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可是他長得美啊 白孤生 35572 字 9個月前

嘩啦啦——

冷寂的屋舍內,時不時響起刺耳的振動聲。

那是鐵與鐵的碰撞。

床榻上,兩條人影交纏著異常曖|昧,卻根本不是任何溫情的畫麵,更像是一場正在進行中的廝殺。

是單對單的壓製。

也是弱小獵物的拚命反抗。

驚蟄被掐住喉嚨,緊致的禁錮,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雙手扣住容九的手掌,一隻腳用力抵|住男人的身體,破碎的聲音,在喉管勉強掙紮出來。

“容九……你清醒點……”

強大的野獸在捕獵時,會一擊必中,要麼咬穿獵物的脊椎,要麼扼住獵物的喉嚨,讓其鮮血橫流,再發不出哀鳴。

驚蟄還勉強能說話,隻能是容九勉強克製了力道。

可他仍能感覺到手掌隱忍克製後深藏的暴戾與衝動,那輕柔的顫動,隨著獵物的呼吸與說話,傳遞到容九的血肉裡,激蕩起更為強橫的欲|望。

驚蟄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便也不知自己現在的可憐。

紅血塗抹在唇邊,眼角被撕咬出惡意的紅,極具驚恐之下,他一雙黑眸正是霧蒙蒙,仿佛隨時隨地都能落下淚來。

隻是眼淚完全激不起容九的憐惜,反倒能激起某種更深層的毀滅欲。

容九是真的想殺了驚蟄。

他輕易就能壓製住驚蟄的反抗,皮肉下,那突突跳動的心臟如此鮮活,倘若穿透那薄薄一層的胸膛,刺入霍開的胸腔,將那顆一直跳動的心臟握在手裡,或許能夠撫慰那尖銳的,暴虐的,從不停歇的欲|望。

可容九堪堪停住,沒有果斷動手的原因。

“……容九,你他娘的看看我!”驚蟄嘶鳴,“你做的這些,都不是你想做的……”

因為他還在掙紮。

驚蟄應當能夠感覺到容九赤|裸裸的惡意,怎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容九看似憐惜地撫過驚蟄的眉眼,輕聲說道:“驚蟄,你怎麼這般天真?”

冷冽的嗓音裡,不知何時染上了激烈的溫度。

好似是冷鐵與火焰淬煉後,迸發的強硬之火,鐵水在火焰中肆虐,刺痛人的皮膚。

“這焉能不是我所想?”容九勾起惡意的笑,“倘若我就是想殺了你,倘若我就是這般惡劣,暴戾的人呢?”

撕開容九的麵|具,他是怎樣的人物,驚蟄當真清楚?

他看到的不過是一層又一層溫和的假象。

“那都是假的。”

驚蟄的動作僵住,儘管隻有那一瞬,可和他幾乎肌膚緊貼的容九立刻覺察到那片刻的狐疑。

男人的笑意更濃,漆黑宛如遮住他的眸子,將其充斥滿了極端的惡欲,那薄唇微頓,仿佛還能再吐露出更加刺痛人的毒液。

“假的又如何?”驚蟄艱難地說,他能感覺到,喉嚨的力度,不知何時又鎖緊了,讓他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原本扣在容

九胳膊上的手指已經開始緊繃,圓潤的指甲不自覺摳緊,在冷白的皮膚留下刺眼的血痕,“可我的感覺是真的……一開始認識,相處……你的禮物……你的幫助,這些難道都是假的?”

縱然容九這個人是假的,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存在著的。那些經曆,那些相處時的情感,全然都是真的。

既然那些是真,那驚蟄就不可能全盤否定容九這個人的存在。

哪怕這個人,也許是某個人的一部分,可一部分,難道不也是真實的?

驚蟄是個認死理的人。

隻要不能說服他,哪怕是拿命來威脅他,驚蟄仍不會改變自己的答案。

太過倔強,太過堅持的人,有時會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你就是……掐死我,我也不覺得,容九是假的。”

驚蟄的眼前泛起了黑,已經幾乎說不出話。

耳邊宛如有什麼聲音在滋啦地響,刺耳得很,可即將死亡的黑暗,已經差點將他覆滅,在那最後一刻,驚蟄都聽不到自己……仿佛還說了什麼……

接近全力,在最後的瞬間,宛如撕裂喉嚨的痛,在喉管燃燒。

可那句話還是擠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

驚蟄剛醒,就忍不住咳嗽。

昏迷前,那最後一刻的瘋狂,還殘留在他的記憶裡。

他是第一次,真正體會到死亡降臨是什麼感覺,後知後覺的恐懼盤踞在驚蟄的心裡。

他有些難受地發現,容九的確沒騙他。

那瞬間,他是真的想殺了他。

驚蟄捂著喉嚨,抬眸在屋內看了一圈,瞄準了擺在案台上的銅鏡,摸索著下了床,然後小步小步地挪了過去,儘力忽略耳邊嘩啦啦的鐵鎖聲音。

他站在銅鏡前,略蹙眉看著鏡中的自己。

這樣的銅鏡,小時候家中也曾有過一麵,是父親買來特地送給娘親的。時隔這麼多年,驚蟄還能記得,那一日,父親小心翼翼地將那枚銅鏡貼在心口帶回家,然後得意洋洋遞給娘親的模樣。

那是他花了大半月的俸祿,才給娘親買來的禮物。

驚蟄後來也曾在銅鏡中看自己,那能很清楚地看出自己的麵容。

隻是這屋舍內擺著的銅鏡,比記憶中那麵,還要光滑清楚。

驚蟄摩|挲著喉管上刺目的指印,那宛如圈住喉嚨的鎖鏈,是另一種層麵上的束縛。

他的臉色並不好看。

懲罰buff會影響到其他人,這是驚蟄早就知道的,可buff對不同的人影響,也是完全不同。

哪怕如係統所說,buff的某種程度上,是為了給宿主增加人氣與吸引,可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意,也自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愛,當buff帶來的被動影響,是激發其他人對宿主的喜歡時,必定也會被扭曲其意誌,扭曲其想法。

在驚蟄看來,容九在某些時候,的確能看得出脾性裡的惡

劣。

然觀人不觀言,觀行。

不管人的心中藏著多少暴戾的黑暗,可隻要克製得住,隻要壓抑得住,做個好人,那甭管黑暗有多少,他都稱不上壞人。

【可是宿主,他是真的想殺了你。】

驚蟄冷冷地說道:“他想殺了我,原因是什麼?”

係統,係統憋不出屁話了。

要不是係統,難道會有這麼多破事?

驚蟄不想看自己那破破爛爛的模樣,反手把銅鏡給按下,轉身,一下子撞上了容九的胸膛,硬得像是塊鐵。

鼻子酸得驚蟄的眼淚猛地落下,好似細密落下的雨。

他捂住自己的鼻子,悶聲悶氣地說道:“你做什麼突然站在我身後?不對,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容九的雙手背在身後,低頭看著正在揉鼻子的驚蟄:“你要想習武,現在也不遲。”

驚蟄:“練到能在你動手的時候偷襲你,需要幾年?”

容九沉吟,許久也不作答。

直到驚蟄抬頭看他,容九才慢悠悠地說道:“百年也不能。”

驚蟄:“……算了。”

他繞開容九這塊擋路的人牆,繼續往床邊挪,但是濃鬱的香味襲來,勾起了驚蟄腹中的饑餓,他有些尷尬地捂住瘋狂打鳴的胃,深感丟臉。

不知他昏迷了多久,但從胃的難受來看,不少於兩個時辰。

他這是順便睡了一覺哦。

“來吃飯。”容九道,“先去漱口。”

他抬起手,點了點洗漱的地方。

驚蟄其實不是那麼想在容九的麵前走來走去,他頓了頓,低頭看著自己腳踝上的鐵環:“不能鬆開這個?”

容九不答,取而代之地是將驚蟄抱起。

在容九靠近的瞬間,驚蟄渾身都緊繃僵硬,透著明顯的抗拒,那下意識的反應,是驚蟄無法偽裝,也無法修飾。

驚恐的味道從這具身體裡蔓延出來,在容九靠近的任何時候,都流露出鮮明的畏懼。

可驚蟄再是擰巴,在容九將自己高高抱起,坐在胳膊上的時候,滿心滿眼還是震驚。

我在哪裡?

我在做什麼?

哈哈哈我好高啊……救命!

驚蟄大概有十五六年沒被人這麼抱過,生怕自己掉下去,緊張得抓住了容九的肩膀,幾乎將男人的腦袋都抱在了懷裡,“快讓我下去,容九!”

他好羞恥。

抓著容九的肩膀,都快要把肉給摳出來。

容九:“為何不能這麼做?”

驚蟄:“這是大人抱小孩的做法,我已經不是孩子,你不能這麼抱我。”

他強行壓下羞恥,拚命解釋。

容九的力氣很大,肌肉很緊致,一雙臂膀禁錮著驚蟄的腰與大|腿,讓他怎麼掙紮都下不去。

熾熱的呼吸撲打在驚蟄的小|腹,勾起怪異的反應。

驚蟄一驚,連掙紮的動

作也放緩了下來。

容九抱著驚蟄大步走向漱口的地方,才將他放下來,淡定地說道:“我想這麼抱。”

點了點銅盆。

“漱口。”

驚蟄:“……”

行。

這時候,又能隱約感覺到buff的正常影響。

驚蟄嘀咕著,希望容九清醒後,彆後悔。

他雙手舀起一些清水,先彎身潔麵,細細地清洗著。隨著彎腰的動作,早淩亂的頭發落下些,露出了脖頸上清晰可見的掌痕。

那些根指分明的痕跡,早已經變得瘀腫起來。

驚蟄說話,是比往常要沙啞的。

可除了在容九太過靠近,身體控製不住的抗拒反應外,驚蟄在麵對容九時,並無任何差彆。

仿佛那一場險些將他撕碎的屠殺裡,驚蟄飽受的隻有區區一點皮肉傷,當真毫無膈應。

可人,又怎能真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容九濃鬱到深邃的眼眸,幽幽地望著驚蟄的背影。那眼神宛如怪異的觸須,一圈一圈地纏繞在驚蟄的身上,如同某種掙紮不出的泥潭,卻隻能被拖曳著,覆沒在沒頂的黑暗裡。

驚蟄的背脊略有緊繃,莫名的,他能感覺到一點,目光。

容九在看他。

一直,在看他。

那目光宛如糾纏的繩索,讓驚蟄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容九的存在。

以及,那克製之下的暴戾情感。

他猛地想起自己,在昏迷前說的話。

那時,他說什麼來著……

“……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會怪你……哪怕我真的……死了……”

說真的,驚蟄再回頭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能說出這句話。

再怎麼良善的人,都不可能在差點被人殺了後,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要是換做其他人,驚蟄甚至還要說上幾句,不要爛好心雲雲。

可是輪到自己變成這麼個爛好心的人,他就很尷尬了。

直到洗漱完,被容九無法反抗地抱回去,在滿桌食物前落座(有一說一,這些食物是什麼時候變出來的)後,驚蟄透過食物散發的霧氣裡,若隱若現地看著端坐在對麵的容九時,他才驚覺出什麼。

這的確不是容九的錯。

是被buff操控的一切。

如果不是這buff,容九不會被勾起心底的黑暗,徹底扭曲了他的本性。

可人不是無底線的,之所以在那一瞬,驚蟄仍發自內心地希望,容九在做了錯事後醒來,不要責怪自己的原因,當然隻有無比清晰的一個可能。

驚蟄,你這個蠢貨。

你居然真的喜歡上容九了。

不隻是喜歡上這一張臉,而是真真切切地,喜歡上他這個人。

吃完飯後不久,外頭就天黑了。

驚蟄坐在床榻上,看著容九舉著一個燭台,正一盞一盞地點過去,亮起來

的燭光,驅散了屋內的暗色。

他本來要去幫忙,可不知道容九到底燃起了什麼興趣,在抱過一次驚蟄後,就不肯讓他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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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去換衣服,還是回到床上,都是被容九抱過去的。

驚蟄從羞恥,再到自暴自棄,說服自己忽略,也不過兩次“抱抱”。

不然他還能怎樣?

真的很想敲暈自己。

容九將屋內的燭台都燃起來後,就起身出去。

外頭很是昏暗,那瞬息的動作,也不足以讓驚蟄看出來這到底是在哪裡。

到底是在宮裡,還是在宮外?

便是宮裡,其實驚蟄也看不出來。

畢竟這麼多年,驚蟄熟悉的地方,也無怪乎幾個,他當初進宮受訓的地方,後來的北房,禦膳房,儲秀宮,還有直殿司。

其他地方,他是不怎麼去過的。

不過宮裡的布置擺設,一般都逃不開那些,可這裡的確看不出來。

驚蟄略有渴望地看著門,然後泄氣地看著那條鐵鏈。

有些灰撲撲的腳趾焦慮扭來扭去。

剛才下地時太過著急,他沒有穿鞋。

buff要徹底消失,得等到第三天的早上。

他不敢想象自己失蹤了那麼久,會出什麼……驚蟄一頓,其實好像也出不了亂子。

隻是無法解釋。

在宮中的任何事,都需要謹慎、再謹慎。

更彆說驚蟄被太後盯上的這時候。

一想到太後,驚蟄心中悚然,如果太後真的如他猜想的那樣,派人盯著他,那這一次,會不會把容九帶到危險的境地?

啪,一聲清脆。

驚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擠得肉肉都成一坨。

他在想什麼?

他都被容九囚禁起來了,他怎麼還在思考容九的安全?

驚蟄都要對自己生起氣來了!

“怎麼自殘?”

耳邊響起容九略有驚訝的聲。

驚蟄朝著他翻了個白眼,憋氣地說道:“許你掐我,不許我打自己?”

容九端著一盆熱水放在床邊,將手帕浸濕在裡麵,擰乾,這才覆在驚蟄的脖頸上。

不碰還好,一碰驚蟄是嘶嘶吃痛。

“嗯,不許。”

這時,驚蟄才聽到了容九慢條斯理的話。

“我收了你的買命錢,你就是我的。”容九道,“從頭發絲,到皮肉,再到每一根骨頭,每一滴血,都是我的。”

驚蟄忍不住抬頭看著容九。

他說話時,是尤為平靜。

平靜冷淡的麵容下,卻吐出了這般瘋狂的話。

容九慢吞吞地將驚蟄的脖子都熱敷了一遍,稍微化開了脖子的淤痕,而後將手帕丟回盆裡,自懷裡取出了玉瓶。

那玉瓶和驚蟄有過的兩個一模一樣,可是一打開,那散發出來的清香,又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驚蟄:“你這瓶子裡,每次倒出來的藥都不一樣。”

容九:“特製的,比外頭買的好些。”

他一邊說著,一邊倒出許多在掌心。

玉瓶被放到邊上,兩隻手交錯在一起,將藥膏給化開,把每一根手指都塗滿。

驚蟄看著那不緊不慢的動作,險些看到入迷,當那一雙大手朝他的脖子伸過來時,驚蟄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容九是要給他上藥。

可是。

驚蟄下意識後退,避開了那咫尺之間的指尖。

他乾巴巴地說道:“要不,我還是自己來吧,你這,我自己也可以。”

“不可以。”男人冷淡地垂下眉。

手掌不容推拒地撫上驚蟄的脖頸,溫熱的藥膏隨著細致的按搓,被一點一點地揉進皮膚,將淤腫的皮肉滋潤。

大手在喉嚨張開的感覺,令驚蟄無法控製地揪住床被。

那種窒息的感覺揮之不去,時時刻刻侵襲著他。

在容九給他上藥的時候,更是如此。

那雙輕易能奪走人命的手,細致地摸過所有的痕跡,那不帶任何淫|邪,卻猶能讓人品出幾分危險。

被人捏住要害,驚蟄像是隻警惕的小獸,怎麼都放鬆不下來。

“好了。”

容九道:“這藥效果很好,明日淤痕應該能褪|去大半。”

他冷淡地說,一邊說,一邊在床邊單膝跪了下來,舀著盆裡的熱水,像是在清洗手指。

可實際上,是在探測溫度。

當驚蟄的腳踝在抓住時,他幾乎沒反應過來容九想做什麼,可兩隻腳被按在熱水的瞬間,驚蟄的反應之大,腳趾在水裡撲棱,險些將水都踢出去。

容九微皺眉,捏住搗亂的腳。

驚蟄嗷嗚了聲,卻顧不上,急急地按住容九的肩膀,“你做什麼!快起來,我自己來。”

他從沒想過這個畫麵。

容九居然要給他洗腳??

容九的力氣之大,不管驚蟄怎麼掙紮,根本沒法逃跑,更彆說,其中一隻手,正牢牢地拽著那根鎖鏈。

他抬起頭,自下而上地望著驚蟄。

分明他屈居下位,做著如此卑微之事,可驚蟄卻仍覺得,自己的命脈被他牢牢地鎖住,無法逃離。

那是一種非常莫名,卻又無法形容的危險。

驚蟄的喉嚨乾澀起來,放緩了自己的聲音,“容九……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到這個地步,那隻是……”一些外界的乾擾,“腳臟了,我自己洗。”

容九舀起熱水,澆在驚蟄的腳背上。

讓他下意識縮了縮腳趾。

他很緊張。

容九的這種反應,讓他越來越緊張。

“不許。”

容九仍這麼說。

他慢條斯理地給驚蟄洗好了腳,擦乾淨,然後又放回床上,淡然地囑咐他蓋好被,這才端著水走了出去。

驚蟄

像是個木頭人般,硬邦邦地倒在床榻上。

過了半晌,他將頭埋進被褥裡哀嚎。

完蛋了。

完蛋了完蛋了,容九變成這樣,他的良心越來越痛了。

這要是buff結束後,他該怎麼麵對容九啊,這簡直是將容九的顏麵狠狠地壓在地上踩。

驚蟄是乾過這種伺候人的活計,畢竟他本來就是內侍。

他當然看得出來,容九的動作雖然隨性,可完全沒做過這種事。

這可能是容九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做。

啊啊啊……這更加痛苦了。

驚蟄在床上打滾,恨不得將自己埋在被裡悶死算了。

他不會毀了容九吧?

畢竟他隻是個內侍,容九一看出身就不同,權貴子弟?一想到容九清醒後可能有的厭惡,驚蟄的心情就無法克製地落下去。

當然,當然……

他也是受害者。

脖子上鮮明的指痕還沒褪|去。

可說到底,如果容九不認識他,也就不會被迫做出這種,這樣的事來。

驚蟄揉著自己的臉,喃喃:“等他清醒後,不會又想殺我吧?”

“不會。”

第三次,第三次啊!

短短一日內,驚蟄第三次被容九嚇得差點蹦起來。

驚蟄氣惱地翻過身,盯著站在床邊的男人,連之前煩惱的事情都差點忘記了,“你下次出現前,能不能給點提示,真的很嚇人。”他捂著怦怦亂跳的心,不知道是被容九嚇到了,還是因為容九現在的模樣。

容九在驚蟄的麵前,要麼穿著那套侍衛服,要麼就是難得一見的常服,可眼前這套清閒的衣物,更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原來容九散漫隨意的時候,也是這般好看。

令人敬畏的氣勢也好似被柔和了些,在略有昏暗的燭光下,昳麗的臉龐也帶著幾分溫和的假象。

容九上了床,淡然地道:“我說了不會殺你,就不會殺你。”

驚蟄的指尖下意識碰了碰自己的喉嚨,彆開臉嘀咕著:“騙人,你上午的時候分明是真的想殺了我。”

“我想殺了你。”容九痛快地承認,“但我沒殺。”

驚蟄又悄悄回頭,“你為何停手了?”

那一刻,他已經品嘗到死亡的味道。

容九低頭看著驚蟄。

驚蟄剛才在床上滾過,弄得頭發淩亂,蓬鬆得很,兩頰帶著微紅,好似是生生悶出來的。俊秀的眉眼裡,帶著幾分懊惱,又有好奇,就偷偷抬眼。

好似在牆角跟下,探頭探腦的小狗。

分明已經很害怕了,但是聽到一點動靜,卻還是忍不住探出小狗頭,露出濕|漉|漉的好奇。

容九的大手揉著驚蟄毛絨絨的小狗頭。

雖然沒有毛毛的耳朵,但揉起來的感覺也不錯。

“因為你蠢。”

如果不是蠢,怎麼能說出那種話

再善良,再好心的人,也不當在那個時候,說出那麼愚蠢的話。

他麵對的不是仁慈的好人,而是一個殘忍的劊子手。

舉起屠刀時,已不知收割過多少人命。最後,人命隻會成為一個冰冷的數字。

那就更加不會有人在意。

太過善良,太過好心,太過脆弱的東西……

輕輕一握,就會被徹底摧毀。

驚蟄越是如此,容九就越難克製那種滔天的毀滅欲。

越中意,就越想毀掉。

他本來,就是這種殘暴瘋狂的人。

容九蓋住驚蟄的眼。

也擋住他看向煉獄的目光。

“睡吧。”

驚蟄原本以為自己會和容九爭執。

因為昨夜,容九居然想和他一起睡!

儘管那是非常純粹,單純的,睡。

可問題是,驚蟄他不單純啊!

而且一起睡,要是被容九發現他的秘密,那可怎麼辦?

驚蟄被擋住眼時,心裡全是這些亂糟糟的想法,可是陷入黑暗不過片刻,他就睡得不省人事。

翌日醒來時,驚蟄很沉痛。

容九可是坦誠要殺了他啊!

他怎麼還能睡得四腳朝天,無所畏懼啊!

難道……真的如容九說的那樣……是他蠢……笨蛋的人,才能享受完美的睡眠?

在驚蟄自我懷疑的時候,床邊之人早就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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