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2 / 2)

可是他長得美啊 白孤生 22016 字 9個月前

岑良學習的時候,柳氏總不去打擾她,待到下午,學了半天的女兒就會去找娘親,高高興興地在她身上掛著,又是黏糊,又是撒嬌要吃糕點。

柳氏一邊掐著她的鼻頭尖尖,又說早就做好,讓她趁熱吃。

“娘,驚蟄哥哥何時會再來?”岑良高興起來,挑了一個來吃,“上次來,都是半個月前。”

驚蟄每個月,都必定會來容府一趟。

有時是高興著來,有時是罵罵咧咧地來。要是後者,多半是和景元帝鬨了脾氣。

鬨脾氣。這三個字,岑良從來沒想過,能套到皇帝的身上。

他那個人看著冷情冷性,非常淡漠,尋常坐著就是沉默寡言,赫然一座冰涼的雕塑,她和柳氏,是不怎麼敢與他搭話的。

岑良想不出來,景元帝和驚蟄吵架,會是什麼模樣。

隻是再一想,驚蟄要是來的時間短,二三日時,景元帝或許不會追來;可要是住著的時間長,有那六七日,那景元帝必定會出現在這容府裡。

這種無聲無息的追逐,又讓岑良有種奇異的觸動。

“上次來,也是月初的事,怕是得到九月,才能再來。”

“現在,都快八月底了!”岑良算著日子,嘀嘀咕咕,“這哥夫也忒是霸道,一月裡都霸占那麼多時候,就不能多勻幾l日過來?”

柳氏看了眼屋內的素和,歎了口氣,“你這嘴啊,什麼時候能謹慎些?”

岑良笑嘻嘻地說著:“娘,上次我當著陛下的麵這麼叫,我覺得他並沒生氣。”不然,她怎麼能這麼大膽,總是掛在嘴邊。

娘倆說著話,門外就有人來。

門房去應門,她倆坐在正屋裡,將話也聽得差不離,說是同州張家送來的東西。

岑良驚訝,幾l步出了門來,卻見門房搬著東西,卻沒見到旁的人。

岑良問:“阿東,張家來的人呢?”

“他們將東西放下,就說要事在身,就給走了。”阿東無奈地說道,“多是害怕兩位不肯收。”

六月底的時候,張世傑等人就已經放了出來。他們暈頭轉向,不知內裡,得以離開後就連夜出了京城,一路趕回了同州。

卻不料,同州的張家鏢局還在,可柳氏母女卻是失了蹤跡。

當張夫人將那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張世傑後,張世傑沉默了許久

,說起他在牢獄中,卻也是平安無事。

夫妻倆對坐半夜,隻覺得那日來人定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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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傑擔心柳氏母女的安全,她倆在京城怎可能有舊相識?他咬牙決定潛回京城,一頭霧水尋了三四日,電光石火間,倒是去了從前岑家的舊址,竟沒想到,他在那不僅見到了柳氏母女,也接到了失蹤的文宣。

柳氏一見張世傑,不免又驚又喜,問起他的過往,又連聲說著萬幸。岑良在邊上快言快語,說著“驚蟄哥哥果真沒有騙我們,這六月就能出來”雲雲。

張世傑一驚,連忙追問,得知驚蟄竟是沒死,許是還有些權勢,這才將柳氏母女帶到京城中來,又救了張家鏢局一行人。

至於鏢局是被陷害的事牽扯過廣,縱是驚蟄沒有囑咐,柳氏和岑良都沒提及過,生怕給驚蟄惹來麻煩。

便是如此,已經讓張世傑又驚又喜。

他將文宣帶回去後,也問過文宣發生何事。文宣當時被驚蟄救得一命,對他甚是感激,提起來時,就讚不絕口,隻不過說起驚蟄身旁那個男人,就不免有些遲疑。

文宣僥幸能活下命來,自是被警告過,為了避免再害到師傅一家人,有些要命的事情,他雖知道,卻也藏著不說。

……比如那個男人的殺意。

雖不知道為何,卻非常偏激瘋狂。

此間事了,張家原本還要再上門道謝,無不是在文宣的勸說下隻送來禮物,都沒正式見上一麵。

這就是文宣自以為的生存之道了。

隻要見得少,總不至於還會招惹殺意吧!

柳氏母女不知這其中內因,隻以為張家近來事忙,雖有些可惜,但看著他們每次送來的禮物,卻是無奈。

這行走江湖的人真是率性大方,每次一擺就是一地,滿到幾l乎無處下腳,倘若要收拾,又是半天的時間過去。

正當院子裡都在忙活的時候,門外又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這原本該是門房阿東去應門,不過岑良就站在門外,就徑直去開了門,脆生生地說道:“您是哪位?”

門外站著,卻是一位看著麵熟的郎君,穿著一身淡青色長袍,長得還算端正,看著好似三十來歲,下巴有著一層淡淡的胡須,卻是不長。隻不知為何,這人麵色看著有幾l分緊張,讓那原本有點清冷的氣質,變得不倫不類起來。

再一見到岑良,這人都癡了。

他怔怔地看著岑良,仿佛是舌頭打了結,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那呆呆的模樣,讓岑良撲哧一聲笑出來。

也不知道為何,要是彆人這麼盯著岑良看,定會惹來她的厭惡,這人倒是還好,莫名叫她親近。

隻是縱然如此,岑良心裡也是有幾l分警惕。

“你若是什麼都不說,那我可要關門了。”岑良說著,就要把門闔上。

卻見那人猛地反應過來,一手猛地按在門板上,力道之大,震得岑良倒退幾l步。

岑良脾氣再好,也有些生氣了

,抬頭正要罵他,但見這人比她還要焦急,幾l步跨進門來,急急說著:“我一時忘了,沒收住力氣,可還疼?讓我看看……”

“良兒,你在與誰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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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內,柳氏聽到岑良的說話聲,到底是起身往外走了幾l步,倚在門邊帶著笑。

隻那話剛說完,柳氏才瞧見那站在門邊的,正與岑良說話的男人。

柳氏的臉色驟然大變,她猛地扶住門框,這身子搖搖欲墜,嚇得素和幾l步上前去,猛地扶住了柳氏。

男子的臉色變得更快,幾l步從正門邊趕來,縱是阿東與院中其他人要攔著,卻驚覺這人身手之快,竟是讓他閃開了去,一路到了柳氏的身旁。

那手伸出去,男子卻顫抖著不敢扶,隻叫一聲俊蘭,卻是帶著哭腔。

柳俊蘭扶著素和的手站直了身,細細打量著岑玄因的模樣,待看到他下巴那薄薄的一層胡須時,竟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哪怕那笑,也是帶著顫意。

“……你的胡子,怎都沒了?”

她想學著從前嘲笑丈夫,笑話他一旦刮去胡須,就總比彆人年輕許多,叫人信服不起來。為此,岑玄因一直留著胡子,就連柳俊蘭自己,也有許多年不曾看過岑玄因這個模樣。

那笑扭曲著,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變得有些醜,也有些難過。

“你還是從前那樣,我可是老了。”

柳俊蘭輕聲說道。

岑玄因再沒忍住,抱著柳俊蘭嚎啕大哭,竟是比她還要崩潰。

這夫妻兩個抱著,獨留岑良一個人站在門邊茫然,瞪著那個抱著自己娘親大哭的登徒子,很不願意承認,這哭哭啼啼的人,竟會是自己的阿爹!

她年紀小小的時候,怎麼記得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漢呢!

驚蟄收到這消息的時候,還在上課。

在張聞六精心調|教下,驚蟄落筆已經很有自己的風骨,再多練上兩年,也能初見成效。

張聞六正點評著驚蟄的功課,轉頭就看到門邊站著個黴神……不是,皇帝。張聞六咳嗽了聲,“那這課,就上到這罷。”

驚蟄微愣:“先生,這才上了半個時辰……”

“驚蟄。”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有淡淡聲音打斷了驚蟄的話。

驚蟄看向門邊,這才發現赫連容到了。他看著男人的神情似有不對,起身走去:“怎麼,可是出了什麼事,為何瞧著這般煩躁?”

張聞六將景元帝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來煩躁兩字。

這鼻子還是鼻子,眼睛還是眼睛,不管怎麼看,都是麵無表情,冷漠得很。驚蟄這眼,是比彆人多了一雙,還是能看到什麼特彆之處,竟是能看出彆人看不出來的東西。

“驚蟄請假一日,有事出宮。”

景元帝丟下這句話,就帶著驚蟄離開。

張聞六微愣,目送著他們離開,過了半晌,倒是笑了笑。

這陛下,倒也不是沒改變。

要是在從前,他可不會多說這句。

那殿外,驚蟄懵懵被赫連容帶上了馬車,直到這馬車一路往外,這才反應過來,扭著身子去看赫連容。

“是不是父親到了?”

也不知道赫連容是汲取了教訓,還是已然破罐子破摔,在收到關於岑玄因的事後,倒也沒再瞞著,而是一五一十地告訴驚蟄。

於是驚蟄早早就知道,岑玄因不僅還活著,更是知道他身受重傷,費了不少功夫才搶救得活。也是他求生的本能強,這才從閻王殿又活著回來。

得了這消息,驚蟄先擔心了一場,卻沒像柳氏與岑良那會,哭得那麼傷心。

同為家人,驚蟄這不同的反應,讓赫連容有些好奇。

驚蟄:“這世道,待女子總是刻薄些。我見娘親與良兒,便難過於從前的分彆。而父親……到底也有他識人不清之過,我沒生氣,已是極好。”話到最後,像是一句輕輕的抱怨,可赫連容看得出來,驚蟄心中還是擔心。

直到收到岑玄因平安,已經跟著龔偉奇的隊伍在進京路上的消息,驚蟄這才放下心來,夜間能得安眠。

他既是猜到,赫連容也沒瞞著他。

“午後到的。”

驚蟄喃喃:“他肯定一回來,就去尋了娘。”

頓了頓。

“說不定,還會抱著她嚎啕大哭。”

赫連容淡淡看他一眼,眼神雖是平靜,不過驚蟄看出他眼底的疑惑,驚蟄就說道:“父親在外麵能端著,不過與娘親相處時,都是很愛撒嬌。良兒那性子,與父親幾l乎是一模一樣。”

赫連容嗬了聲,不以為意。

驚蟄偷偷看他,心裡想著,赫連容與他爹比起來,那黏糊勁是有過之而不及,隻會更加過分。

“你笑話我?”

赫連容分明沒抬起眼,卻好似什麼都能瞧見,冷冷地問。

驚蟄連連搖頭,正色道:“豈敢豈敢,我怎會笑話陛下呢?”

這陛下,更是揶揄。

赫連容掐住驚蟄的下顎,將人故意彆開的腦袋轉回來,盯著他的眼睛瞧。

驚蟄的眼睛明亮得很,許多時候,也藏不住秘密。正如現下,正是盛滿了一汪湖水,笑吟吟著,怎也藏不住那快活的模樣。

赫連容低頭吻住驚蟄,鋒利的牙齒蠢蠢欲動地磨蹭著嘴角,唬得驚蟄一顫,猛地抵|住男人的胸膛,含糊著道:“彆咬彆咬,我錯了,赫連容,我真的錯了,你莫要咬我……”那聲音軟軟的,帶著幾l分委屈。

這要真的咬出血來,他待會哪有臉見爹娘呀?

赫連容輕嗬了聲,呼吸纏|綿交錯時,低沉著道:“之前你咬破我的嘴角,卻也從沒惦記著我上朝時,該當如何?”

驚蟄微愣,一時間,也是想不出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他喜歡和赫連容親吻。

黏糊糊在一起,唇舌相依,甚是親昵。

驚蟄這人,不比赫連容性子凶,就算偶爾主動,頂多纏著人的舌,少有咬出血氣來。

他正要說這是赫連容汙蔑時,驚蟄恍惚著,倒還真的想起來一件事。他驀然紅了臉,先是低頭看著赫連容的手腕,又抬頭看著他的嘴角,嘴角抽|搐了下,“你,你不會真的什麼都沒偽裝,就這麼出去罷?”

若要問還有何時,是驚蟄咬破男人嘴角的,那還得追溯到三四月前,驚蟄那所謂的懲戒……那純純是賠本買賣。

他在床上躺了幾l天後,就把這件事丟到腦後去,就當做這件事從來都沒發生過。既是如此,驚蟄也沒想到,赫連容這人,那幾l日,竟會頂著那咬傷大搖大擺地見人。

……彆說是咬傷了,他的手腕,腳腕上,也是有著鮮明的擦傷。

“既是懲戒,怎能掩藏?”赫連容冷淡著說道,那語氣聽起來忒是正直,“要是這般,豈非怠慢了驚蟄的一番苦心?”

驚蟄嗷嗚一聲,扯著男人寬大的袖子捂住自己的臉,羞得滿臉通紅,時隔幾l月,竟是開始為過去的事情開始悔恨起來。

他這臉皮,還真是厚不過赫連容。

皇家無小事,更彆說是皇帝,他身上任一點變化,都會叫人覺察,更彆說是受傷的地方,不論大小,一旦叫人發現,便是一場動蕩。

可這嘴角的咬傷……

不得不說,當景元帝頂著這模樣出現在朝堂上時,嘴角抽|搐的人,隻比驚蟄更多,抽得更加嚴重。隻是這抽抽著歸抽抽著,在寂靜了片刻後,竟是一個人也不敢問,也就任由著這件事這般過去。

赫連容故意提起,不過是在逗驚蟄。

驚蟄嘴上說著不擔心,其實多年不見岑玄因,這上了馬車後,難免坐立不安。

赫連容不願見他如此,便將此事提來,頓時牽住驚蟄全部的心神,彆說是為父親擔憂,直到下了馬車,都是滿臉通紅,整個人羞恥到無地自容。

赫連容見驚蟄還在思考這事,便道:“為何這般記掛?”

驚蟄看了眼還沒開的家門,再看這街上空蕩蕩,也沒其他人在,這才低聲說:“先前瑞王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就是因為我罷?你再這般,說不定看你不喜的人,會更多,再加上……”他抿著唇,到底沒忍住,露出一點羞意,“你這人,也真是沒皮沒臉,不都說,這些是房中隱秘事,你倒是坦然淡定,渾不在意。”

“笨。”赫連容淡淡說道,“聽那些作甚,若閒言碎語管用,扯大旗能成,死的就不是他了。”

驚蟄有些恍惚,是啊,沒想到瑞王就這麼死了……他身上這係統,一開始還是奔著瑞王來的呢……沒想到最後這人,竟是沒了。

“你若在意、擔心這些,那往後我便不做。”赫連容淡聲說著,抬手摸著驚蟄的臉龐,語氣平靜,“隻不過,有些時候,我仍會克製不住。”

已經溫熱的大手觸碰著驚蟄的眉眼,最後落在他的脖子上,輕輕捏著驚蟄的後脖頸,這人非但沒有因為要害處被人拿捏而害怕,反倒是微眯起眼,露出少許舒服的表情。

赫連容冰冷的心,仿若也被驚蟄這如同本能的動作軟化,萌生出輕柔、憐惜的情緒。

他無法保證自己可以克製住那些瘋狂的占有欲,也無法清楚自己何時才能得到滿足。那些黑暗恐怖的念頭,混淆著暴躁,戾氣在搖擺著,隻是無論有幾l多風吹雨打,驚蟄佁然不動,自得愉悅地紮根在那裡,仿佛什麼都能包容,什麼都能接納。

這人純粹得很,逼得他,倒也放棄了那些惡意侵染的念頭。赫連容低頭,輕輕蹭著驚蟄的臉,如同認了主的惡獸。

“倘若我做得過分,你要與我說。”

驚蟄踮起腳抱他,且歎且笑:“說了,你便會聽?”

赫連容低低笑起來:“總能試試。”

他笑起來時,眉眼也是溫柔的,仿佛那些戾氣,暴厲,也跟著隱藏在了皮囊之下。

驚蟄不輕不重哼了聲,深知男人這秉性,正要嘲弄他兩句,卻聽到身旁的木門發出聲響。

“誰站在門外……”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驚蟄就猛地抬起頭,正正對上那人的眼睛。

兩人都因為這意外,僵住了。

那人先是震驚,繼而是一喜。

緊接著,這人再看他們兩人的姿勢,以及赫連容捏住驚蟄後脖頸的動作,登時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放開他!”

岑玄因擼起袖子,哪來的狂徒,竟敢挾持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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