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已經逐漸熟悉俞靜妙的存在。
這女人擅長蠱蟲,與他們專精截然不同。然蠱蟲與藥草某種程度上又能互相輔佐,真真是奇妙。
有了她在,許多之前無法嘗試,從來沒有設想過的偏門法子居然也能一一派上用場,這如何不叫這群人興奮?
不過宗元信和俞靜妙還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縱然是在今日這般重要的事情上,他倆臨到出發前,還吵了一架。
兩人真是從性格到脾氣都不對胃口。
這一路上他們兩人在前,幾個太醫並著藥童在後,隻能對視著苦笑,無奈搖頭。
宗元信氣惱地說道:“莫要仗著你擅長蠱蟲,就儘可亂來。彆忘了,那位可比你還要操控自如。”
“嗬,宗大人,您應該擔心的,不該是今日之事嗎?”俞靜妙淡淡說道,“要是不能成,咱倆都得陪葬。”
宗元信自信說:“這世上除我之外,就再沒有人更有把握。”
俞靜妙:“然動手的人,是那位小郎君。”
一想到這,宗元信不免鬱鬱。
這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畢竟這創口是要傷及內裡,遇到那要命的都未必能活下來,更彆說還有後續的引誘……
這兩步結合,本該由宗元信出手更好。
但誰能與景元帝相抗?
一想到前些日子後宮之事,宗元信就不寒而栗。景元帝真是瘋到肆無忌憚,才會有這樣的做派。
他們能做的,不外乎聽從命令。
“縱然再難,能做的業已做了,這結果如何,就交給老天爺罷。”
待到乾明宮,宗元信和俞靜妙入內時,渾身都被搜查過,就連攜帶的藥箱也被一一翻開過。現在的侍衛統領已經換了人,不再是之前的韋海東。
……瞧著,乾明宮的守備,比以往更森嚴了些。
景元帝趕在這事之前,廢除宮妃,難道就不害怕,如果他在這件事上出了差錯,那……
驚蟄又該如何?
有些時候,這瘋子皇帝的想法,真是弄不明白。
宗元信想到這裡時,已經被引著入內。
此刻,驚蟄還在作文章。
他今日的衣裳甚是素淨利索,神情亦是平靜,看到他們,還笑了笑。
“他在聚賢殿尚未回來,你們可得等一等。”
宮人送來茶水糕點,宗元信不客氣地坐下,目光在殿內掃了一圈,到底是有些坐不住,又溜達到了驚蟄邊上。
“臣給小郎君診斷一下?”
驚蟄沒忍住笑了,停下毛筆,將手遞了過去。
宗元信樂嗬嗬地扣住,片刻後頷首:“如今郎君的身體,已經全然大好,今後隻要小心養著些,就不會再出現之前的情形。”
驚蟄隨口道:“之前什麼情形?”
宗元信:“□□……”
“等等,”驚蟄剛聽到兩
個字,立刻打斷宗元信的話,“無需再言。”
他幾乎難以壓下那種羞恥的感覺……
啊啊啊宗元信這也太過口無遮攔了!
宗元信捋著胡子,不以為然:“小郎君害臊什麼,當初陛下可是一一問過,上心得很。”
“……他問過?”驚蟄一聽這話,如遭雷劈,整個人暈乎乎的,“他問這個作什麼?”
宗元信:“自然是關心郎君的身體。”
驚蟄:“你難道,之前所有的醫案,都會說給他知?”
“那倒沒有。”宗元信笑著說道,還沒等驚蟄放鬆,又補上一句,“每每陛下都會派人來取,沒必要臣去送。”
驚蟄呻|吟了聲,將臉埋在掌心裡。
“他又不是醫者,看那些有什麼用?”
宗元信:“縱不是醫者,也會想看看病情,知曉知曉情況,此乃人之常情。”
俞靜妙聽得眼角有點扭曲,這是哪種人之常情?
醫案原本就是每個人較為隱秘的事情,景元帝這追根究底,每一處都要知道個分明的偏執,哪裡算得上正常了?
驚蟄瞪了宗元信一眼,嘀咕著“這哪裡正常”又慢慢坐了起來。
“你的胳膊,好了嗎?”
宗元信比劃了下:“動起來還是有點疼,不過沒什麼後遺症。”他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還給驚蟄講起自己少年時在外麵闖蕩江湖的事。
話到後來,他還得罪了好幾個幫派,被日夜追殺,最後還得是逃到了京城,才得了一線生機。
驚蟄:“那你為何被追殺?”
宗元信爽朗地笑起來。
“臣想知道,他們豢養的那頭老海龜,是否真的有傳聞中解百毒的功效,就半夜爬進去投毒。誰知道,那老海龜居然死了。”
驚蟄:“……”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吐槽哪一個?
惡人自有惡人磨,聽起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在等待的時候,驚蟄又勤勤懇懇做了半篇文章,就到赫連容來的時候,他險些沒有發覺。還得是那股淡淡的蘭香,這才引起驚蟄的注意。
驚蟄抬起頭,看向邊上的男人:“來了怎麼不說一聲?”
赫連容:“還差一句收尾。”
驚蟄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文章:“嗯,的確是。”
“那就且先寫完。”
景元帝在兩日前,就稱要離宮彆居,除卻緊要國事外,都隻需將奏章送出。
今日處理完首尾,至少明麵上,景元帝已然出宮去。浩浩蕩蕩的車駕,隨行的兵馬,幾乎引來全城的矚目。
誰都不會知道,本該在宮外的皇帝,此刻還在皇庭。
乾明宮內,已有一間屋舍專門改建,就是為了今日準備。
湯藥,熱水,針刀,小刀,紗布,金瘡藥……這些必備的物品,都已經在床邊的架子擺放妥當。
隻要驚蟄伸手,就能碰到。
空蕩蕩的屋舍內,就隻餘下驚蟄與赫連容兩人。
如今赫連容已經除去外衣,隻著一身素白裡衣,手中捏著那溫熱的藥碗,抬頭一瞥驚蟄的那一瞬,黑眸幽深如淵。
“為何這麼看我?”
“若是一覺不醒,那在閉眼前,總得再看看你。”
驚蟄踢了踢赫連容的小腿,衝著他搖了搖頭。
哪怕隻是玩笑話,他也不願聽。
驚蟄坐在床邊,已經淨過手。
在動手前,驚蟄曾與係統爭辯過數次,係統都無能為力。
它的能力,並無法直接加諸在景元帝身上。最終,驚蟄選擇次之的選擇,讓係統清|理了周遭的環境,以及驚蟄自身。
這就是係統說的,消毒?
雖然驚蟄不知道消除的是什麼,但係統既然提點過,他自然要記得。
然後……
赫連容將吃完的藥碗放在邊上,哢噠一聲,如同某種古怪的征兆,驚得驚蟄的手指微顫。
——等藥效發作,應當需要一刻鐘的時間。
宗元信說過的話,都在驚蟄的耳邊一一重現。
赫連容抓著驚蟄的手指,原本應當溫暖的手指,觸之卻有些冰涼。
赫連容清楚,最好的選擇是什麼。
如果真想確保除毒這件事情萬無一失,那定然是要讓宗元信來動手。讓驚蟄來做,終歸有可能發生意外。
然而這件事如果不是驚蟄來做,許多事情就失去了意義。
這就像是,把驚蟄逼到了懸崖邊上。
赫連容撫摸著那雙已經冰涼了的手指,眉間卻不帶半點情緒:“倘若不順利,驚蟄,也無需驚慌。”
不論成功與否,他早就做足了準備。
或是生,或是死,都不會叫驚蟄孤獨的。
他之偏執,從未改過。
“怎麼,待到這個時候你才覺得,有些為難與我?”
驚蟄挑眉,神色依舊是平靜的。
若不是觸及他那雙冰涼的手,怕是無法知道驚蟄這真實的情緒。
“此事從一開始就是為難。”赫連容笑了笑,隻不過那笑意看起來有幾分瘋狂,“但是我很高興。”
這個人的臉上有一種病態的認真,根本沒有覺察出來自己說的話到底有多麼瘋癲。
今時今日他所要經受的遭遇,雖不能算是九死一生,但也絕不簡單。
倘若在一切結束之後,活下命來,他覺得高興愉悅,那還在情理之中,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為什麼會覺得興奮?
赫連容抓著驚蟄的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隔著一層素白單薄的衣裳,驚蟄摸到了一點點凸起,就像是一個有點平整的傷疤。
一碰到這個位置,驚蟄立刻就明白過來,這是赫連容抓著他的手……
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傷疤。
哪怕他們兩人親密無間,但驚蟄其實很少看到赫連容的裸|體。在這
件事上,他總是比男人表現得要羞怯內斂一些,有時候縱然是萬不得已坦誠相露,也很少仔細打量彼此的身體。所以,他也沒見過幾次那道傷口。
男人那緊繃的力道,讓驚蟄敏銳地意識到了某些怪異。
“……你,在為了這道傷疤而興奮?”
他有些艱難地擠出這句話。
……到底有哪裡值得歡愉的?
他還記得當時的感覺……那種惡心作嘔,令人憎惡的粘膩血液,就那麼黏在他的手心裡,溫熱的觸感卻讓他整個人都幾乎被寒意凍結。
他不喜手染鮮血的感覺。
尤其那血,是來自赫連容。
驚蟄沒能明白……
赫連容喜歡他留下來的所有痕跡,不論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尤其鐘愛那些印記殘留下來的模樣。
如果沒有他的允許,以宗元信的本事,又怎可能留下那麼明顯的傷痕?
……瘋子。
在意識到赫連容竟然在為了這種事情愉悅的時候,驚蟄不免有些呼吸困難。他下意識動了動他的手,隻不過還沒有收回來,卻反被男人用力的扣住。
赫連容低頭打量著驚蟄的手。
這雙手並不那麼纖細,關節處,總是有著薄薄的一層繭。根骨分明,指甲總是剪得非常整齊。
他總喜歡抓著這雙手,尤其是十指相扣的時候,仿佛將他整個人都禁錮在了懷裡,不得離開。
兩隻牽起來的手,就如同一道鎖鏈。
赫連容漫不經心地勾著驚蟄的指尖,撓得有些癢癢。指尖摸索著指尖,然後輕輕壓下去,將指腹摁出一個凹陷,再緩緩鬆開,抹平。
那重複著一次又一次下壓覆蓋的動作,莫名有著一種曖|昧的感覺。
“……彆弄了。”
驚蟄不太自在地抖了抖手,隻不過沒能成功。
男人低頭親吻了一下指尖,聲音帶著幾分怪異的狂熱,“待會兒L這雙手就要將我開膛破肚,難道我不應該多善待它,討得幾分歡心?”
驚蟄蹙眉,瞪了他一眼。
赫連容笑了笑,冰涼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驚蟄,“……一切隨性便是。”他的聲音裡,總算有了些含糊不清,應該是藥效逐漸起了作用,也讓他有些昏昏欲睡。就連用力抓著他手指的那雙大手也漸漸失去了力氣,整個人如同放鬆下來一樣。
驚蟄鬆了口氣,連忙起身。
他扶著赫連容躺了下來。
“驚蟄,”赫連容道,“我想吻你。”
那冰涼的聲音帶著莫名滾燙的熱意,讓驚蟄輕輕歎了口氣,低下頭去。
他親了親赫連容。
等驚蟄再抬起頭的時候,男人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去,藥效發揮作用之後,他入睡得非常之快。
驚蟄看著他沉眠的睡顏,猶豫了會,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鼻端。
……他也真是傻了。
赫連容隻是被藥性弄得昏睡過去,又不是真
的出事。
睡著之後的赫連容更像是一座雕像,那麵無表情的臉龐,襯著蒼白的顏色,入手那冰涼的感覺,更有一種強烈的非人感。
驚蟄重新在床邊坐了下來,把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挑出來放在手邊。這才俯身去解開男人的係帶,露出了他光滑的小|腹。
他的目光不由得在那道傷口上停留了好一會兒L,才猛回過神來,強迫自己把全部的精力,都留在自己的右手上。
他手中正握著那把冰涼的針刀。
宗大人是怎麼說來著……臍下三寸……
驚蟄吐了口氣。
他對準了那片皮膚。
…
屋內靜悄悄的,什麼動靜都沒有,屋外的人卻是翹首以待,不知道已經走了幾個來回,當然,大多數人仍然帶著一張肅穆的臉龐。
這其中反應最為強烈的,居然不是宗元信,反而是俞靜妙。
她的模樣看起來,多少有些坐立不安。
宗元信忍不住嘲笑:“先前你還說我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而今你這副焦躁不安的態度,又是為了什麼?”
俞靜妙冷冷看了他一眼。
她的反應之所以會這麼大,隻不過是因為她身體內的本命蠱有些躁動不安,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從靠近乾明宮的時候就越發強烈,到了現在已經幾乎是完全活躍了過來。
他們本來就是一體,本命蠱越是活躍,就越會影響到俞靜妙自己。
尋常時候,本命蠱的反應是不會這麼大的,它們既然寄宿在人體之內,與人體共生,就不會有太多作亂,擾得人心不安。
倘若這並非是俞靜妙自己的問題,那隻能是因為驚蟄。
哪怕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但他那緊繃的情緒,已經間接影響到這些容易受他控製的蠱蟲。
就算是隻聽命於俞靜妙的本命蠱也是如此。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應當是好事,因為這說明驚蟄對蠱蟲的控製力甚為強悍,如果他願意,說不定真的能鎮壓赫連容體內的蠱蟲。
但這也有意外。
“如果蠱蟲這麼活躍,那灌下去的湯藥說不定無法將其迷惑。”俞靜妙冷聲說道,“如若無法讓蠱蟲安靜下來,那開刀的時候該如何準確判斷?”
“屋內已有足夠的香料,送服下去的湯藥也已經依照你們的古法而製,”宗元信皺眉,“你當初不是說萬無一失?”
俞靜妙:“但凡屋內那一位想要,他都能夠輕易溝通所有蠱蟲的情緒,你也不是沒有見識過。”
隻是在這之前,她從沒有感受過這種連自己的本命蠱都被調動的怪異感……就像是之前的驚蟄一直在本能壓抑著這種能力,直到情緒都聚焦在景元帝身上的時候,才不由自主地傾瀉出來。
俞靜妙光是要鎮壓自己體內的本命蠱,就已經花了不少力氣。
宗元信歎了口氣:“總是會有意外發生,那你還是進去吧。”有俞靜妙這個老手在,事態總不會太過狼狽。
俞靜妙捏了捏眉心,沒動。
宗元信挑眉:“你在做什麼?”
俞靜妙咬牙:“我也想動。”
她隻是……動不了。
不必宗元信吩咐,她已然想要這麼做,隻是就在她身體想踏進屋舍的時候,莫名其妙感覺到了一股僵持的感覺……
平生頭一回,她有一種自己的身體無法控製的錯覺。
俞靜妙麵色微白:“……蟲奴?”
她自然不可能成為誰的蟲奴,但是這種身體無法控製的感覺……卻又仿佛像是被人控製住……
在年幼的時候,祖母曾經為了讓她體會那種感覺,而命蠱蟲操控她的軀殼,僅僅隻有過那一次的體驗,就已經足以讓她痛下決心,這輩子都不能為人所控。
她算不上什麼好人,曾經擁有過的蟲奴,也的確有幾個可憐蟲,這樣的事情到底太過傷天害理,事到如今,她幾乎家破人亡,如今隻留下一二個親人能夠活命,確實是因果報應。
……但是太後而今的下場比死還要可怕,到底也算是報了仇。
她也曾想過自己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有可能是死亡,也有可能是繼續被當作工具利用。卻沒想到如今的日子雖有些吵鬨,但也還算平和……隻是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還會體會到曾經的噩夢。
“俞靜妙?俞靜妙!”
接連叫了幾聲,宗元信總算感覺到了不對勁,幾步走到她的跟前,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搭在她脈搏上,似乎是在診脈。
俞靜妙勉強動了動舌頭:“……沒用的,這是……震懾……他不許我進去。”
“什麼?”
宗元信抬起頭,那雙眼睛亮得有些可怕,他這樣的人,任何異常之處都會引起他的興奮。
“屋內的那位……並不想要任何人打擾他,雖然這是一種無意識的想法,但是他並沒有留意到……他本來就已經是眾多蠱蟲的主人,當這麼認定,那麼所有的蠱蟲都會遵從他的命令……”
“但是你的本命蠱已經有了你這個主人。”宗元信打斷她的話,“為什麼還能操控你?”
俞靜妙艱難翻了個白眼:“……我要是知道……我就不在……這了。”
宗元信開始來回踱步,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仿佛要撓成鳥窩:“……不對,奇怪……這蠱蟲與蠱蟲之間到底是怎麼運作的……你們相隔這麼遠又沒有說上話,到底是靠什麼傳遞信息……”
俞靜妙嗬嗬了聲,意識到自己根本動彈不了之後她選擇放棄,不再與那種壓迫掙紮。
“如果你要看,就自己進去,現如今包括我在內,但凡與這些東西沾染有關的人,都不可能進屋。”
俞靜妙的告誡,引來了宗元信的納悶。
“我進屋作什麼?”
“你不是擔心陛下的情況?”
“的確如此,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要進去看。”宗元信攤手,“你的身體內好歹有隻蠱蟲,身手也還算不錯,這進屋,要是
真出什麼意外,也能夠自保,但我進去呢?難道要讓我揮舞著一把刀和陛下作對嗎?”
從景元帝斷然否決他們靠近那一刻開始,宗元信就再明白不過,這皇帝陛下的戒心比誰都要深重。
要是真的由他來動手,那說不定賠進去的就是他自己的命。
現在整座乾明宮除了侍衛之外,其餘伺候的宮人都已經撤退出去,宮內所有的消息已被封鎖,不叫外人得知。
這一來是為了封鎖消息,二來也是為了不徒生殺戮。免得真出什麼意外,要封的口就實在太多了。
他們兩人在商量的時候,寧宏儒就站在不遠處。
既然要做出皇帝不在皇庭的假象,那寧宏儒與石麗君中,必定有一個人要跟著景元帝外出,他們兩個人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景元帝左右,有他們其中一人在,才能夠更好的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