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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麗。
是朱麗,蘇明成的前妻。
今天是幫他和吳菲接風洗塵的家宴,怎麼蘇明成把前妻也叫來了?
不隻是蘇明哲,蘇大強和吳菲也吃了一驚,一個咬到螃蟹殼子硌到了牙齒,一個把筷子戳到孩子臉上,麵對幽怨的小眼神兒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是媽媽的錯。
而蘇明玉,本就陰沉的臉直接垮了下來。
“朱麗……你……也來了?”
蘇大強的話提醒了蘇明哲,趕緊起身招呼:“來,明成,朱麗,快坐,坐啊。”
招呼兩人落座,他又帶著三分怪罪的語氣說道:“明成,你去接朱麗是好事,怎麼也不跟我們說?搞得大家都沒準備。”
“準備什麼?”林躍說道:“麗麗又不是外人。”
朱麗笑笑,沒有否認。
蘇明哲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剛要問她想吃什麼,叫服務員點餐,畢竟之前是照著五個大人的量點的,現在多了一個,理應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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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你跟麗麗……和好了?”
蘇大強瞪著一雙金魚眼,視線在兩人間不斷往複。
林躍看了一眼前妻:“差不多吧。”
“什麼叫差不多吧。”
“就是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想……我們很可能會複婚。”
他伸出手去,按住了朱麗的手。
她沒有躲,表情也蠻自然的,至於是演得,還是習以為常,隻有她自己知道。
這邊複婚二字一出,蘇明哲用一副教訓語氣說道:“你們倆當初不聲不響地就把婚給離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老大,你這次回來,不是為了教訓我的吧?”
“呃。”
老大是想說話的,但是吳菲在下麵踢了他一腳,把後麵的話堵了回去。
“服務員。”
“您好,請問還需要些什麼?”
門外站著的服務員聽到吳菲的招呼走進來。
“朱麗,你再點兩個菜吧。”
“不用。”朱麗擺擺手:“夠了,夠了,這些都吃不下。”
“老大有錢,不像我們,窮光蛋,不用給他省錢。”林躍也不矯情,也不看菜譜,直接盲點:“來個招牌醬燒小牛排,自磨鮑汁釀豆腐,廣式蔥油蒸虎斑,蘇式雙味蝦,再來兩瓶52度五糧液。”
吳菲的臉有點黑,他這一通點,起碼4000塊錢沒了,蘇明哲工資再高,也禁不住這麼造啊。
林躍隻當沒有看到她那張臉,衝朱麗說道:“老大回國內工作,可喜可賀,怎麼也要多喝幾杯,慶祝一下。”
蘇明哲說道:“對,對,對,要多喝兩杯。”
很快地,服務員把兩瓶五糧液和酒具端進來,給二人滿上後走出去。
“來吧,老大,預祝你工作順利。”
“謝謝,謝謝。”
倆人端起杯子飲酒。
蘇明哲含笑抿下一截,抬頭一瞧對麵乾下去三分之一,臉有點苦,隻能又補了一口。
那邊蘇大強也想喝,但是給蘇明玉拿眼一瞪,嚇得又把手縮回去,螃蟹也不吃了,低頭看著桌布一言不發。
蘇明哲並未注意到老頭子的窘迫,招呼林躍和朱麗夾菜。
幾杯酒下肚。
他臉紅了,話也多起來,在林躍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去上海報名”後表態道:“我想先把贍養爸的事情解決了。”
“怎麼解決?”
一直在對麵的椅子上低頭玩手機的蘇明玉問道。
“就像上次爸住院的時候在電話裡說的那樣,我想給他買套房子。”
“在哪兒買?上海嗎?”
這時蘇大強搖著手說道:“我不去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到那邊連個朋友都沒有,我就在蘇州,明哲,你在蘇州給我買房子就好。”
蘇明哲說道:“爸,在蘇州買房子,誰照顧你啊?”
“我不需要人照顧,我自己能照顧自己。”蘇大強說完話看了蘇明玉一眼。
“蘇大強,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麵住,萬一出點事情,挨埋怨的又會是我跟大哥,我看你還是去上海吧,平時讓大哥的嶽父嶽母帶你到處逛逛,上個老年大學,跳跳廣場舞什麼的,也是個排解寂寞的好辦法。”
蘇大強不說話,隻是搖頭。
林躍輕蔑一笑:“蘇明玉,你還真是一個陰狠惡毒的賤人呢,蘇大強跟你住了這才幾天,就怕你怕成這樣,當初媽在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窩囊過。”
他當然知道蘇大強為什麼變成這樣。
自從180萬被騙後,蘇大強過的什麼日子?
禁足;
控製飲食;
保姆24小時監視他的情況並定期彙報;
不許他跟那群老哥們兒走動,聊天也不行,因為在蘇明玉看來,他不接觸聶來金,也不會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用冷暴力打擊報複他的告黑狀行為;
這比趙美蘭活著的時候蘇大強過的日子還要難受,畢竟趙美蘭不用顧忌兒女的感受,為他的事情負責,蘇明玉呢?一邊要應付眾誠集團的內耗,一邊要負責蘇大強的人生,但凡出點差錯,老大和老二便會質問她沒有把老頭子照顧好。
“你說誰是陰狠惡毒的賤人?”她把筷子往餐桌上一丟,一臉猙獰看過來。
“在座的除了你還有彆人嗎?”林躍拍拍朱麗的手以示安慰:“不過我很感謝你的陰險,如果不是你在背後搞小動作,唆使朱麗她媽去我單位鬨,我也就沒可能知道她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所以,謝謝啊。”
這句話“謝謝啊”聽起來是在表達感謝,但是鑽進蘇明玉的耳朵裡,比小刀劃擦鋁材還要刺耳。
蘇明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明成,你是當哥的,就不能讓讓明玉嗎?說實話,媽小時候對她……”
說到一半停了,因為吳菲又在下麵踹他。
“媽對她怎麼樣?是媽讓她變成這幅苦大仇深的樣子的?是她自己書沒讀好,如何做人都沒搞明白,還想學彆人上清華去留學?這種人賺再多錢也是垃圾。”
林躍看電視劇的時候注意到某些彈幕就想笑。
有一種說法是這麼為蘇明玉的偏激開脫的,說正是趙美蘭的偏心把她變成這樣,不可否認,趙美蘭在教育孩子這件事上存在不當,但是70%以上的責任在蘇明玉自己。
他覺得現在社會上流行的一種趨勢挺有觀察意義的,本來父母對孩子的愛是天性,天性是可以被生存因素,個人情緒壓製的,但是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國內輿論正在把父母對孩子的愛綁架成一種責任。
孩子成了罪犯,是父母的責任------那福利院沒有父母的孤兒為什麼很多都挺優秀,犯罪率並不比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高呢?
教育方式不對,孩子的心理就會扭曲------老話講棍棒之下出孝子,有人棍棒之下上了名牌大學,照樣對爹媽孝順,不可否認,也有人被打多了,跟父母還手,甚至斷絕關係的。
孩子沒有考上好大學,沒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也是父母的責任------誰讓你沒錢,買不起重點學校的學區房,報不起各種興趣班,輸在了起跑線上呢?
孩子一直單身,沒有對象,周圍親朋也會怪罪父母,說父母幫扶不夠------有的子女甚至會怪罪爹媽沒錢,如果家裡有礦房子成排,自己還會沒女朋友?
所以孩子出了什麼問題都能把罪責推到父母身上,而這種輿論造勢,已經變成一種政治正確,誰敢提出異議,誰就是不配做父母。
為什麼會這樣呢?觀察絕大多數社會問題,隻要跟著“錢”走就不會“迷路”。
社會和諧需要父母把對孩子的愛看做自身責任,這種責任感會讓他們不敢做出出格的行為,凡事謹小慎微,因為那有可能影響孩子的未來,所以社會穩定了。
銀行,地產商,教培行業,醫院,乃至遊戲……70%以上的商業機構都樂於看到父母把給孩子愛當成自己的責任,這樣就可以壓榨他們,讓他們不斷地在孩子身上投入大量金錢,不,應該說畢生財富,像找家教、買房子、娶媳婦、各種素質訓練……子女經濟能夠拉動多少內需啊,毫不客氣地講,一旦子女經濟熄火,中老年人降低需求提高儲蓄,那麼經濟距離垮塌也就不遠了。
還有子女本身,作為既得利益的一方,他們當然也要輿論綁架父母,讓本該屬於老人的資源用在自己身上變成老人的義務。
這些商業機構和為人子女者不斷推波助瀾,加強洗腦,也就可以理解了。
就像《小歡喜》裡演得那樣,父母要做到什麼程度才算儘職儘責?
答案是永遠不夠,總能找到被人詬病的地方。
人活著肯定要尋找存在感,或者說人生目標,放眼國內社會,35歲以上的父母生活的意義是什麼呢?大多數都已經不是為自己而活,淪為子女的奴隸和附庸,甚至連生病死亡都擔心成為子女的拖累。
於是父母要給孩子全部的愛,以孩子為主,把他們教育成才,做不到就是不配為人父母。愛不再是天性,成了一種責任,一種不容置疑的政治正確,誰敢說個不字,就會麵對無儘的口水和謾罵。
沒有了理智的聲音來修正,這場吃人盛宴能持續多久?喏,惡果已經初步顯現了,因為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覺得我付出所有的愛都沒法給孩子一個優渥的成長環境,達不到儘職儘責的標準,那就少生孩子,甚至不生孩子,這種觀念一旦形成社會共識,想要扭轉就難了。
很多人一看到問題就把責任推到父母身上口誅筆伐,說可笑吧,倒不如講悲哀。學校沒有責任嗎?社會沒有責任嗎?整個社會的墮落,每一個人都扮演了推手和幫凶的角色。
回到蘇明玉身上來。
古代不講男女平等的時候,父母把資源都留給兒子,女兒會因為這事兒跟家裡斷絕關係嗎?顯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