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崔木蓉當眾打碎太子轉送的禮物, 不僅僅是失禮至極,更是以下犯上!
一眾賓客目瞪口呆。
朱清硯似乎也有些驚訝到,崔木蓉的小姐脾氣他之前也領教過, 但均發生在兩人私下相處時,像今日這般公開場合不顧形象地大鬨,委實還是頭一次!
朱清硯再好的性子, 也忍不住繃了臉。
瞥眼兩位主子神色不對,貼身小太監小祁子趕忙打圓場:“哎喲,太子妃一個手滑,摔出了歲歲平安,歲歲平安。小的在此恭賀太子妃娘娘生辰快樂。”
一旁的貴婦們,也頗有眼力見地圍上來打圓場, 你一句我一句竭儘所能地緩解氣氛。
念在確實是崔木蓉的生辰, 朱清硯忍不住軟下心腸, 麵上的不悅逐漸褪去。
小祁子適時道:“太子殿下,探花郎還候在書房, 說是有要事向您彙報。”
明眼人一聽便知, 這是小太監給太子找了個離開的借口。
朱清硯順勢下台階, 儘可能地給崔木蓉麵子,看著她, 語氣溫和:“太子妃,孤還有政務要處理, 先走了。”
說罷,朱清硯轉身, 大步便要離去。
卻被盛怒中的崔木蓉一把給拽回來!
小祁子:……
周圍的賓客:……
“太子哥哥,你跟我來。”
崔木蓉滿眼噴火地攥緊朱清硯手臂,完全不顧形象, 拉著他就往後堂奔去,確信離得足夠遠,外頭的賓客竊聽不到了,崔木蓉反手將房門一關,就數落開了。
“太子哥哥,裴海棠已經嫁了,你也已經娶了我,你和她之間就不能斷個徹底嗎?非得藕斷絲連?”
朱清硯蹙眉:“什麼意思?”
什麼藕斷絲連?
自從與崔木蓉親吻過後,他便試圖接納她,發生夫妻之實後,他更是一心一意待她,逼迫自己逐漸放下了裴海棠。
可朱清硯的努力,在崔木蓉眼底顯然不夠。
崔木蓉仰起滿是怒火的臉,一字一句要求道:“意思就是,從今往後,我不許你再看裴海棠一眼,不許你再聽她說一個字,更不許你一張口就親密地喚她‘棠棠’!”
“作為有婦之夫,你該自覺地將她隔絕在你的生活之外,徹徹底底地隔絕!”
朱清硯:……
下一刻,朱清硯幾乎毫不猶豫地訓斥:“崔木蓉,你簡直不可理喻,棠棠是孤嫡親的表妹,血濃於水,你竟慫恿自己的夫君六親不認?成國公府,便是這樣教養女兒的嗎?那些聖賢書呢,也全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朱清硯為人正直,作為儲君,讀著聖賢書長大的,從來以身作則,立得直行得正。
堪稱皇家太子典範!
他決不能接受崔木蓉如此荒誕之語!
朱清硯板起臉,化身學堂裡嚴厲訓人的夫子,薄唇快速開開合合,毫不留情地將崔木蓉狠狠斥責一通。
守在房門外的小祁子,他自幼就伺候在太子身邊,這一伺候就是十幾年,還是頭回見太子如此大動肝火,訓誡之言,如衝毀堤岸的滔滔洪水,洶湧而出……
足足訓斥一刻鐘後,朱清硯才摔門而出。
小祁子忙不迭地跟上太子,離開之際,好奇地回頭望眼房裡,隻見太子妃人都被訓傻了,僵硬地跌坐在地,看上去像冬日裡毫無生機的一座冰雕,一張芙蓉臉早哭花了。
小祁子搖搖頭,太子妃這跋扈張揚不知收斂的性子啊,遲早得失寵。
眼睜睜看著太子明黃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崔木蓉用帕子捂住嘴,慟哭得肩膀都抽動起來。
在她眼裡,讓太子與舊情人裴海棠斷得一乾二淨,何錯之有?
錯的明明不是她,是太子好嗎?!
~
話說,裴海棠三杯女兒紅下肚,果然被太子猜對了,醉暈在了馬車裡。
抵達郡主府時,裴海棠側躺在馬車的睡榻上,枕著一條胳膊,半張臉壓得肉嘟嘟的,雖然像一朵壓變形的海棠花,依然水靈靈的美得勾人,讓人忍不住想多瞧幾眼。
翠竹便大著膽子多注視了一會。
“翠竹姐姐,郡主睡著了,這可怎麼下車回上房呀?若是四皇子在就好了。”
翠玉眼底露出三分焦急。
翠竹沉穩些,想了想,道:“不急,抬出軟轎來,讓抬轎的婆子提前換一身乾淨衣裳便成。”
馬車駛進郡主府,緩緩停在儀門處。
小廝和馬車夫等男子全被遣散,現場除了翠竹和翠玉,便隻餘下四個匆匆忙忙換上乾淨衣裳的粗壯婆子,由她們爬上馬車,將熟睡的郡主穩穩抱下車,再輕輕塞進軟轎裡。
如此,既沒被外男瞧去主子的睡容,又能輕輕鬆鬆送往上房。
到達上房,再由力氣大的婆子們給抱進拔步床。
裴海棠是真的不勝酒力啊,才三杯女兒紅便叫她睡得跟小豬仔似的沉,從馬車到軟轎,再到拔步床,一連挪換三個地,她都毫不知情呢。
瞧,在拔步床上翻個身,小美人又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黃昏時分,朱少虞下值回到臥室,還未見她人,一股濃鬱的酒香先撲鼻而來,他聞出是她爹娘釀造的女兒紅,以為自己不在她身邊時,她又心情苦悶偷喝了。
朱少虞忙折返堂屋,喚來翠竹詢問情況。
得知她是在紫宸殿與宣德帝小酌了三杯時,朱少虞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他撩開紗帳查看,見裴海棠身子朝下趴在床上,臉頰壓出了道道折痕,麵龐和脖頸全部紅透,像煮熟的小蝦一樣不斷往外冒著熱意,有了上回暴雪封山時客棧裡的醉酒經驗,朱少虞駕輕就熟地囑咐翠竹煮碗醒酒茶來。
“四皇子,晌午就煮了的,但郡主不肯配合,喂不進去。好在府醫診視後說無礙,睡一覺也能安然無恙”
翠竹自知失職,白著臉道。
朱少虞:“無妨,你端過來,我喂。”
不一會,翠竹用小托盤端來一碗醒酒茶,朱少虞接過後,翠竹便低著頭退了出去。
心頭卻好奇,四皇子能有法子喂進去?
即將邁出珍珠門簾時,翠竹偷偷回頭張望了一眼,卻見四皇子把小郡主抱在懷裡,他先含一口醒酒茶,然後迅速低下頭,含住郡主小嘴渡過去……
翠竹紅著臉快步挪去廊簷下,冷冷的寒風瞬間將她包圍,好一會,她滾燙的臉頰才漸漸冷卻下來。
這時,翠玉捧著幾套剛收回來的乾淨衣裳,要擱進臥房的衣櫃裡,翠竹忙把她攔下。
翠玉不解:“怎麼了?”
若郡主醒著,兩位主子在裡頭親熱,攔著她還有道理,眼下郡主正昏睡呢,四皇子能做啥?
翠竹眼前再度浮現先前的一幕,四皇子一邊渡醒酒茶一邊吻,她全瞧見了,吻比渡水時間還長呢,實在羞於出口。
才冷卻的麵頰再度燒起來,翠竹搖頭不語,隻不肯放翠玉進去。直到裡頭叫人了,才不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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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海棠一覺睡醒時,已是次日上午,才吃過早飯淑過口,就聽門房來報,端王府的朱清芷小郡主來了。
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棠棠,你聽說了嗎,昨兒東宮鬨出大動靜了。”
裴海棠推開東次間的一扇雕花窗,瞧見朱清芷一身紅裙,腳踩熊皮靴,風風火火地跨進院子,濺起一蓬蓬細雪。
裴海棠笑著搖頭:“我昨兒宿醉,一覺睡到方才才醒,沒聽說呢,什麼大動靜啊?”
朱清芷揚聲笑:“因為你送的那份賀禮,引得太子妃和太子鬨彆扭了,聽聞昨夜太子宿在書房,開始冷戰了。嘖嘖嘖,才新婚幾日啊,就分房睡了。”
裴海棠:……
不愧是八卦能手朱清芷,這等辛密都能探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