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本章重寫 謝蘭臣簡直在手把手教自己怎……(2 / 2)

這些財物於魏姝來說不值一提,但卻是那些人安身立命的東西,魏姝便讓人統計了船上所有人的損失,整理成賬本,核查後一一賠償。

核查的事自然用不著魏姝,魏姝看的是賠償的總賬,隻等她加蓋上自己的私章,底下的人才好去支錢。

教習嬤嬤便趁著魏姝看賬的間隙,前來勸說魏姝道:“年輕夫妻,不好總是分房睡的。嘉王已經主動低頭,向公主道了歉,公主也彆太要強了,等到了西北,公主還要仰仗嘉王,便是心裡還有氣,也服個軟才好,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教習嬤嬤自小看著魏姝長大,想到以往都是彆人討好魏姝、向魏姝低頭,又想到複婚後魏姝放低身段,每每對謝蘭臣笑臉相迎,又忍不住疼惜道:“要是先皇還在就好了,公主哪裡用受這些委屈……”

屋裡伺候的織雲聽她忽然提起先皇,怕勾起魏姝傷心,急忙打斷她道:“外頭像是有人在叫嬤嬤,嬤嬤先出去看看吧。”

教習嬤嬤也反應過來自己話說造次了,隻好順著織雲的話退了出去。

織雲猶豫地看了魏姝一眼,半晌,也小聲說道:“孫嬤嬤人雖嘮叨,但說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福王在府裡豢養了許多歌姬舞姬,這幾日又時常以商談水匪的事為由,宴請嘉王,席間每每都有舞姬作陪取樂,孫嬤嬤也是擔心嘉王沾染上不好的習氣。”

不但孫嬤嬤擔心,織雲也很擔心。

雖然眼下嘉王瞧著對那些舞姬並無興趣,但如果公主一直這麼冷落嘉王,嘉王又正值血氣方剛,時間久了可就難保了。

魏姝合上手中的賬本道:“我現在已經淪落到,要和舞姬爭相討好自己的丈夫嗎?”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織雲急忙要解釋,魏姝打斷她道:“我不過隨口說一句,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時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退下吧。”

魏姝打發走織雲,獨自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

孫嬤嬤和織雲都以為,這些天她冷落謝蘭臣,是因為還在生謝蘭臣的氣,但比起生氣,魏姝心裡卻有一件更為擔憂的事。

一直以來,魏姝都以為謝蘭臣溫柔良善,以至於時常會因為自己在複婚時欺騙過他而內疚。

時至今日,在見識過謝蘭臣輕鬆把所有人算計在內,掌控全局的手段,魏姝不免懷疑,自己當初用對他一見傾心的借口騙他複婚,他真的信了嗎?

魏姝回想過往與謝蘭臣的相處,護國寺的桃林裡謝蘭臣向自己索要情詩,在回西北的船上,他甚至還提醒自己應該吃魏婧的醋……

這些魏姝以前從未多想的細節,現在細細琢磨,簡直像是謝蘭臣在手把手教自己怎麼“喜歡”他。

魏姝已經肯定,謝蘭臣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所謂的對他愛的深切都是在騙他。

可既明知自己在哄騙他,又為什麼要答應複婚?是要報複自己曾讓他被人嗤笑、利用自己的身份圖謀自己的錢財、還是把自己視作獻媚討好的優伶,好無聊時用來消遣?

一想到謝蘭臣早知道自己在騙他,卻故意不戳破,看自己如同跳梁小醜一般在他麵前表演,魏姝胸口就憋悶得厲害,又澀澀地難受。

說她矯情也好,不合時宜的自尊作祟也罷,如今她能心平氣和地和謝蘭臣一起用飯,已是看在將來還要依仗謝蘭臣的份上,忍耐的結果,讓她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和謝蘭臣同床共枕,實在不能。

她可以低頭討好謝蘭臣,卻不能接受謝蘭臣真的把自己當做玩物……

魏姝又是一夜糾結難眠,另一邊的謝蘭臣倒很悠然,像是對魏姝的異常恍若未覺,每天除了哄孩子,就是處理水匪的後續。

謝蘭臣送去神京的折子,很快有了回複。

謝蘭臣遞給神京的折子上寫著,自己在靺鞨人的幫助下,抓到了水匪,水匪頭子竟然是禁衛軍指揮使,人雖然是抓到了,但是嫁妝依然沒能找到,如今正在審問洪廷有無同夥。

短短幾天,謝蘭臣就收到了元和帝的加急回信,信上說:朕沒想到洪廷會是這樣的人,朕大為失望和震驚,速把人押送回神京,由刑部嚴查。

謝蘭臣自然不肯,洪廷一回到神京,進了元和帝的手心,到時候還不是元和帝說什麼便是什麼。

於是他又回道:已查出洪廷有同夥,公主嫁妝未追回之前,洪廷實不宜離開漳州。另外,祿王、英王等幾位王爺,得知崇寧公主嫁妝被劫,甚是憂心,決定不日前來漳州,共同審問洪廷,幫公主追回嫁妝。

皇宮中,元和帝看完謝蘭臣的折子,氣得一把把折子狠狠摔在了案上。

元和帝既氣洪廷辦事不利,帶了那麼多人竟然還被謝蘭臣抓住;又恨靺鞨人言而無信,說叛變就叛變,轉頭竟然從洪廷的同夥,成了抓捕“水匪”的英雄。

一開始,元和帝之所以讓洪廷和靺鞨人合作,是怕事情萬一真敗露,還可以把一切都推到靺鞨人身上,誰知最後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雖然元和帝覺得,洪廷一家老小都在神京,必然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來,但他又怕事有萬一,尤其是謝蘭臣方才的折子上說,祿王和英王不日也將去往漳州。

這兩人可是至今都對皇位賊心不死,由他們審問洪廷,必然要對自己不利。

況且,現在外頭已經有閒言碎語說,洪廷放著好好的禁軍指揮使不做,大好的前程不要,家裡的老小也不顧,偏偏要冒著被誅族的風險去搶崇寧公主的嫁妝,實在說不過去。便有人猜測,其背後必然另有大人物指使。

而洪廷是皇上的親信,敢指使又能指使得動他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這幾乎是在明著說元和帝了。

還有那些被搶的嫁妝——在元和帝看來,洪廷被抓後,就該主動擔下所有罪責,交出嫁妝,隨後自我了斷,了解此事才是。一開始元和帝聽說他一直不肯交出嫁妝,還以為是他有了二心,但事後再一想,便是為了家人,洪廷也不敢有二心,那就隻能是洪廷一開始就沒能劫到嫁妝,這才會交不出來。

可福王送來的卷宗明確寫著,整艘船的人都明明白白地看見他們確實把公主的寶船和嫁妝全都劫走了,隨後的官兵也確實從他們藏匿的地方搜出了幾箱沒來得及轉移的嫁妝,洪廷想抵賴也抵賴不得。

謝蘭臣已經在折子裡寫明,拿不到嫁妝,他便不會放洪廷回京,不放洪廷回京,祿王和英王就要借洪廷生事。

總不能為了換回洪廷,自己賠出一副嫁妝來?元和帝又拿起隨謝蘭臣折子一起送來的、崇寧公主的陪嫁單子——厚厚的一本冊子,就算是他把自己的內帑都賠儘了,也未必夠!

可眼下自己要麼給錢息事寧人,要麼就隻能背下這口黑鍋。

給錢,元和帝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也不能放任洪廷這麼大的把柄,落在謝蘭臣手裡。

思慮再三,元和帝決定派出徐翰林去往漳州,協助查辦洪廷搶劫公主嫁妝一事。

若是大張旗鼓地逼迫漳州交出洪廷,未免有不打自招心虛之嫌,但其他藩王可以關心崇寧,要親赴漳州幫其追討回嫁妝,他這個做叔叔的,自然也可以派人前去襄助。

徐翰林乃承恩侯養父,有這層關係在,其在漳州也能更便宜行事。

謝蘭臣也料到元和帝不會痛快賠錢,在送出最後一封折子後,又找來謝閔吩咐道:“事情拖延太久,難免有變,是時候給神京的人加把火了。崇寧公主身邊有位空明法師,擅長術法,你去請他來幫我們一個忙。”

“那個怕鬼的和尚?” 謝閔對對方那天大叫逃跑的模樣仍記憶猶新,對他能幫上忙表示懷疑。

“他是昔年先帝身邊的李道長。”彼時李道長名聲雖高,卻鮮少在人前露臉,見過他的人並不多。謝蘭臣第一次和魏姝成親的時候,曾遠遠見過他一次,對方現在雖然變成了和尚,謝蘭臣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謝蘭臣道:“李閒雲能在先帝身邊榮寵不衰,自然有些拿手的本事。”

先帝在時,李閒雲也算是大安的風雲人物,謝閔也聽說過對方不少神異的事跡,其中流傳最廣的,當屬對方曾在先皇的一次千秋宴上,當堂召來了二十幾隻仙鶴,為先皇祝壽,至今傳為美談。

不過,對方既有如此神通,卻那般懼怕鬼怪,想來所謂的神通都是假的。

但神通真假並不重要,隻要能唬人就夠了。

此時若是有李閒雲施展“神通”,也製造一些異象“凶兆”,再把這些異象指向元和帝和崇寧公主嫁妝被劫一事——元和帝繼位不正,最畏懼輿論,屆時不怕他不就範。

謝閔明白了謝蘭臣的意思,立刻便去找李閒雲。

李閒雲眼下可是逃犯,罪名還是元和帝親定的,他應該會很樂意幫他們的忙。

謝閔找到李閒雲時,他正在一處高樓上觀星。

李閒雲聽聞嘉王請自己,還以為是要追究自己那天鼓動公主再嫁的事,後頭聽說是讓他施展術法,這才鬆了口氣,隨後又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滿天星辰,說道:“嘉王用不著我幫忙,三日之內,自有天相。”

*

第二日夜,大安皇宮。

欽天監監正於深夜扣響了元和帝的寢殿:“皇上!大事不好,天上出現了熒惑守心之象。”

元和帝才從夢中驚醒,便聽見“熒惑守心”幾個字,從床上起身時,不禁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載倒。

熒惑守心,指的是熒惑星留守在心宿內的星象,乃帝王大凶之兆。

史書上有記載的幾次,每次出現熒惑守心,不久之後,必有帝王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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