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恭喜你啊宋知寧,你要有……(1 / 2)

第21章

宋枝香被這目光看得怔了怔。

周奉真極少出現這樣有攻擊性的麵目。他的眼睛裡總是平靜、從容、溫和, 於是她也沒有過多防備,突兀而猝不及防地被望進眼底。兩兩相見,鋒銳與幽深恰逢其會,仿佛都穿過皮囊, 刺入表象之下。

宋枝香禁不住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氣息融在熱霧當中。

“周奉真……”她叫這個名字, “你是隻狐狸。”

周奉真目不轉睛地凝視她, 沒有眨眼,輕微地點頭。

宋枝香又道:“你是個能變成人的狐狸, 你是妖。”

他不再說話,而是向前移動了一厘米。浴缸中的水嘩啦一聲響過, 大股水花濺到地麵上,宋枝香這才倉促地反應過來, 命令他:“彆動!”

周奉真停住了。

她的浴室其實並不算太小,但裡麵明顯容不下她和一個成年男性。在這格外狹窄逼仄、熱霧繚繞的空間內,她無論望向哪裡,都像不能拒絕似的映入一塊濕熱的肉色。

連對麵牆上的鏡子, 都因映出了他的背, 而顯得不那麼冷靜清白。

宋枝香伸出手,指腹抵在他凹陷下去的鎖骨上渦裡,她的指甲修得圓潤整齊:“你是個會吸人精氣的妖……”

“我不是。”他說。

“哦——?”宋枝香拉長尾音,揶揄地上翹起半個音階,“我不信。”

周奉真看了她片刻, 像緩解熱霧充盈的眼眸一樣垂下雙睫, 他感到眼眶被熏得發燙,他的睫毛沾著濕潤的水汽,像是從他洶湧心事之間溢出的淚。

……她不相信。

即便是異能者, 對於妖物的認知,也不過是敬而遠之、離得越遠越好。

她會把他拒之門外嗎?會馬上毀掉跟他的婚約嗎?會把訂購而來的狐狸玩具一氣之下全都扔掉嗎?

……會拋棄他嗎?

他是隻年輕的狐狸精,還不太明白什麼叫“喜歡”、和“愛”,但動物的本能,就是在感受到愛之前,先領悟會被拋棄的懼怕。

即便如此,周奉真也隻是唇鋒微抿,繃緊下頷的弧度,側過頭去。他沒有流露出討好。

宋枝香追著看他,順著側首的方向扭過來,樂:“小雪?我還以為小雪是隻母狐狸呢,原來是公的。”

她抬起膝蓋,抵著他的小腹。

周奉真的喉結上下輕微移動,肌膚的水花順著身體滑落下去。

“哎呀,你真是好大膽子。”宋枝香笑眯眯地說,“你是隻妖,我居然還這麼儘心儘力地保護你,你騙我,你這個不檢點的騙子……”

宋枝香一點兒也沒注意到這隻純情狐狸有什麼變化,她繼續道:“像你這種騙子,就應該……唔……!”

他忽然傾壓過來,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溫水撩起嘩啦的響聲。宋枝香被一秒封住唇瓣,她感覺到對方濕淋淋的手抬起來,捧著她的臉頰,他的唇潤澤柔軟,是溫熱的,軟軟的唇肉擠在一起,把她開闔的縫隙壓得密不透風,幾乎完全張不開了。

宋枝香大腦空白。

……周奉真……在親她嗎?

他不是害羞得被摸一下就馬上會死掉嗎?

她的眼睛迷茫地眨了下眼。然後那雙手挪下去,按住她削薄的肩,手指的骨骼覆蓋在宋枝香的肩頭,幾乎將這肩膀完全地包裹。周奉真低下頭,在唇肉的縫隙之間,順滑得像一條初生的水蛇一樣,遊蕩進纏繞的藻荇之間。

他……他還會伸舌頭?

宋枝香睜大眼睛,眼中充滿震驚和控訴,但很快,周奉真就抬起手覆蓋住了她的眼睛。

在宋枝香的目光下,周奉真很難不被羞愧的火焰吞沒,但隻要她閉上眼——隻要她沉默下來,他就會毫不反抗地被欲望拽下泥潭,他要勾.引她,做狐狸精該做的事。

目光觸及不到的地方,沉沉的呼吸當中,身後的鏡麵記錄他放/蕩的罪。

宋枝香口中的空氣一點點減少。

她的肩膀被握住——當然能夠反抗,但在這一刻,宋枝香保證就這一刻,刺激和曖/昧的交鋒占據了大腦頂端,她有點興奮了。

氣息耗儘,薄唇離開的同時,被蒙著眼睛的宋枝香忽然說:“鏡子裡是什麼樣子?”

周奉真呼吸一滯。他沒回頭看鏡子,隻是看著她,通過自己的眼睛描述。

“你……頭發是濕的,臉有點紅,嘴巴也有點紅……”

“往下說。”她命令,“要看下去嗎?”

周奉真沉默了幾秒,這次開口的聲音總是停頓、斟酌:“脖頸纖細,鎖骨很漂亮,膚色均勻,很……很好看……”

“然後呢?”

周奉真的目光又往下挪了一寸。

他沉默著思考了很久,隻說了兩個字:“……很美。”

這樣就夠了,再多一點點,都讓他覺得過分褻瀆。

宋枝香忍不住笑,她說:“你不讓我看你,沒關係,你知道盲人按摩嗎?”

她的話題跳得太快,周奉真還沒反應過來,宋枝香就伸出了手,從臉頰、到脖頸,指腹搭在喉結上,那是獵物的咽喉、蛇的七寸、生命的弱點,而她是獵手、是捕蛇人、是殺戮的刀刃。

她不在乎落入被動,因為那是誘敵深入的陷阱。

“周奉真,你的臉長得很好看,很合我的審美。”宋枝香叫他的名字,聲音曼妙懶倦得帶著點沙啞,“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其實就是個男狐狸精……不是覺得你是妖,我是說,你看起來,像個蕩夫。”

這不是羞辱,因為她的語氣聽不出貶低;但這又確實是羞辱,讓他的耳尖與尾根,都燃起恥意翻湧的酥與熱。那條濕漉漉地尾巴從水裡繞過去,纏住她的腳踝。

他感到愧疚,但更想引誘。

周奉真問:“你會更喜歡蕩夫嗎?”

“要看哪種類型了,如果是你的話,”她握住他的手腕,把遮擋眼前的手拿了下來,“一件不穿,可以,一件都不脫,也可以……”

……

浴室肯定沒想到它的一生這麼跌宕起伏。

先是狹窄的浴缸遭到了愛情活動的攻擊,加了次熱水都加不滿,再是瓷磚上全都是水,多虧了排水口兢兢業業勤奮努力——這個家,沒有它真被淹了。

一晚上啊,足足一晚上,異能者和妖怪的體力都猛得讓人崩潰。如果一屋子家具都活了的話,那連牆上的鏡子都要看傻了。

淩晨五點,天邊翻出一絲晨曦的時候,周奉真把宋枝香抱到床上。

她靠在周奉真的懷裡,長發落在乾燥的毛巾上,隨著他的手輕輕擦拭掉濕潤的水分。宋枝香倒不是太累,但她困得眼皮都抬不起來,大腿肚子直抽筋,跟說夢話似的問他:“你發-情啦?”

“……沒有。”周奉真說。

“哦。”宋枝香閉著眼問,“那你怎麼變成狐狸,又突然變回來了。”

“抵禦毒素。”他道,“已經基本解除了,不用擔心。”

“誰擔心你了……”宋枝香老臉一紅,嘀咕著翻身,埋進他的胸肌裡,啊……軟乎乎。

周奉真把她的頭發擦得差不多了,開較小風力的暖風給她慢慢吹乾,低聲:“為什麼要咬我。”

宋枝香努力睜眼,看見白嫩肌膚上見血的齒痕,又埋頭睡了:“標記。”

周奉真沉默片刻:“……連妖怪都不做標記了。”

“我是狗。”她很無所謂地胡說八道。

周奉真想了一下,那他也是犬科,他們應該是天生一對。段蕭?段隊長是人類,跟狗有什麼關係。

這就叫靈活的人狗分界線。

“那……為什麼突然說不做了。”周奉真問。

“困死了。”宋枝香迷迷糊糊地回,“而且沒套了。”

他想了一會兒,趁著宋枝香腦子都要困沒一半的時候,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下次多買一點放在家裡……看在我伺候你、陪你睡覺的份兒上,你能不能跟我住在一起。我的意思是,不可以反悔了。”

他的心臟砰砰跳,生怕宋枝香因為他是妖怪毀約。

宋枝香腦子裡哪還有什麼人妖之彆,她現在腦子隻剩下美好的夜晚生活了。小周總這麼溫柔體貼、這麼賢惠善良善解人意、這麼大……大度!

宋枝香腦子裡的火車又不知道開哪兒去了,她含糊地“嗯”了一聲,把他抱住,心安理得地睡著了。

這一覺睡到下午。

她的手機響了好幾聲,宋枝香的手伸出來摸索了一下手機,眯著眼看上麵的時間。

嗯,下午點。

再看消息,薩摩耶小狗的頭像跟齊醫生的雪山頭像此起彼伏,內容都是:下午來你家檢查一下異化情況。

下午……現在就是下午吧?

宋枝香的思路剛想到這兒,門鈴響了。她瞬間清醒,連滾帶爬地鑽出被子,剛爬出去,就被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從身後卷住腰,軟軟地把她拽了回去。

宋枝香啪地倒回被子裡,看著周奉真垂眸望過來的目光。

“來客人了。”她說,“那個什麼,你先彆出去,你跟齊醫生不是從小就認識嗎?這要是看見也太尷尬了……”

“哪裡尷尬?”他問。

宋枝香心說你是不是沒照鏡子,你那光滑白皙的漂亮脖子早就被我吸得到處開花了,還問哪裡尷尬,出門就尷尬。

她給了周奉真一個“你自己意會”的眼神,催促道:“快點快點,放開。”

那條毛絨尾巴在她的手拍上來之前就鬆開了,非常順滑地縮回被子裡,連同耳朵也消失不見。

宋枝香一被放開,就頭也沒回地飛快洗漱,穿戴整齊,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鐘,然後打開房門。

談月沒竄出來撲她,就倆人。

門口的段蕭跟齊晉安中間起碼隔了二十厘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對同性過敏。

宋枝香愣了一下:“怎麼了這是?談月呢。”

段蕭進屋換鞋,隻回答後半句:“談月說她肚子疼,來不了。”

齊晉安把圍巾摘下來,涼涼地道:“他非要問我你那個舊傷能不能劇烈運動,我說這還至於問?什麼類型的劇烈運動,你是不是腦子裡在琢磨不健康的東西呢,他罵我,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剛進行完“劇烈運動”的宋枝香:“……”

“沒完了你。”段蕭皺眉。

“不是,咱倆誰有毛病。”齊晉安擠進來,把手提箱放到桌邊,“行吧,你君子之心,說吧,你是想問能不能跳繩、還是能不能跑步?”

段蕭不搭茬,環視一周,居然沒看見那個狐狸精。

“就是會裝,在你麵前裝乖。”齊晉安於是回頭總結。

宋枝香撓撓頭,湊過去小聲問:“那能不能啊?”

齊晉安剛張口要說什麼,突然很認真地凝視她的臉,也壓低了聲音:“你乾嘛也問?”

宋枝香咳嗽兩聲:“好奇,純好奇,快坐。”

齊醫生跟她麵對麵坐下,宋枝香把袖口解開,挽起衣服,將右手遞過去。

段蕭坐在宋枝香左手邊,聚精會神地盯著。

齊晉安按開手提箱的鎖,裡麵存放著大量異能者專用的藥劑、針管,和醫療用品。他抬手抓握住宋枝香的手腕,掌心剛覆蓋上去,忽然頓了一下。

他的手壓住了那枚非常細的針眼,已愈合到快要看不見的針孔。

齊晉安瞥了她一眼,宋枝香滿臉真誠。

他的手心蔓延出一股無形的力量,柔和地包裹住她的手臂。放在旁邊測算異化濃度的儀器壓製在一個很低的數值,自始至終都沒變化過。

段蕭也是懂一點的,他逐漸放下了心,看著齊晉安收起用具,掏出一個文件夾,把夾在衣服上的筆抽下來開始在上麵寫檢查結果。

“話說,”宋枝香暗暗鬆了口氣,以她最近動用異能的頻率,可不確定齊醫生會不會馬上發現,“你們為什麼這麼突然地過來檢查?”

“局長的命令。”齊晉安頭都不抬,“不止是你,我在第區給受傷退役的執行者做了很久檢查,知道你上午未必能醒,才這時候過來的。”

“出了什麼事嗎?”

“算是有點事吧……”齊醫生遲疑了一下,“守墓人的季度傷亡名單報進局裡了,異能的副作用、後遺症,還有異化影響都很嚴重,他們還有那個……叫什麼來著,封印物波動,跟輻射一樣,我們醫療後勤的壓力也不小。”

段蕭盯著宋枝香,開口卻是跟齊晉安講話:“她的情況一直很穩定。”

“是的,達不到強製進入地下陵寢的警戒線。”齊晉安道,“說是優待贍養、包吃包住,實際上跟監/禁封印物也沒太大區彆了……隻是不像守墓人那樣戴禁製器而已。有時候我都覺得,做一個一生平凡的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好,變成那樣,實在可憐。”

這也是段蕭幾人對她曾經的傷勢都很緊張的原因之一。

宋枝香乾巴巴地點頭,全程隻會“嗯嗯”和“你說得對”,堪稱一個糊弄學大師。

“段隊長,”齊晉安寫報告的筆停下來,“你這下放心了吧,下午不值班了?還不走?”

“我負責的就是這裡的安全。”段蕭站在臥室的門前,打量了一下門上的掛畫,說,“周奉真呢?”

後半句是問宋枝香的。

她一時語塞:“呃……他……”

“他是保護人員,”段蕭道,“我沒監控到他的車離開,又出去買菜了?”

門上的掛畫是最近新掛上去的,是類似山海經插圖的古代畫,一看就知道不是宋枝香的品味,八成是那個狐狸精布置的。

“他……有點累……”宋枝香編不下去了。

“喲,累。”段蕭身上嗖嗖地往外冒酸意,聽得人後槽牙都要被酸倒了,“怎麼沒聽你關心過我工作累,他周少爺就這麼金貴,天天在家織毛衣還能給累壞了。”

宋枝香心裡一涼:你怎麼連他織毛衣都知道?你們男人都有這個愛好?

話音剛落,段蕭麵前的掛畫一晃,臥室門從裡麵打開了。

下午點的光線燦爛又溫暖,並不算太刺眼,從周奉真的身影縫隙間穿梭而過,照亮門口的黑襯衫,帶起間斷斑駁的光點。他穿著一件高領毛衣,脖頸上的印子遮了個乾淨,背光的眉眼英俊又溫和。

兩人相對而立。

“是有點累。”周奉真看著他,溫文爾雅地道,“培養感情可是很辛苦的。”

段蕭蜜色的肌膚被光線映著,眼睫近乎是金色的,他眼皮一跳,扯開嘴角,不冷不熱地說:“你這麼說……是不是想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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