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她感謝人的態度?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
謝景澤沒再管她,認識這麼久,他對孟顏昕的大小姐脾氣也了解個十成十,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了電梯。
進了電梯,兩人分列兩邊,誰也沒理誰。
謝景澤抄著兜,垂眸掃了眼另一邊的孟顏昕,她雙手抱臂縮在角落裡,仿佛能離他多遠就多遠。
他不著痕跡地撇了下嘴,目光最終落在觀景梯外快速掠過的風景上。
搞得好像剛剛耍流氓的是他似的,他又不會對她做什麼,至於躲他這麼遠麼。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孟顏昕抬眼瞪他一眼,語氣凶巴巴的:“看什麼看,你跟著我乾嘛?”
“孟大小姐,你這是對恩人的態度?”謝景澤抬手比了個“投降”的姿勢,他也懶得和一個醉鬼計較,好笑道,“我哪兒跟著你了,這兒就這麼一部電梯,我要回家啊。”
孟顏昕抿了下唇,又審視地乜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兩人就這麼一路無話地到了地下車庫。
車庫有些冷,甫一從電梯出來,孟顏昕便好受了許多。
兩人誰也沒跟誰打招呼,就這麼一扭頭,往兩邊走去。
可孟顏昕走了沒幾步路,就恍恍惚惚地想起來,自家的車還沒到。
她看了眼手機,距離和司機約好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
如果不是突發情況,她應當還在樓上和其他人一起玩的。
孟顏昕找了個牆邊靠著蹲下,幽幽歎了口氣。
她揉了揉眼睛,勉強撐著身子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司機沒想到她結束得這麼早,車子已經開回孟家了。從家裡出發過來,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鐘。
掛了電話,孟顏昕將自己抱成一團,努力壓抑住愈發明顯的藥勁。
忽地,一輛庫裡南從她麵前經過。
明晃晃的大燈照得她兩眼發暈,大抵是藥效的作用,她對光線異常敏感。
孟顏昕下意識抬手遮住光線,心底把開車的人罵得狗血淋頭。
這會兒車庫沒彆人,誰的車,不難猜。
就像是聽到了她的腹誹一般,那車明明開了過去,又慢悠悠倒回來,停在了她身邊。
孟顏昕:“……”
後車窗搖下一半,謝景澤一歪頭,笑意疏懶地問她:“怎麼在這兒蹲著?”
“關你屁事。”孟顏昕凶巴巴囁嚅了聲。
“你這什麼態度?”謝景澤好笑地歎了聲,要不是看她可憐巴巴一個人蹲在這裡,自己才不當這個好人。他朝孟顏昕輕輕揚了下下巴,道,“上車。”
“不用你管。”孟顏昕斬釘截鐵。
她其實並非不知道謝景澤的好意,也不是故意拒絕。隻是她現在這個狀態對異性過於敏感,她本能地拒絕與所有的異性接觸。
謝景澤輕挑眉梢:“那我可不管你了啊?”
頓了頓,他繼續道:“你可確定好?一會兒我走了,你要在這裡蹲多久?萬一那個男的追過來,可沒人管你了。”
孟顏昕:“……”
他這話說得有些道理。
至少……他看上去要比那個魏明朗可信很多?
——如果後來的孟顏昕知道當初自己竟然會覺得謝景澤看上去像個正人君子,一定會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
這人壓根和“正人君子”四個字不挨邊。
天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酒,才會暈乎乎覺得他可以信任。
上車後,孟顏昕依舊和他保持著最遠的距離。
謝景澤問她要地址,孟顏昕實在難受得打緊,便問:“你家酒店是不是在附近?我不舒服,找個最近能休息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謝景澤掃了她一眼。
孟顏昕蜷成一團,緊緊地靠著右側車門,就好像生怕他離她太近似的。
剛剛就是這樣。
謝景澤無奈地撇了下唇,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目光再向下,孟顏昕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穿著高跟鞋踩在真皮座椅上。柔軟的皮料經曆了太多,此時恨不得被她細尖的鞋跟戳出兩個洞來。
這人嫌棄他就算了,能不能愛護下他的真皮座椅?
這輛已經是他為數不多能用來談商務的車了!
謝景澤欲言又止:“……”
頓了又頓,他終究沒多說什麼,隻道:“行吧。”
他向司機報了自家酒店的地址,又囑咐司機調高熱風,開穩一些。
說完,謝景澤準備幫孟顏昕拿條毛毯取暖。
見他朝自己伸手,孟顏昕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
她小聲囁嚅道:“我不冷,有點熱。”
“熱?”謝景澤微微蹙眉。
車子暖氣剛開,就連他都覺得有點冷,孟顏昕為什麼會覺得熱?
他斜眼掃她一眼,從剛才開始她的狀態就不太對勁,現在又說熱……如果說剛剛謝景澤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此時他終於意識到什麼。
“你不會被……”他有些不確定地問。
“閉嘴。”孟顏昕臉頰漲紅,快速截斷他的話頭。
實在難以啟齒。
忽地,謝景澤撲哧一聲,輕笑出聲。
謝景澤一手搭在車窗邊,撐著腦袋。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斂,漫不經心地望著她,笑意懶散又揶揄:“孟大小姐,我們的夜店Queen,居然也會犯這種錯誤?”
孟顏昕想反駁,又沒有反駁的底氣。
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後也隻是惡狠狠瞪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她輕哼了聲,不願落下風,鄙夷道:“我能和你一樣麼?謝大少爺對這種藥很熟悉吧?和你那些小女友玩的時候,沒少吃吧?”
“嗬。”謝景澤輕哂。都這樣了,竟然還有心情和自己鬥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難受還是不難受。
謝景澤沒有向她解釋的打算,隻是眼尾輕挑,那抹桃花般勾人的笑意更甚了幾分:“我看上去,像是需要這種東西?”
孟顏昕掃他一眼,囁嚅了聲:“你看上去挺虛的。”
謝景澤:“……”
他好笑地歎了聲,提醒她:“孟大小姐,你最好注意下自己的措辭。現在對於你來說,最危險的存在就是我。”
“……”孟顏昕抿了抿唇,將目光遊移到窗外,“……我對狗沒興趣。”
謝景澤輕輕笑了聲,沒再與她說話。
謝家旗下的酒店離平尊大廈並不遠。
車子很快進入酒店地下車庫。
雖說孟顏昕嘴上不饒人,說出來的話能把人氣半死,但謝景澤還是不計前嫌,提前聯係好酒店的夜班經理,幫她開了間總統套房,並提前準備好了泡澡水和熱牛奶。
車子停穩,孟顏昕恍恍惚惚收攏思緒。
她此時的狀態比剛才還要差。那抹燥意不僅沒有褪去,反倒再次湧上心頭,難以消退。
“下車吧。”
她隱約聽見謝景澤的聲音,恍惚地點點頭,並機械地跟隨著他的指令進行一步一步動作。但他具體說了些什麼,孟顏昕並不清楚。
看她狀態越來越差,謝景澤微微蹙眉。
可他又不敢隨便碰她,隻得溫聲對她道:“再忍耐下,馬上就到了。”
孟顏昕又點了點頭。
可她根本不知道謝景澤到底說了些什麼。
她垂著眸,不知是在看路,還是什麼也沒看,就這麼低著頭跟著他往前走,整個人頭重腳輕一般,跌跌撞撞,飄忽不定。
上台階時,孟顏昕恍惚地看著眼前飄來飄去的台階,猶豫許久,終於踩了下去。
可腳下就像是踩了棉花一般,根本沒有什麼台階,輕飄飄,空蕩蕩的。
孟顏昕囫圇地想,今晚是不是要睡在棉花上了,而後便一頭栽了下去。
好在前麵的謝景澤注意到她的異常,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孟顏昕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才堪堪站穩。
等兩人反應過來時,謝景澤靠在牆壁上,一手抓著她的胳膊,一手攬在她的腰間,孟顏昕趴在他懷裡,正驚恐地仰頭望他。
電梯間裡隻有他們兩人。
大概是這間電梯間的燈泡有故障,離他們最近的那個“滋滋”響了兩聲,便“啪”的一聲黑掉了。
原本就有些狹小的空間此時更加昏暗,靜得能聽到兩人呼吸的聲音。
“抱、抱歉……”謝景澤難得有一絲局促。他尷尬地朝孟顏昕道歉,下意識鬆開她,“我……”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溫軟的唇瓣堵了回去。
謝景澤心跳忽地加快節奏,那雙向來懶散適然的桃花眸中此時浸滿了驚訝。
孟顏昕抬手環住他的脖頸,一雙小鹿般清澈的眸氤氳著朦朧的水霧,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似是在等待他的反應。
她的唇瓣在他唇邊清淺地摩挲著,像是引誘,又像是等待。
他垂下眸,淡聲道:“孟顏昕,你現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孟顏昕笑了笑,一隻手順著他的脖頸緩緩向下,停在男人□□的胸膛前。
她的食指輕輕畫著圈,一雙眸依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含著輕挑的笑意:“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長得還挺好看。”
這會兒可不是討論他到底長得怎麼樣的時候。
謝景澤喉結微滾,從那雙漂亮的眸上移開視線。
不是沒有女生投懷送抱過。知道他從不澄清緋聞後,有的女人當真把他當做玩咖,以為隨隨便便就當他的女朋友,從他身上撈點好處。
但謝景澤對這種男女關係並不感興趣,他從他父親的身上學到的教訓,一個不戒女色的男人可以被輕而易舉毀滅。
更何況,那些濃妝豔抹擺弄姿色的女人伎倆實屬低劣,和她們發生關係,他寧願靠自己解決。
他見過太多對他主動的女生,以為自己早就心如止水,能做那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實際上和“正人君子”四個字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一直知道孟顏昕長得很好看,她的好看與其他那些女生不同,是骨子裡天生的好看,是從小浸泡在優越的環境中,自然而然養出的天然氣質,不是什麼人都能學來的。
她美豔,高傲,永遠像一隻高昂著頭顱的白天鵝,潔白無瑕,無人能夠染指。
這種美,和他無關,她那麼傲,也不會用正眼瞧他。
謝景澤從未想過,至少在幾分鐘前未曾想過,與孟顏昕有任何瓜葛。
但此時,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謝景澤心底某中異樣的情緒開始蠢蠢欲動。
見他半天不說話,孟顏昕輕輕笑了下。
高跟鞋尖有一搭無一搭蹭過他的西裝褲腳,她歪著腦袋,那雙美豔的眸明晃晃地盯著他:“有沒有人說過,你眼睛很好看?”
謝景澤長了雙好看的桃花眼,平而狹,眼尾微挑。即使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眸都似若含情,雋著散漫勾人的笑意。
之前孟顏昕覺得他笑起來實在欠打,可此時怎麼看怎麼順眼。
與魏明朗的觸碰不同,孟顏昕發現自己並不討厭謝景澤碰自己。
相反,在藥效的作用下,她的肌膚變得異常敏感,他掌心拂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滾過酥酥麻麻的電流,穿過她整個身體。好像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渴望著他的觸碰。
最原始的衝動不會騙人。
她想要他。
孟顏昕踮起腳尖,唇瓣在他唇角邊輕輕摩挲著,若有似無,似是勾引。
她抵在他胸前的手慢悠悠轉移到他襟前的紐扣上,一顆,一顆,慢慢解開。
狹□□仄的空間內空氣變得愈發稀薄,兩人灼熱的氣息纏綿在一起。
他沒有動,隻有她的動作愈來愈不安分。但並不代表,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
忽地,謝景澤抬手托住孟顏昕的腦袋,他微一用力,兩人的唇齒交纏在一起。
他嗓子有些啞,淡聲道:“孟顏昕,那有沒有人說過,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這回,他沒再等待她的動作,而是反身將她抵在牆上。
全然的陰影壓了下來,將她桎梏住。
那雙半垂的桃花眼中染上幾分危險的神色,他的聲線曖昧低沉:“現在,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