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1 / 2)

可是他長得美啊 白孤生 23938 字 9個月前

驚蟄出宮的時候,那馬車自宮門出,守門的士兵甚至都沒有檢查,便已然退開。那馬車雖然低調,可宮裡能隨意乘坐車馬進出的人,唯獨一人。

無需什麼命令,這些都是潛移默化裡的改變。

驚蟄或許留意到了,隻在提問前,先被石黎的話引去了注意。

“確定是他?”

“的確是他。”

驚蟄不由得閉了閉眼,像是在思忖著這件事。

他吐著氣,微微一動,卻是麵色微變,好像扯到了什麼,無意識地動了動,摸著自己的肩膀,露出苦瓜色。

這表情不隻是為了剛才收到的消息,更是為著自己身上這異樣的感覺。

在這衣服底下,驚蟄的身體,正被奇異地束縛著。那種感覺尤為奇妙,一舉一動都會有所拉扯,叫人雖能行走,卻也甚是奇怪。

得虧到了秋天,這穿戴的衣服也較為厚實,這才能掩飾住那些怪異的痕跡。

他甚至不敢活動太開,就生怕自己動作間流露出什麼痕跡,叫自己身邊的人知道了。

那些繩索緊緊的咬在他的皮肉上,如同某種怪異的枷鎖,令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會感受到那種緊繃的感覺。

這是赫連容親手捆上的。

直到現在他動作的時候,仍然能夠回想起男人在為他束縛時的那個表情。那種貪婪,偏執,狂熱的情緒,如同風吹過山林點燃的火,長久不停。

這種緊緊咬合住的感覺,就像是赫連容的氣息還停留在他身上,幾乎無處不在,都被他牢牢包裹著,就連口鼻也幾乎被捂住的那種窒息感……

驚蟄驀然回神,捏著眉心,強迫著不去想這變態事,偏去想彆的……畢竟這是他自己答應的。

至少在這月之內,都任由他擺布。

耳邊,石黎還在說著話。

驚蟄定神細聽,他今日之所以會匆忙出宮,卻也是有緣故的。

為了岑良。

這事說起來,還要從陳少康說起。

陳少康喜歡岑良,這事驚蟄是知道的。

自打看到那封信,不必多問,他就已經將來龍去脈猜得差不多。

若非喜歡,陳少康何必趟這渾水?

後來他又從娘親的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

隻不過,這少年已經去了遠處為官,人已經不在京城,再加上他連離去前,都惦記著要照顧柳俊蘭和岑良,這份情他承了。

年少愛慕,難得純粹無私,能不能成,那也隻看陳少康和岑良的緣分,驚蟄不會過多乾涉。可倘若有人要拿這件事來刺探,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

今日石黎彙報之事,就出在這樁麻煩上。

自打岑玄因當了官,又有諸多賞賜後,便有許多人試圖登門拜訪。奈何岑家如今不叫岑,那匾額上寫著容。

就算真有膽大的人,一到了這門外,就也失卻了幾分銳性。這也給岑玄因擋回去不少麻煩的應酬,他心裡還

樂嗬著。

可容府的人多,原本就是處小宅院,又是被景元帝給買了的,岑玄因見家裡住不開,就拿了主意,在臨近的街道上,又買了一棟二進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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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裝飾妥當,隻需叫人打掃,就能搬遷入住的屋舍。

柳俊蘭和岑良雖有不舍,不過岑玄因也勸她們:“家裡人比從前還多,擠得幾乎沒處落腳,再加上我們在這住著,驚蟄要是出宮來,都沒地方歇息,不若再買一處大的。至於那些回憶念想,我們一家人在一塊,哪哪不是家呢?”

這話的確說服了岑良,不過私下裡,她還同柳俊蘭抱怨過:“父親肯定是想到這地方是哥夫給買下來的,所以住得不夠自在。”

雖然驚蟄哥哥也交了一半,但在他爹眼中,那匾額上掛著容府,就住著不舒服。

柳俊蘭:“彆理他那牛性。”

岑玄因回來後,柳俊蘭已經逐漸意識到岑玄因的性格,與從前大有不同。

他看待事情都消極偏激,處處都會設想最糟糕的結局,做足完全的準備。這的確過於陰狠,隻是經曆了那麼多事情,要是這能讓他安心,柳俊蘭到底是隨他去。

畢竟,這也的確是為了自家人好。

隻是,他們一家二口搬到新家去後,原本容府的人,也有一半跟著過來。

於管事嘿嘿陪笑著:“大人,您就算去外頭找護院,肯定也比不上阿東十六這些人壯實,再則說了,素和的身手也不錯,就讓她跟在娘子身旁罷。”

岑玄因:“這些人跟著我們離開,那容府該如何?”

於管事:“自會有新人過來。”

岑玄因倒是沒在這件事上強求,便也應下來。當然,他答應的原因,是他清楚身邊,早就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

他總能感覺到那些若隱若現的視線。

景元帝這人陰毒得很,明知他敏銳,卻故意派許多人盯著,這到底有幾分是在盯梢,幾分是在刻意展露自己的權威,誰也說不清楚。

岑玄因心裡重重哼了聲。

搬了新家後,那些原本被“容府”匾額阻攔的人,就沒了顧忌,這送來的拜帖雖不至於紛至遝來,但也是厚厚一疊。

除了這些外,許多上門的,卻是媒婆。

岑良的歲數到了,正是要相看人家的時候,隻要有心打聽的人都知道。

有那自持身份高的人看不上岑家曾經的遭遇,自然也有看中岑家父子兩人現在的身份……岑玄因就不說了,剛剛新官上任的兵部侍郎,在這京城中,已經算是非常出挑的官職。而岑文經,那就更是一個稀罕人物。

景元帝的那道旨意……嗬,皇帝何嘗有過仁慈,憐惜的時候?

這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今後宮空虛,唯獨岑文經一人,景元帝是何心思,簡直想都不用想。

有那看上岑家的人,自會有人來做媒。

柳俊蘭收到這些,隻是苦笑著搖頭,沒和岑良提及,就全部都回絕了。

岑玄因與她說過,這些官場上的應酬,若是喜歡就去做,若是一個都不喜歡,那也沒必要去碰。岑玄因不覺得自己要往上爬,還得犧牲柳俊蘭來為難自己。

柳俊蘭這些天,就隻依著自己的心意,參加了一兩個宴會,略略認識了些官家夫人而已。

在這種近乎陌生的情況下,能請媒婆上門來的,定然不是真心實意為了自家子弟的人。如此來,也並非良配。

不過柳俊蘭不說,岑良也能知道。

畢竟有的媒婆上門來,那的確是聲量夠大,隔著兩道門,岑良還能聽個清楚,頓時哭笑不得。

她迄今都沒有想要嫁人的念頭,如今對岑良來說,最要緊的便是好好學習,汲取更多的學識才是。

二人都各有忙活的事情,在這新家住下之後,倒也怡然自得,過得頗為舒服。

就在岑家許多事情都步上正軌後,一日,素和在媒婆離開後,神情有些嚴肅,輕聲與柳俊蘭說著:“夫人,這些天,六嫂和金子他們外出采買的時候,聽到一些傳聞。”

柳俊蘭正頭疼這些媒婆的事,聞言有些詫異,“傳聞,與我們有關?”

素和一開始說是跟在岑良身旁,不過到了新家後,還是慣常跟在柳俊蘭的身旁,而岑良身邊則是有了一個歲數相當的小丫頭,倒是很對岑良的脾氣,兩人同進同出,倒是很歡快。

“夫人說得是,外頭正在傳著,定國公府家的小郎君陳少康,與咱家娘子私定終身……”

柳俊蘭吃驚抬頭:“定國公府?”

她記得這名,更知道陳少康是誰。

“陳少康應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柳俊蘭搖了搖頭,“若非我們進京,良兒根本不知道陳少康的事。他有心為良兒好,卻也什麼都不說,這樣的人,要是真的有心算計,何必等到今天?”

更何況,陳少康現在並不在京城。

素和:“夫人,婢子也覺得,應當不是定國公府傳出來的消息。奈何這消息傳出去,娘子的閨譽……”

柳俊蘭的麵色沉下來。

她特地派人去查,發現這傳聞,最初也不知道從哪裡起,卻是傳得有鼻子有眼,隻不過都當做杜撰,也沒誰當回事。

隻是後來一個詩會上,有那沉家娘子提及陳少康,笑話他有個心上人雲雲,這些閒言碎語就變得入了人心。

畢竟誰都知道,沉家娘子與陳少康交好,她說出來的話,總歸是有幾分可信的。

柳俊蘭蹙眉,她並不擅長這些算計,就待晚上岑玄因回來,將這事告知了他。

岑玄因氣得七竅生煙。

這傳聞來得蹊蹺,又很是無聲無息,待留意到的時候,就仿若事情真是如此,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縱是要戲洗刷,也並非容易事。

怪哉的是,岑玄因近來正見過定國公。

他保準這定國公沒有這意思。

定國公看著是個滿心算計的人,不過似乎待家人還算可親,溺愛幼子的傳聞,更是京城

都知,他是不會想要和岑家聯姻,惹上這樣的麻煩。

……那這消息傳出來,所欲何為?

岑玄因暫時鬨不明白,不過他回到京城後,也與從前一些“舊相識”聯係上,這麵上查不到的,讓那二教九流的人去查,說不定還更有線索。

他私下找了人去查,而這消息,就都瞞了下來,不打算傳入驚蟄耳中。

隻是岑家人雖是這麼想,驚蟄到底還是知道了。岑家府上那些人,也不知有多少原本是景元帝的人,驚蟄總會時不時就過問幾句,原本送往景元帝案頭的消息,有時也會被他截留。

皇帝根本沒放在心上,任由著驚蟄動作。

驚蟄在得知此事後,便點了人出宮。雖走得有些匆忙,不過驚蟄還記得留下字條,免得赫連容回來沒見到他,心有不虞。

馬車一路到了岑府,阿東早認得這車馬,立刻迎了出來,輕聲說著:“郎君,您怎麼來了?夫人與娘子,並不在府上。”

這人嘴皮子利索,驚蟄還沒下車,就聽到了重點。

驚蟄挑開車簾:“她們去了哪?”

阿東:“前幾日,沉家下了拜帖,夫人今日帶著娘子赴約去了。”

沉家……

沉子坤那個沉嗎?

驚蟄又問了幾句話,放下車簾,並沒進門:“調頭,去沉家。”

車夫無聲無息地應下。

石黎跪坐在車門邊,覺出不對:“郎君,可要?”

他的手,按在了腰間。

驚蟄搖了搖頭,吐著氣:“沉家是站在陛下這邊,若真是沉家下的拜帖,娘和良兒不會有事的。”

他擔心的不是沉家,而是旁的事。

不知為何,驚蟄總有種怪異的感覺,這種不太舒服的危機感,他已經許久不曾有過。

他不說話,車廂內更是寂靜。

也不知到何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夫在外低聲說道:“主子,到了。”

驚蟄彎腰出了門,就見前頭還有一二輛馬車,不過門邊上,主人家已是不在,留著幾個管事模樣的人在候著。

這麼來看,今日這宴不管是什麼,都已經到了時辰,這主人家才會去待客,隻留著管家婆子在等候這些遲來的客人。

倘若沒有拜帖,不告而來,便是失禮。

這新來的馬車停下時,沉府上的門房也沒忍住多看了幾眼。那些相熟的來往客人的馬車,這些守門的人都熟悉得很。

餘下新結交的客人,今日都已是到了。

這位郎君又是什麼來路?

石黎上前一步,掏出自己腰間的令牌,隻輕聲說了幾句,那門房的臉色微變,雙手捧著那令牌快步進去,不多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立刻出來迎。

那人畢恭畢敬地說道:“岑郎君,請恕招待不周,小的帶您到書房稍坐,大郎已是在來的路上。”

他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言語非常恭敬。

岑文經是男客,自然

要家中男丁來招待。

驚蟄淡笑著:“不必這般麻煩,今日是在下失禮,隻是難得出來,聽得家人到了府上,這才冒昧前來,敢問她們兩位現在何處?”

那管事帶著驚蟄往內,輕聲說著;“今日夫人辦了菊花宴,大郎和二娘都各有賓客,男賓與女賓,都各有庭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驚蟄恍然,這管家倒是會說話。

這是在暗示驚蟄,柳俊蘭和岑良在的地方,必定都是各府女眷,他要是這麼擅闖進去,定是不好。

不過,那管家又道。

“不過今日來宴者,多有年輕兒女,庭院隻以竹林相隔,縱是相隔,有心也能看得清楚。”

這便是說,若是有心也是能安排的。

驚蟄笑了笑:“那就勞煩了。”

“豈敢豈敢,小的這就差人去辦。”

這沉府內的布局,不見奢靡,倒是清幽低調,幾步外,又有許多草木,修剪得甚是雅致。

不多時,驚蟄被引到一處庭院,確有不少年齡相仿的郎君在,多是是二二兩兩相熟,有那麼幾個掃過他一眼,倒也沒引起多少注目。

在這竹林邊上,隔著滿目的綠意,倒真的遙遙能看到相生庭院外的熱鬨,驚蟄剛剛走到近處,就看到柳俊蘭在一位婢女的引領下,緩緩走來,素和正低頭緊跟在柳俊蘭的身後。

柳俊蘭今日稍有打扮,甚是端莊大方,看到驚蟄時,那淡然的神情變了變,露出驚喜的笑意。她快了幾步,走到驚蟄的身旁,輕聲說著:“你怎麼來了?”

她已經有些時候沒見過驚蟄,一看他來就細細打量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被娘這麼盯著,驚蟄有些尷尬,甚是不自在。

他有些神經質地理了理衣袖,確保衣衫整齊,並沒有流露出半點痕跡。

驚蟄:“原是想去看看你們,結果阿東說,你們來沉家做客,我便也跟著來了。”

柳俊蘭看著驚蟄,聲音輕了些:“是出了什麼事嗎?”

像是這種,臨時上門的事情很是失禮,依著驚蟄的脾性,若非擔心,必定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驚蟄:“隻是聽到些傳聞。”

柳俊蘭一聽這話,便抿著嘴,歎了口氣:“今日來,沉夫人就已經為此道歉,並壓著沉家娘子過來,給良兒賠禮道歉。”

這其實也不關沉家的事。

早在沉心香說出那話前,這傳聞就已經有人聽聞,隻是那時候關於岑家的消息漫天都亂飛,根本做不得準,也沒多少人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沉心香的話,隻是在某種程度上成了推手。

今日柳俊蘭見那叫沉心香的小娘子,也是一臉懊惱後悔,隻說那日在詩會上,被人灌多了幾句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說多的話,誰曾想會惹來流言蜚語。

岑良倒是無畏無懼,自打她知道這件事後,就根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外頭傳得再多,也不過虛妄。我自是知道我是怎樣的人,無需他人來判斷。”岑良在沉心香

賠禮的時候說,“再者說,你也非有心,更像是有人故意在傳,不必放在心上。”

畢竟,沉心香那時隻做實了陳少康有愛慕的人,可誰知道這人是誰?到底是哪個故意牽扯到岑良身上?

這才值得深思。

柳俊蘭將這些事與驚蟄說完,驚蟄也跟著點頭,輕聲道:“此事與沉家無關。”

他留意到,他在說出這話時,那守在邊上的管家也不由得露出放鬆的表情,仿若驚蟄的一言一行,竟能將人影響至此。

驚蟄心頭微動,隱隱約約抓住了一絲靈光。

“娘,良兒呢?”

柳俊蘭:“她近來認識了幾個朋友,沉小娘子與她們也相熟,方才正在一塊說話。我見著,就沒帶她過來。”

驚蟄頷首,又見那管家時不時抬頭,看著剛才的來處,是在等剛才在說的那位大郎?

從剛才管家說要等人到現在,這等待的時間的確是有些過長,就算這庭院有些大,可是這腳程要是真的過來,現在早就該到了,難道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手腳?

驚蟄:“素和,你去把良兒叫來。”他不再去想這位大郎,轉而看向柳俊蘭身後的婢女。

素和欠身。

柳俊蘭:“良兒要是看到你,定也會高興的。”

娘倆慢慢說著話,也並不著急。

這一次出來,驚蟄打算在家中住上幾天之後再回去,趕著過來,也不過是因為最近的傳聞,讓他心中有些不安,這才特地過來見上一見。

石黎耳朵動了動,低聲在驚蟄耳邊說:“這府上大郎,似乎找不見了。”

驚蟄微微側頭,看到了那位管家的身邊,正有個小廝打扮的人正在急切說著什麼,臉色有些難看。

沉家大郎,名沉賢,已經結婚生子有了個長女。今日能在家中,還虧得是趕上了休沐日,這才能有一日安閒。

這樣的年紀,應當是沉穩之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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