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2 / 2)

可是他長得美啊 白孤生 26290 字 9個月前

當一個舊了,另一個就會及時補上,做工也從粗糙,到了精湛——儘管那比優秀的繡娘,還是差太遠——然景元帝隨身隻會帶著這些不堪入目的小玩意,不管再醜陋,再難看。

那優美修長的手指,總會在不經意間把玩著,這或許是它們陳舊得那麼快的原因。

與手指的接觸,讓它們多出不少不必要的摩擦。

“寡人一直想這麼做。”景元帝終於承認,帶著某種怪異的腔調,“隻是從前能壓住,那種摧毀他的渴望。”

宗元信沒從皇帝的聲音裡聽出哪怕一絲的懺悔和內疚,那更像是某種無法克製傾吐出來的欲|望本身。

他沒忍住顫抖了下,感到一陣寒意。

宗元信的嘴巴張張合合了好一會,才算找回自己的聲音:“……好吧,就,好,我明白了。”

他點著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明白了什麼,總之景元帝找上他,是想讓他幫忙克製……這種忤逆人倫的渴望?

不得不說,宗元信這輩子頭一次覺得,他的醫術好像不足夠高明。

……不是,這也要找他嗎?

他回想著自己剛才診出來的脈象,瘋狂地眨眼……行,看起來的確是……怎麼說,有那麼一點關係,不然宗元信不會察覺到景元帝近來太過肆意。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皇帝陛下的肆意,居然是表現在這上麵。

離譜!

“除了這個外呢?”宗元信一旦找回屬於醫者的狀態,語氣就有點不太一樣,“陛下,您既然都找臣過來,那在這些事上,想必也不會隱瞞吧?”

景元帝沉默了一瞬,慢吞吞地看向宗元信,“寡人沒有自信。”

即便是寧宏儒,在聽到這話,都險些將眼睛瞪掉下來,就更彆說是宗元信了。

皇帝的聲音帶著不疾不徐的語速,要不是那話真的是他說出來的,難以想象會是怎樣的不自信,“寡人想要他,但若沒能控製住呢?”景元帝在說的,仿佛不是什麼淫|邪,隱秘的事,更像是某種血腥盛宴的開席。

“你們清楚寡人會怎麼做。”

景元帝過去殘酷的遭遇,並不代表他現在的本性也是柔|軟天真,相反,不管他的過往到底如何,現在的景元帝的確是個無情之人。

他不在乎殺人,也並不享受殺人,僅僅隻是他想這麼做。

有時候,這也是平息欲|望的手段。

這往往是驚蟄引起的。

噓,這是一個永遠都不能讓驚蟄知道的秘密。

這不會是那種“殺了家人”的天崩地裂,卻也會是痛苦不堪的掙紮。

景元帝不會讓驚蟄知道這件事。

永遠。

他真的上頭時,他會如此

,可要是落在他懷裡的人是驚蟄,要是他沒能忍住那種瘋狂的渴望?

哈,最好不要這樣。

宗元信退出來的時候,朝著寧宏儒使了個眼色,兩人幾乎可以說是心照不宣。

寧宏儒親自出來相送宗元信,站在廊下,一個不會被人聽到聲音,正巧,也不容易叫人看到嘴型的地方。

“我怎麼覺得,陛下壞得更加厲害了?”

寧宏儒瞪了眼宗元信:“莫要說胡話。”

宗元信:“這哪裡是胡話?你難道敢拍著自己的心口,與我說你沒覺得剛才陛下不太對?”

寧宏儒猶豫著,其實他隱隱覺得,這件事或許和昨日景元帝去做的……有關。

景元帝帶上石麗君去的地方,寧宏儒心知肚明。

是因為那麼長久以來,景元帝無處發泄的怒火,終於有了傾瀉的地方?

慈聖太後死了,先帝也死了,太後是唯獨一個活著,卻還不斷在景元帝眼前蹦躂著,提及那些煩悶舊事的人。

他就該知道,先帝從前的暗衛舊部,肯定有人倒向太後,不然有些事情,定不能被太後所知。

……陛下是因為終於能夠折磨太後而……不可能。滿足?或許,為此失控?想都彆想。

那到底是為什麼?

“是驚蟄?”寧宏儒一直不說話,宗元信就隻能自己試探著猜測,“千萬彆告訴我,人其實已經死了。”

寧宏儒冷淡看了眼宗元信:“你死了,陛下都不可能讓他死。”

“說不定呢,沒聽陛下剛才的話,聽得我都害怕。”宗元信沒忍住摸了摸自己胳膊。

他算是個沒什麼道德的人,隻是選擇了做醫者,大多數時候,他會儘量做個正常人。以他這麼混不吝的性格,都差點受不了景元帝說的話,足以聽得出那森冷的語氣多叫人驚懼。

寧宏儒冷冷地說道:“你最好祈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宗元信挑眉,聽出寧宏儒的未儘之語。

隻是寧宏儒不打算再說下去。

曾經皇帝陛下是真的沒多少活著的欲|望,他登基,更像是一場刻意為之的戲碼,他沒多想要這皇位,卻惡劣地想要看到先帝驚恐的表情。

哪怕太後都覺得,先帝是臨死前太匆忙,或者是保留著某種對慈聖太後盲目的愛意,才沒有留下遺詔——然而,實際上不是這樣,先帝嘗試過。

隻是赫連容不允許。

景元帝不是不求回報的好人,說是該下地獄的惡鬼已經是太便宜他,指不定他活不到多少歲,就會駕崩於皇位上,可在他死之前,皇帝必定會拉許多人一起陪葬。

說不定,是整個皇室。

反正也沒多少乾淨人。

驚蟄在卷袖口。

認真的,一圈又一圈。

他現在穿著的衣裳,對他來說太大,太長。驚蟄花了點功夫,才讓它們走路不礙事。

這就是他醒來後,擺在床

邊唯一的一套衣裳。

屬於赫連容的。

驚蟄不信邪,卷著被子下床到處翻找,然後發現了更多屬於赫連容的衣裳,就是沒有哪怕一件,屬於驚蟄的衣服。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褲腿,好吧,除了他昨晚沒扒下來的這件。

驚蟄再抬頭,瞪著這莫名其妙出現的櫃子。

寢宮當然會有櫃子,隻不過那多是裝飾用的,總不可能皇帝的衣服全都堆在這裡,有更多更合適的地方收著它們,隻要景元帝一聲令下,就會有宮人源源不斷送來。

但是這個櫃子,高大,寬敞,能塞得下很多、很多的衣裳,最重要的是,在昨天之前,驚蟄根本就沒看過這個!

他的警惕心,在最近是完全被狗吃了嗎?怎麼能做到有人進出還毫無察覺?

他勉強壓下奇怪的感覺,不得已回去換了床邊的那套。

驚蟄還能怎麼樣?

不穿,就沒衣服。廢了好大的勁,驚蟄才收拾好,

石黎聽到動靜,問他要不要傳膳的時候,驚蟄都險些要說不,如果不是肚子咕咕作響的話。

驚蟄歎了口氣,還是讓人進來了。

他不得不佩服在乾明宮生活的人,最開始一兩天,驚蟄還能看到沒繃住情緒的人,然後就再也沒有過。

奇怪的是,那些沒繃住情緒的人,再也沒有在驚蟄的眼前出現過。

驚蟄問過寧宏儒,他隻說那些人被懲罰後,調到其他地方去。

……有些不真不實。

驚蟄忍著不去多問,畢竟這是乾明宮的事。

等那些人退出去後,石黎照舊守在邊上。

驚蟄:“你每次這麼站著,我都會有點食不下咽。”他坐著,彆人站著,的確不是個多好的感覺。

石黎:“如果您需要,卑職可以潛伏在暗處。”

驚蟄歎了口氣:“那最好還是不要。”他實在不想要再被人從暗處盯梢,這種感覺其實很可怕。

“之前,您似乎已經早就知道,為何現在會抗拒?”

在驚蟄的鍥而不舍下,石黎總算不是那麼硬邦邦戳一下回答一下,會主動發問。

不然他真是有點悶。

驚蟄咬著筷子,含糊地說道:“我之前以為容……他是收買了我身邊的人,盯著我的大小事。這種盯梢他不是……無時無刻的,你懂嗎?”

驚蟄挑眉,看著石黎。

石黎沉默了一會,朝著驚蟄點了點頭。

暗衛盯梢,講究一個無處不在。

甲三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跟著驚蟄,但他們會換班,會交接,會確保驚蟄每個時刻都會有人盯著。

於他們而言,這是任務。

但對任務對象來說,這種盯梢的確窒息。

驚蟄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知道,為了避免被我發現,暗衛不會靠太近,不然,”他笑了笑,“其實我覺得,我有時候還是蠻敏銳的。”

可就算這樣

,一直被人緊迫盯著,總歸不太舒服。

石黎:“陛下是想保護您。”

驚蟄沉默了會,輕歎了口氣,是啊。

要不是赫連容一早就在他身邊安排了人,驚蟄在北房未必能撐得過去。

“甲三還好嗎?”

“很好。”石黎道,“不會有事。”

驚蟄抿著唇:“那些,蟲奴呢?”

石黎:“還沒有進展。”

——本命蠱的命令,燒了它們寄生的身體,以及,本命蠱死亡。

這是係統給出來的辦法。

驚蟄:“這些蠱蟲,總會聽從一個人的命令,是太後嗎?”

“是。”

“那太後身上的本命蠱呢?”

“已經死了。”

驚蟄驚訝地看向石黎,“已經死了?那為什麼?”

石黎:“宗大人也覺得,本命蠱應該是控製蠱蟲的關鍵,所以在遍尋無法的時候,嘗試著對本命蠱進行試驗,然而這本命蠱本來就是從老蟲巫身上強行剝離的,受損嚴重,還沒等轉移就已經死了。”

驚蟄沉默了一會,然後說:“你的意思是,這個本命蠱本來還在太後的身上,但是……因為它太脆弱了,宗元信就一直沒想轉移它直到……想轉移的時候,它卻死了?”

石黎沉默地點頭。

驚蟄皺眉,這可真是糟糕透了。

本命蠱在太後的身上死了,那為什麼係統說,本命蠱死了也能解除命令?

【係統的判斷沒有錯。】

係統適時為自己爭辯。

驚蟄:“那你怎麼解釋之前宗元信的錯誤?”

【太醫院的確存在兩個宗元信的資料。】

驚蟄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思考了下:“那你能夠重新分析下,怎麼才能救下那麼多人嗎?”

要是遲遲無法將這些蠱蟲去除,這些蟲奴還是會死。不管是皇室還是朝廷,都不能留這麼大的禍患存在。

驚蟄想讓他們活命,卻不想他們活命的代價,又害了更多的人。

【能量足夠,係統需要時間分析,等重新上線將會告知宿主。】

然後這破玩意就再也沒有聲響。

驚蟄很想罵人,到底是給忍住了。

他吃完膳食後,禮貌地請石黎出去待著,自己一個人在殿內看書。他已經把狐狸書生看完,最近在看龍女報恩的故事。

隻是這些故事看來看去,總是發展到最後嫁給書生做妾室上,得虧手頭這本的書生正直多了,最後是平頭老百姓兩人一起過一生,最後書生老死後,龍女前來接引他的魂魄,兩人一起上了天。

驚蟄抬頭看著外頭的天色,這世上真的有天道,有因果報應嗎?如果真有神仙,又為何會有這般折磨苦痛?

驚蟄將看完的書收起來,赤|裸著腳跑到書架前。

他愛看的雜書,在書架裡格格不入,但還是有了一席之地。他溜達了一圈,重新拿了本書出

來。

驚蟄轉過身,打量著寬敞的內殿,去軟榻讀書?是還不錯,不過剛才已經在那裡看了許久,那去床上?

他猶猶豫豫地看了眼,立刻移開視線。

昨天他就是放縱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所以才會被築巢的想法瘋狂侵蝕,將赫連容的許多東西都收到床上去。

得虧赫連容那會沒問,不然驚蟄真是無地自容。不過,今日這身衣裳,肯定就是他的報複。

驚蟄抱著書晃悠來去,不自覺又晃悠到了那個本不該在這裡的衣櫃前。

他剛剛應該順口問一句石黎這東西到底是怎麼搬進來的。

其實不過一個衣櫃,驚蟄會這麼在意的原因在於……他真的,有點,壓不住蠢蠢欲動的心。

很多,很多,很多的衣服,還是赫連容的!

驚蟄都能想象,如果真的有那麼多,堆起來會是多麼大,多麼舒適的巢。

驚蟄真的很想要個舒服的巢……呸,我根本就不想,這隻是buff……驚蟄強行將自己拉開,遠離衣櫃的誘|惑。

他決定還是去軟榻看書。

他一定不會打開。

嗯。

一定。

殿內悄然無聲,符合睡了一下午的推測,不過空蕩蕩的床,稍顯淩亂的軟榻,以及幾本散落在邊上的書,似乎都在否定著這點。

赫連容沒花多少功夫,就鎖定了目標。

一扇沒有完全合攏的櫃門。

瞧,櫃子底下,還夾著一角布料,任何一個乾明宮的宮人,都不會留下這麼大的疏漏。

赫連容沒有刻意放輕自己的腳步,但那也近乎無聲,在靠近櫃門前,他故意加重了腳步聲,隱約聽到裡麵窸窸窣窣的聲響,以及一聲難以掩飾的嗚咽聲。

幾乎在同一瞬,男人的黑眸變得無比幽深。

他推開了櫃門。

從字麵意義上來說,這櫃子仿佛變成了一個潮|濕,溫暖的巢穴,赫連容能聞到那種熟悉的氣味。

來自欲|望。

這處櫃子,或者說,這處巢穴裡的所有衣服都被堆到一起,近乎一個圓形,或者,是某種如同巢穴的橢圓形,大部分柔|軟的裡衣被堆放到最裡麵,而大氅,朝服,長袍之類的被擠壓到外側。

驚蟄就躲在巢裡麵,如同一頭被誘捕到的小獸,正蜷|縮著,懷抱著兩三件衣裳,將整張臉埋在上麵,如同昨夜。

昨夜驚蟄追尋氣息的動作,並沒有瞞得過赫連容,他甚至能覺察到那種藏匿在言語下的不滿足。

為此,赫連容讓人準備了這個衣櫃,的確,尋常人,尋常皇帝,不會在殿內放這麼大一個衣櫃,那非常奇怪且突兀。

驚蟄想必能感覺到這種怪異。

然他沒有抵抗得住。

就像是隻明知道前方是陷阱的小狗,卻還是為了陷阱上的肉條奮不顧身。

然後……在裡麵嗚咽著,顫抖著,用力蜷|縮著身

體。

“驚蟄,看著我。”

赫連容的聲音冷漠得不可思議,在這種濕乎乎的情況下,就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驚蟄掙紮著,顫抖著吐息,然後,才慢慢抬起頭,他濕|漉|漉的黑眸近乎茫然,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地說道:“赫連,容?”

赫連容半蹲在櫃門邊,一手撐著門扇,“很滿意你的巢?”

驚蟄咕噥著,說了幾個破碎的詞。

赫連容的聽力再敏銳,都不可能聽清楚那含糊不清的詞句。

“驚蟄,你想說什麼?”

過了好一會,驚蟄才嘀咕著,那聲音更大了些,“很好,很舒服,很大……”他從衣服後,小心翼翼地看著赫連容,“但不夠好。”

“哪裡不夠好?”

咕噥,更多的咕噥。

驚蟄的理智似乎控製著他不想將一些話說出來,但礙於……他現在蜷|縮在赫連容的衣服堆裡,並且曾用他的衣服……那味道……不容錯辨,那激烈的情感快過理智,也是在所難免的。

“……你不在這,很奇怪。”那些字句,幾乎是用某種瘋狂的姿態,狠狠砸進赫連容的耳朵,“我想,我想……”

驚蟄咬住嘴巴,想克製那些羞恥的話,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顫抖著從緊咬的嘴唇裡偷溜了出來。

“……我想,咬你。”

為什麼會築巢?

生物的築巢,都那隨著生育的本能,而生育……會帶來欲|望。

這正是驚蟄拚命想克製,壓抑的東西。

可想而知,赫連容幾乎是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就意識到驚蟄的邀請是什麼。

嘎吱——

櫃門悲慘的呻|吟聲,幾乎讓驚蟄渾噩的意識清醒了些,他盯著赫連容那隻掐在櫃門上的手……以及在那手掌下,正如蜘蛛網狀開裂的木頭。

優美、修長、漂亮的手指,以及裂開的櫃門。

一瞬間,這種極大的衝擊,讓驚蟄更加清醒。

……他剛剛說了什麼?

那種不知羞恥的懇求,是他說出來的?

驚蟄不自覺往赫連容的下麵看了一眼,然後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躲開。

救命,這,咬不動……不對,根本吃不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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