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遭到大哥凶神惡煞質問的伏特加微愣, 接著迅速翻找出手機,他才發現原來在他心急如焚前來尋找大哥時,花開院春奈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早見春奈:伏特加!我時候出去曆練了!不要想我!]
聞言, 琴酒冷笑一聲,連帶著胸腔震動, 不慎刺激到紅腫疼痛的地方, 又是臉色一變。
“大哥,你真的沒事吧?要不要我幫你……上藥?”伏特加小心翼翼道。
“滾!”
腦仁還突突地跳著,告訴他昨夜頭又疼了, 記憶一片迷茫混亂, 似乎被一層厚重的霧氣割開, 陰影籠罩。
他不自覺地撫上後腦勺, 隱藏在完美的頭顱後下的秘密是一個肉色的疤痕,傷疤帶來頭痛的毛病,但已經很久沒有犯過了,久到讓他忘記了自己在十多年前出任務時受過一次嚴重的傷。
年輕的男孩從血泊中醒來,頭破血流,赤色染紅他滿頭銀發,傷痕讓他丟失了一段記憶, 也沒有人提起過他到底忘記了什麼。
歸根結底還是那張忽然出現的照片,為什麼會被埋葬在這個地方,這張照片會包含著他被遺忘的過往嗎?
他不知道。
不過也不重要了,他從生裡來到死裡去, 及時行樂,一切都不重要了。
銀發男人眸色深沉,他轉頭進入小隔間門,飛速披上一件風衣, 陰鬱沉悶的氣息在他周身縈繞,顧不及布料將紅腫的臘梅磨的生疼,就要出去抓罪魁禍首。
琴酒穿戴齊整,黑色風衣飄逸起風,銀發飛舞,眼神陰鷙。
他又變回了那個冷淡,惡劣的男人,腰腹的傷口完全不是問題,依舊是一匹凶猛的餓狼。
他心想,現在早見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他必須得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才行。
可就在這時,七隻烏鴉的詭異旋律響起,一通電話中斷了他的腳步。
“喂,BOSS?”
另一邊,一棟製藥大樓內。
午餐時分,眾多工作人員三三兩兩聚集在餐廳內吃飯,唯有棕色短發的少女還停留在單獨的辦公室內,她凝眉處理著一組困難的數據。
陽光透過窗台傾落,空氣靜謐地如同置身深沉海洋,洋流將幼小的鯊魚包裹,孤獨地,在原地打轉。
忽然急速抖動的陽光將周圍沉悶的氣氛燙平,門忽然被打開,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響起。
不用去猜是誰,一定是花開院春奈。
關於花開院春奈還是踏入黑衣組織這件事,宮野誌保既生氣又無奈。
黑衣組織就像一個旋渦將她網住,讓年紀輕輕的少女,本該享受在陽光之下的天才少女隻能待在冰冷的實驗室,成為一條被困的鯊魚。
私心上她不想看見童年的玩伴也變成她一樣的人,被利用,被磋磨,成為組織一柄趁手的工具。
可花開院春奈還是闖了進來,甚至還說是為她留下來的,熱情和開朗融化了多年未見的冰塊,讓宮野誌保難以再拒絕這份溫暖。
隻是她和自己這樣的技術型人員不一樣,走的是刀口舔血的路子,聽說還是在琴酒的手下討生活,這讓宮野誌保難免擔心。
琴酒……
對她這樣天生敏銳,心思細膩的人來說,琴酒渾身散發的陰鬱氣息令她膽寒顫抖,她見過琴酒殺人,也被琴酒用伯.萊.塔頂過額頭。
她不是沒有見過那些試藥的人口吐白沫,眼神空洞的樣子,但當她直接看見子彈沒入人的軀體,原來會濺出紅色和白色的漿體時,胃裡惡心的衝動直接湧出。
琴酒是個危險的家夥,她能不對抗琴酒就不會對抗琴酒。
而現在花開院春奈在琴酒手底下工作,讓她時常感到擔心。
宮野誌保無奈地擰擰眉心,這樣老氣橫秋的表情出現在少女臉上已經非常尋常,少女清淩淩的聲音響起。
“早見,怎麼了?”
一袋盒飯塞到她手裡,宮野誌保微微愣住,筆尖落下一大滴墨點,在白紙上暈開,她抬起頭看見了花開院春奈。
少女比她要大三四歲,卻比她更像少女,如陽光一般熱情火熱,急匆匆地從外麵趕來,鼻尖還在冒汗。
“記得按時吃飯啦,那個今天來找你是要告訴你我要去參加一個任務,接下來你可能聯係不到我,臨走之前和你見一麵……”花開院春奈神秘兮兮道。
宮野誌保眨眨眼,她心思活絡,腦筋一下就轉過彎來,疑惑道:“這麼突然嗎?琴酒給你安排的嗎?但是你不是說琴酒覺得你還很菜,暫時不會讓你……”
花開院春奈的表情瞬間尷尬起來。
其實她開始接任務的原因很簡單,一則是她現在兜裡的罪惡值嚴重匱乏,兜比臉還乾淨,二則是想用做任務來逃避琴酒的追鯊。
可是現在,這個小女孩怎麼會這麼敏銳,一下子就找到了華點?
宮野誌保小小年紀就已經擁有冷凝的氣場,敏銳地發問:“早見,說實話。”
花開院春奈張了張嘴,實在是無法將事實送出口。
再看宮野誌保年輕秀氣的臉蛋,她擰著眉,儘管總是做出老氣橫秋的表情,卻能從滿是書卷氣的蒼白皮膚中窺見稚氣。
見鬼,難道她要對一個小女孩說她鬼迷心竅把成人用品用在琴酒身上嗎?
她可以對陌生男人毫無芥蒂地不講武德,但是實在做不出汙染純潔小女孩的心靈這種事,於是她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
“早見!說出來好嗎?”宮野誌保憂心忡忡地問,她以為花開院春奈惹上了麻煩還倔強地不願說出。
花開院春奈:“……”
“你真要聽?有些事情不是你這個小女孩該聽的。”花開院春奈故作深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宮野誌保微愣,隨即眼底閃爍著遲疑,但隨即化為堅定的色彩:“嗯!”
花開院春奈拿她沒辦法,隻能長歎一口氣,俯身到小少女身旁說起了悄悄話。
……
鋼筆落在地上,濃墨暈濕了記錄的數據,一向冷靜堅定的少女坐在原地,臉色呆滯,老氣橫秋過儘千帆的麵具被打破,展露出屬於少女該有的神采。
宮野誌保嘴唇微微顫抖,彎腰拾起鋼筆,試圖掩蓋自己震驚的內心,又忍不住再問了一遍:“你再、再說一遍?”
於是花開院春奈再重複一遍。
宮野誌保繃不住了,一臉神遊天外,飽受刺激。
那可是琴酒啊,那可是殺人如麻,給黑衣組織所有基層成員蒙上一層心理陰影的琴酒啊!
她又忍不住上下打量在一旁氣定神閒的少女,她臉上完全沒有絲毫做壞事冒犯琴酒的慌張,讓宮野誌保懷疑她是不是死到臨頭直接擺爛了。
宮野誌保深吸一口氣,嗓音有些顫抖:“你……真的在琴酒的身上放了ru……”
她剛說這話就被花開院春奈捂住了嘴,黑發少女緊張兮兮道:“真的,但是這話可不要說了,如果你不信,我還可以給你看照片……”
宮野誌保:“……謝謝,不是很想看。”
朋友乾出這麼離譜的事情怎麼辦?還不是隻能將她原諒,並且替她兜底。
作為一名年紀輕輕就已經拿到酒名的技術型人員,宮野誌保也在有意識地經營屬於自己的勢力,畢竟她不想永遠被控製。
小少女深吸一口氣,精密計算的大腦有條不紊地運轉,轉頭收拾出一些東西,然後臉色蒼白道:“早見,你跑吧,跑的遠遠的,千萬不要被琴酒抓到。”
花開院春奈十分感動:“我知道!我先出去避避風頭,你照顧好自己啊!”
黑發少女像一場轟轟烈烈的雨,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給宮野誌保平淡無聊的科研生活帶來了巨大的刺激。
天色漸暗,濃濃烏雲密布,辦公室的燈光也黯淡下來,隨著雷聲晃蕩。
她捂了捂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沒有平緩下來,沒過多久,一位不速之客到訪。
銀發男人踏著雷聲而來,硬質皮鞋底與冷硬的地板敲擊出重音,鼓噪又冷冽,像是草原上的捕食者,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獵物。
琴酒摘下帽子,冷白色的燈光打在他高挺瘦削的顴骨,眼神銳利地打量棕發少女,冷淡地沒有一絲情感。
“雪莉,早見呢?我知道你們私下一直都有聯係。”
宮野誌保被他的氣場影響,微微顫抖,他居然一直都知道,這讓宮野誌保內心更加慌張,卻還要維持冷靜。
“我一直在做實驗,不太清楚。”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琴酒的喉嚨溢出,讓宮野誌保下意識地捏緊拳頭,但她要站在朋友的角度,堅決不能告訴琴酒。
哢噠一聲,槍上膛的聲音響起,額頭傳來冰冷的觸感,還帶著機油味,讓宮野誌保的心臟忍不住為之一顫。
琴酒凝視著她,幽綠的瞳孔泄露出機鋒和殺意,在做無聲的威脅。
但是宮野誌保清楚自己的價值,自從三年前一場火災大部分資料被毀掉後,她就成為了核心任務,他應該不會殺了自己,但是琴酒折磨人的手段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