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2 / 2)

最後那塊手帕還是留在了我手上,雲雀帶著一手的黏膩,進裡間換衣服了。

我無所事事,隻好坐在榻榻米上等此間的主人回來。

這點等待的時間,足夠我將房間的陳設儘收眼底。

——這裡毫無疑問,就是雲雀自己的房間,因為除了雲雀恭彌本人,我實在想不到第二個人會將寫著“唯我獨尊”的字畫掛在牆壁正中央。

“還真是,一點都沒變……”我失笑,抬頭仔細看那副書法。

筆走龍蛇,力透紙背。

我一眼就認出了字的主人,這副書法就是雲雀他自己寫的!

攔在中間的十年隔閡忽然消失了,我仿佛又看見那個萬年校服外套不離身的少年雲雀重新站在我麵前,眼角眉梢,具是傲氣淩人。

果然,像是雲雀恭彌這種人,他無論在哪裡,無論過去多久,時間能帶給他的磋磨都會比彆人少得多。

因為無論是約定俗成的社會規則還是八麵玲瓏的人情世故,在他眼裡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他從不在乎外界的聲音,永遠隻麵向自己的內心。

頑固又倔強,所以才會比誰都堅定。

這樣的人,哪怕再過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也都是不會變的。

我盯著那副牆上的字畫,又笑又歎,出神了很久。

“在看什麼?”

直到雲雀換好衣服重新出現在我身邊,我才恍然回神。

雲雀身邊,距離我很近,此時順著我目光看向牆上的那副字,隻留給我半張白皙秀致的側臉。

他依舊留著和十年前一樣的烏黑碎發,甚至在換上一聲黑色的傳統浴衣之後,雲雀的年齡被模糊,看起來和之前簡直彆無二致。

哪怕是最無情的時光也在他的身上留不下刻痕。

他甚至連身型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肩膀稍微寬了一點之外,雲雀看起來依舊接近於少年時候的體型。

“在看你。”我隨口回答了一句。

隨後我垂下頭,見雲雀手裡還拿著傷藥,便主動提了一句。

“要不要我幫你。”

雲雀很自然地將藥瓶遞給我,隨後在桌邊坐下來,自己挽起了袖子。

他皮膚和我差不多白,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精煉,但並不會很誇張。

我小心翼翼地挑起一點藥膏,輕輕塗在了受傷的位置。

雲雀手臂上的肌肉瞬間繃緊了。

“很痛?”

雲雀搖頭:“沒有,繼續。”

……好吧。

雖然他這麼說,但我還是加快了速度,儘可能快速地搞定了上藥這一過程。

放下藥瓶,我皺起眉,四下張望:“沒有繃帶嗎?”

“不用。”雲雀非常令人省心,自己已經把袖子放下去了。

“……好吧。”

上完藥之後,又是一片沉默。我的手指不安地摩挲了一下瓶身,隨便想了個話題。

“那個,阿綱剛來到十年後,我能教給他的東西有限,能不能……”

“你喜歡澤田?”

我們幾乎同時開口。

雲雀說完那句話之後,剛好轉沒多久的臉色又臭了起來,彆過臉不出聲了。

我撓頭,感覺自己好頭大。

好吧,時間果然還是有力量的,至少我現在有點不知道怎麼和十年後的雲雀相處了。

他不說話,我也不著急,安靜地坐在旁邊,用手輕輕撥弄桌子上那個裝藥的小瓷瓶。

如果忽略牆上那副氣勢磅礴的字,雲雀的房間其實布置地相當風雅且有格調,他的房間正對庭院,流水潺潺,我盯著庭院中的“添水”發呆。

竹筒中的水逐漸溢滿,隨後“啪”地一聲,敲擊在下方的石頭上。

與此同時,雲雀也重新看向了我:“你是喜歡澤田才嫁給他的嗎?”

我嚇了一跳,覺得再不解釋雲雀還不知道要腦補到哪裡去。

於是連忙將已經說了好幾次,就快把自己嘴皮子都說破了解釋又重複了一遍。

雲雀微微歪頭,凝神聽著,直到我說完最後一句,他才點頭確認。

“那就是不喜歡。”

他乾脆利落地下了定義。

隨後雲雀雙手抱臂,麵無表情地看向了窗外:“那就沒關係了。”

我:???

什麼就沒關係了?前輩你在說什麼?

雲雀落在庭院中的視線回轉到我身上,理所當然地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可以隨時帶你走。”

我好半天才理清了對方的邏輯。

——有沒有結婚,還是不是單身,在雲雀的思維裡,那些都不是什麼值得他花心思去顧慮的東西。

所以他從頭到尾關心的隻有一點,嫁人到底是不是出自我的本願?隻有我個人的意誌,對他來說才算是決定性因素。

總覺得自己前麵不知不覺中過了一個重要選項。

理清楚這一點之後,我失笑:“前輩你還真是的,要是我剛才胡說八道騙你的呢。”

雲雀沒回答,而是垂下眼睛,重新握住了我的手。

他正打算說些什麼,緊緊閉合的木質移門忽然被人從外麵一把打開。

“恭先生!”十年後的草壁先生神情焦急,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我們剛才接收到一條情……”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就這麼被眼前的這一幕堵在了喉嚨口。

“……報。”

他呆呆地看著我和雲雀交握的手,瞬間失語。

房間裡落針可聞。

雲雀漠然開口:“出去。”

“……是!”

門從外麵恭恭敬敬的被合上了。

我撐著頭無語了片刻,看向依舊麵色含霜的雲雀。

“前輩,草壁學長不是那麼莽撞的人,應該真的有急事。”

雲雀看了我一眼,抬高了聲音:“滾回來。”

隻能說草壁真的太熟悉自己老板了,他並沒有走遠,因為幾乎是雲雀話音剛落,門就非常掩耳盜鈴地被敲了兩下。

“恭先生,我進來了。”草壁聲音聽起來怪尷尬的。

這次進門之後,他生怕自己再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被直接滅口,於是選擇冒著缺氧的風險,直接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你是說,你們受到一條來源不明的情報,而情報的內容是彭格列霧之守護者的下落?”我緩緩皺眉,和雲雀對視一眼。

說到正事,草壁的麵容也嚴肅了起來。

“是,我們隻能查到這條情報來源於意大利,但是想要追溯更具體的信息,可能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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