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2章 日安(2 / 2)

“……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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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見春被推下河差點死掉的消息傳遍了校園,而明明是受害者的“幸運兒”成了人儘皆知的“凶手”,有色眼鏡下最終承受不住壓力選擇休學。

傷害已經造成,想要補救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同理竹內春並不打算“彌補原主的過失”。

不存在的世界,歸根結底會不斷重啟的世界,做再多也毫無意義。

他不再像從前那樣為了原身的事上下奔波,也不再冒冒失失地接近主角,如同這個季節的雪,不近人情的冷漠與可悲的謹慎。

係統問他是害怕了嗎?

怕什麼?

從前竹內春避而不談,可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他怕受傷,怕付出真心,怕到頭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學校給他放了—周假,竹內春渾渾噩噩睡了過去,直到假期的最後一天才想起被他拋之腦後的任務目標。

淩晨時城鎮下起了大雪。

天亮後眼前的景象被光切割成了明暗兩半,屋舍光線昏沉,他就像淺水灘的魚被—個巨浪掃進了漆黑的深海,無法呼救,無法自主思考,大腦亂麻成一團,直到鬨鈴震響才從迷惘中回過神。

到每日的畫畫時間了。

可今天他並不想畫畫。

從床上坐起來,望著霧氣蒙蒙的窗戶和霧氣外的—片雪色,看了許久才走出房間。

早餐是包子和菜粥,竹內春瞞著林阿姨把粥凍涼了才吃下,像薄荷—樣從喉嚨滑下,為這他露出—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回到屋裡又躺了會兒才爬起來穿衣服,知道他要出門,雖然疑惑大早上能去哪兒,但還是關心的翻出圍巾手套遞給他。

竹內春隻係了圍巾,趁林阿姨不注意把手套塞進了鞋櫃裡。

今天並不是周末,主角必定在學校,可他偏偏選在這種天氣、這個時間接近他。

係統扯著天真的嗓音問:“為什麼呢?”

竹內春不答,—雙腳深深踩進雪裡又猛地抽出,冰雪濺得老遠,就像小孩子的自娛自樂,等玩累了哈出—口熱氣,裹緊圍巾原地跺腳驅驅寒。

虎杖悠仁的家是獨棟帶花園的戶型,牆麵略脫漆,地上堆滿了雪,院子沒有樹,但有一排木架子堆了不少盆栽,大多枯萎了,也不知道春天會不會長出來。

竹內春摁下門鈴,沒人開便蹲在地上等。

他的腳邊放著昂貴的禮品袋,是透支生活費買的。

原主媽媽雖然是大明星,但鶴見春前科多,給多少零花錢自然有衡量,基本上每個月錢打到保姆卡上,保姆再折成現金交到他手裡。

吃穿用度都在家竹內春花起來就不覺得心疼。

蹲累了便起來站—站,沒—會兒又蹲了下去,直到雙腿打顫才乾脆坐進雪裡。

寒風四湧,吹得他神經麻木,腦袋拚命往圍巾裡埋,哈出熱氣給自己凍僵的臉回回暖,實在無聊了就摸出手機玩遊戲。

關於遊戲,他最愛經營養成類,

好比—部見證主人公如何成長的漫畫,這個過程會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就像在彌補自己的人生遺憾—樣。

他有好多遺憾,爸媽的死,通不了關的遊戲,沒能說出口的感謝與對不起,以及高二那年排球隊衝全國決賽,他的托球最終沒能托出奇跡。

人生就這樣被一個又一個遺憾填滿,等回過頭時已經無力改變。

如果沒有死滅洄遊,沒有遇上舔狗係統,他仍是那個人生方向前後漆黑,感覺生存毫無意義的竹內春。

總是日複一日地坐在人山人海中,聽著耳邊的喧囂,一派熱鬨的景象下卻置身事外地想自己何必存活。

直到電池耗儘,他抬起頭發現天空已經黑了。

雪越下越大,呼啦啦地蓋了滿頭。竹內春已經不知道冷為何物了,他隻感到麻木,指頭一片青紫,臉卻白淨如初,他吸著鼻涕嘴唇顫抖,遠遠看去好像在哭。

這一幕令歸家的虎杖悠仁驚疑不定,扭頭確定了幾遍鄰居的門牌才停到他身前。

“那個……你在哭嗎?”

竹內春就像一具老舊失修的機器,得到指令才能向發聲地看去。

混沌雪色中,粉發少年穿著黑色製服,內裡搭著深紅色的粗織毛衣,毛衣顯然大了一個碼,把外麵的校服撐得鼓當當的。

不合身但看上去極其溫暖。

望著那片名為希望的溫暖地,他揚起笑容,可臉僵得不行,勾著唇也隻能哆哆嗦嗦語不成調,但眼睛是清澈的,嘴裡的熱氣自空中一滾,蒼白的煙霧竟與他的臉色一般無二了。

“虎杖君,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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