃,因為沒那麼高隻能墊腳趴在櫥台上,小小的頭仰啊仰,也不喊人,就默默地一直看著他們。
從伏黑津美紀身上竹內春感到了難言的可靠,好笑的是他大了她一輪,結果還要人家小姑娘來照顧。
在發現自己中了伏黑甚爾的計,已經是兩個小孩與他同吃同住兩個月後了。
竹內春失了耐心,喊上惠給他爹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麵對惠奶聲奶氣的問話伏黑甚爾臭罵了通,竹內春急忙拿過手機,對方又牙口緊閉,隻扯些其他東西。
“行,你再不回來明天我就帶上惠、津美紀離家出走。”
竹內春說完氣話,在惠好奇的目光下羞恥的摸了摸鼻子。
他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而且……好像新婚妻子鬨著回娘家啊。
等伏黑甚爾回來後,兩人在客廳好一陣打鬨,竹內春那三腳貓的功夫被男人輕易化解,將其壓在沙發上一陣廝磨,怕驚動了小孩扛起人就往房間裡滾,不料咚咚幾聲巨響,嚇得隔壁的惠驚醒過來拍門。
津美紀怎麼哄都哄不住,竹內春滿臉滴血,羞恥的忍耐著撞擊,努力壓平聲音對著屋外連哭都不敢大哭的小孩說沒事、沒事。
比起伏黑甚爾這個粗心的爹,惠是一個很缺愛的孩子,津美紀沒有他表現的那麼明顯,但隻要竹內春在時就會往他身邊靠。
他不明白伏黑甚爾這麼做的意義,但孩子交在他手裡某種程度上來算一種信任吧?
撿著這份信任,數著幸福值,日子過得平淡,充斥著各種大小瑣事。
他們越來越熟悉了,惠從不會主動索取東西到拉住竹內春的袖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就是不肯說究竟要不要。
這個樣子被伏黑撞見又得一頓訓,小孩性格沉悶生起氣來卻半點不含糊,鼓著包子臉一個人蹲在角落,惹得竹內春與津美紀好哄。
“管他做什……”
伏黑甚爾話還沒說完就被竹內春手裡的紙巾團砸了個正著,瞬間陰沉著臉閉嘴看電視了。
這一幕落在惠眼裡,仿佛開了竅開始明裡暗裡跟他爹搶人。
夏天的時候一家子穿著泳衣去沙灘衝浪,吃冰糕看煙火,惠漸漸變得愛笑了,不像最初那麼沉悶,津美紀會帶著弟弟上學,下學後會幫竹內春做些家務活。
秋天到來就選個好日子去郊遊,等家裡被各種玩具、奶瓶、兒童衣服填滿時,恍惚回神才發現置身人間許久。
眨眼到了團圓飯,桌上擺滿了小吃、蛋糕,還有小孩最愛的烤鴨,燈光溫暖他們在一起辭彆了舊年。
拿到禮物的惠露出笑容,臉紅紅的,眼睛又黑又亮,而姐姐津美紀則含蓄的感謝了兩名不太稱職的大人。
幸福熱鬨的生活總是短暫的,沒多久他們就被伏黑甚爾送走了。
“反正已經毫無父親形象了,都知道我是人渣啊,再可恨一點也沒關係吧。”
追問原因卻得來這麼一句,竹內春也不知該氣他臉皮厚還是心思沉,許久才啞聲問:“那我呢?”
伏黑甚爾不說話,一雙眼至始至終沒有看他。
那天晚上他們做得很凶,竹內春咬死牙不肯吭出聲,被他的倔強勾起了血性,伏黑甚爾幾番用力終於將人折磨哭,幾天下不了床的後果就是不搭理人。
幾年相處伏黑甚爾稍微學會點人樣了,會哄他,說著以後不會了,手卻賊心不死的伸進了衣裡。
結果到最後依舊什麼都沒問出來,竹內春想過再次動用私家偵探,但伏黑甚爾比從前更敏銳了,幾次糾結還是選擇放棄。
至少現在還不算最壞。
沒多久他們又搬了家,時間來到2006年,兩人已經同居三年,一天早起,竹內春握著水杯盯著日曆薄上的猩紅數字,心中騰地升起股恐慌。
轉醒沒見著人,伏黑甚爾出來把他拖上床,背部多了幾條傷疤,怪硌手,顯然執行的那些高額任務沒討著好。
“不做這行了行嗎?”竹內春斟酌著說。
大學順利畢業後沒有選擇繼續深造,而是抽業餘時間專研起設計領域,未來的發展前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