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淏所用的方法也是當初發生鼠疫之時也, 胤礽讓姚啟聖向百姓傳播鼠疫防治要求時的方法。
隻不過宋淏更絕,他將成本壓製到了最低——
宋淏也知道自己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索性直接找了京城的乞兒們來付錢辦事。
宋淏讓人把乞兒們收拾的乾乾淨淨, 給他們換上了新衣, 讓他們將快遞驛站的所有要求都背下來, 然後大街小巷的通傳。
與此同時,宋淏也直接和京兆尹打了招呼,所以快遞驛站的前期宣傳方能順利的進行了下去。
正是晌午, 白底藍旗的“茶”字旗迎風招展, 茶樓裡麵人聲鼎沸, 正是熱鬨之際。
“不論貧富貴賤,不論東西物重幾何, 全都七文起!隻要下單, 朝廷官方親自護送!現在下……”
拿著宣傳單的乞兒們聲音清脆洪亮, 走街串巷的吆喝著, 正在這時,茶樓大堂裡有好事者聽到了聲音:
“小孩, 來!進來,你剛才說什麼?朝廷還能幫咱們普通老百姓送東西?”
乞兒本就在形形色色的人手下討生活, 所以這會兒被人問話也一點也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靦腆羞怯,被人招呼了一聲, 便立刻眼睛一亮的衝了進來。
隨後, 乞兒利索的將包裡的宣傳單雙手遞給那人, 口齒伶俐的說道:
“各位爺,正是這樣呢!前不久咱們京城才修的快遞驛站,您也是知道的。這個啊,就是咱們太子爺的法子!
這不是前頭沒做好, 太子爺親自派宋大人回來主理此事,咱們都是幫宋大人跑腿辦事的!”
乞兒這句太子爺一出,頓時有不少人圍了上來,你一張我一張的討要著宣傳單。
“這快遞驛站也是太子爺的產業?那咱們以前怎麼也不知道,快給我拿一張!”
“就是就是,太子爺現在做事怎麼都靜悄悄的?”
“聽說前頭還有太子爺讓人沿路送回來給咱們試吃的椰子糖,椰子乾等等,據說那味道吃過的都忘不了!”
“嘿!那天我家小子就混了一塊,您猜怎麼著?那小子吃了後啊,我給他特意買回來的飴糖都說不好吃了!”
“可惜可惜!現在一時半會兒是吃不到了!不過聽說京中有不少商戶都去采購了那傳說中的椰子糖!”
“算了算了,不說椰子糖了!來,你們快來看這上麵宣傳單寫的,也不知是否真的作數?
隻要七文錢就可以送一次東西!我看看……上麵寫了,目前隻能運送京城到福建這段路。”
“好家夥,這麼遠的路竟然隻要七文錢,這莫不是在糊弄人?”
乞兒聽了人們的議論紛紛,隻落落大方的站在那裡笑嘻嘻的說:
“宋大人說了,大家夥要是不想花銀子也是可以的!還請諸位看最後一條,隻要您下單之時,有一位新客人攜帶有您名字的宣傳單到快遞驛站,那麼您這一單最低可以減一文錢。
也就是說隻要您能找到七個親朋好友前來一趟,您這首單就不要錢了!”
乞兒話音剛落,就像是一滴涼水漸進了熱油裡炸的,整個大廳都開始嘈雜起來。
“不要錢,天下竟有這種好事?”
“就是就是!隻要帶七個人過去就可以免費寄一趟東西,這聽起來也太好了吧?”
“不過據說這是太子爺的主意,太子爺從開始到現在可從來沒有做過一丁點欺騙咱們的事兒!”
“是啊,而且這不就是七文錢嗎?就衝著太子爺前頭能給咱們普通老百姓將那些珍惜的丹藥出售的情分,咱們也要支持太子爺!”
“那好,既然前頭沒有人去這快遞驛站,就個我呂老二去!”
呂老二是京城一家成衣鋪的老板,自從胤礽的輕身丹一出,京城上上下下,不論男女老少的身材那叫一個好,於是對於成衣的需求也變得多了起來。
而呂老二也因此賺了一個盆滿缽滿,日常便是找一個有熟人的茶樓與人侃大山,時不時吹一吹太子爺給老百姓辦實事什麼的。
現如今,宋淏直接將胤礽這張大旗拉了出來,呂老二第一個便衝鋒上陣。
“呂老板你要去寄東西,不知你要去寄給誰呀?”
呂老二聽了這話,隻搖頭晃腦地瞥了一眼那問話的人:
“小看人了不是?小女三年前便嫁到了建寧府,既然這快遞驛站打的是太子爺的名號,那我便去與小女去上一封信,且看看她是否真的能收到!”
呂老二說做就做,隨後他便拿著宣傳單朝外衝去。
其後,好事者絡繹不絕的跟上了。
呂老二也覺得人多了壯膽,於是一群人便熙熙攘攘的來到數日之前門可羅雀的快遞驛站大門口。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不敢邁出第一步。
“說起來,這快遞驛站到底也是朝廷承辦的,咱們這樣貿然進去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人群裡,有人小心翼翼的說著。
呂老二聽了這話,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那門扇大開的快遞驛站,一咬牙便直接朝裡麵衝:
“朝廷承辦的又怎麼樣?太子爺的桃花樓上且許咱們隨便出入,何況是一個快遞驛站呢?”
呂老二直接走了進去,卻沒想到他左腳剛邁了進去,裡麵便傳來一聲“歡迎光臨”!
呂老二這才懵懵的看過去,隨後便看到身穿官服的宋淏坐在櫃台之後:
“客人,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呢?”
平常百姓遇到當官的,總是覺得氣弱了幾分,呂老二亦是如此。
這會兒,呂老二狠狠的在自己不斷顫抖的腿上掐了一把,這才磕磕巴巴的說道:
“我,我要寄信。”
“好的,請客人先將信件交給我,然後將您的住址以及收件人的住址寫下來。”
宋淏一麵說著,一麵便開始提筆蘸墨,準備記錄下來,呂老二這才茫然的說道:
“那個,但是信件草民還沒有開始寫!您,您等著草民,這就回家去寫!”
宋淏哪裡能這麼輕易的讓一早上第一個上門的普通百姓就這麼溜了,他連忙喚住了呂老二:
“哎,客人先不要急,咱們這裡也提供筆墨紙硯,若是你需要,現寫也是可以的。”
呂老二聽了這話渾身一僵,然後機械的轉過身來,看著宋淏那微笑的麵容,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進了桃花樓。
那種經年累月所積累的親切感。
那一瞬間後,呂老二再也不覺得害怕,反而直接走過去安安靜靜的點了點頭。
“既如此,還請大人稍後片刻,草民即刻便好!”
宋淏見到眼前這一幕,還有些詫異,但是這樣的結果終究是好的,所以宋淏也隻是含笑等著。
約莫一刻鐘後,呂老二便將自己要寫給女兒的信一揮而就:
“大人就是這裡,草民……”
呂老二正要說話,宋淏將信件收緊密匣之中,頭也不抬地提醒道:
“對了,糾正一下,客人隻要進了快遞驛站,我不是官,客人不是民,我們都是一起談生意的。
故而客人也不必大人,草民之類的稱呼,實在是太過生分。而且,我觀客人你談吐舉止,應該同是生意經營之人,素日裡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呂老二一聽宋淏這話,頓時覺得親切感更甚,那叫一個點頭如搗蒜:
“好好好,嗯,那店家您記一下我家在京城南三胡同裡的呂記成衣鋪,寄信的地址是小女的夫家在福建建寧府……”
呂老二將自己腦中記得牢牢的地址說了出來後,這才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這個時代一旦嫁女,女子出嫁從夫,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複相見。
而呂小姐當初在家中也是呂老二和夫人的掌上明珠,隻不過夫家因為生意變動,不得不搬了家。
時至今日,他已經三年沒有見到女兒了。
宋淏一字不差的將呂老二所說的地點記錄好後,又讓他自己確認無誤,這才道:
“好的,客人,這邊地址係核實無誤後,信件將會在五到七日內送到令千金的手中,屆時如有回信會送到你的府上。
若是信件送達之地查無此人,這封信件也會原封不動的退回到你的手中,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沒有了!”
呂老二搖了搖頭,他還以為若是這信件送不出去的話,自己連知道都不可能知道,這七文錢也不過是打了個水漂。
但呂老二沒有想到,不過是小小七文錢便可以做到如此貼心細微的服務,是讓呂老二那叫一個如坐雲端,整個人渾身骨頭都輕飄飄的。
隨後,呂老二就這樣輕飄飄的走了出去。
而這時,驛站外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看到呂老二出來後立馬將他拉了過去,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呂老二怎麼樣怎麼樣信可寄出去了?”
“那裡頭的大人可有為難?”
“這隻要七文錢嗎?”
……
呂老二用了好長時間,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做驅趕狀:
“都先給我離遠一點,我都快要喘不過氣了!”
“哎呀,那你倒是說嘛,你說了我們可不就直接散了?”
呂老二聽了這話也是無奈的哼了一聲,隨後這才說道:
“信嘛,我是寄出去了,而且那位大人也說了,這信隻要五到七日日便可送到小女手中。
倘若當地查不到小女的信息,這封信也會如實的退還到我的手中。
而且啊,這快遞驛站雖說是朝廷辦的,現在由太子爺接手後,感覺裡麵的大人就跟咱們進桃花樓一樣,彆提多親切了!”
呂老二一說起桃花樓,那周圍的百姓可不困了。
這桃花樓如今在京城已經紮根這麼多年,尋常百姓對其不知道印象多好!
桃花樓也不知道解決了多少,百姓生活上的艱難困苦,包括那桃花樓的名額也給他們進來帶來了不少進賬,這每一項都讓他們無法忘記胤礽的好!
“真的和桃花樓一樣?可是我怎麼聽說前頭那賣肉的張屠夫,當初想進去瞧瞧立馬便被嚇得退了出來?那可是張屠夫,那一輩子見的血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要不太子爺怎麼派送大人回來了,我進去的時候那位宋大人還穿著官服呢!”
宋淏之所以穿著官服到這裡來,純屬意外。
他不過是因為才和人撕逼之後,為防意外直接過來翻看賬冊,然後順便接待一下客人而已。
但即使如此,百姓們看到了宋淏的官服後,還是有些猶豫:
“呂老二,要不你給我們宣傳單上寫個名字?到時候也算是你給我們宣傳過了?”
萬一是呂老二和裡頭那位大人有什麼關係呢?
呂老二哭笑不得,索性直接給不少人簽了名字。
隨後,在呂老二的寄信不到半月便收到了回信。
隻不過,這個回信收的呂老二差點尿了褲子。
當天,呂老二正在離成衣鋪不遠的那家茶樓裡喝茶,然後便聽到一個差役大聲的問道:
“呂老二!呂老二在不在?!”
呂老二當時本來在喝茶,聽到這聲,嚇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那一瞬間,呂老二腦子裡已經回想起,自己三歲時踹了鄰居家偷吃的大黃狗一腳,六歲的時候又把自己家貓兒的小魚乾偷吃了等等壞事兒,然後這才臊眉搭眼走到了差役的麵前:
“大,大人,小人在此。不知道小人犯了什麼罪過,竟然勞親自過來一趟……”
讓他死也死個明白吧!
呂老二問完這話後,連呼吸都停止了,卻沒有想到那差役看了一眼呂老二後,直接將一封信取出來遞給了他:
“呂老二,你女兒來信了!”
呂老二直接嘴巴張成了一個誇張的圓形。
差役被逗的一笑,冷臉柔和了一下,然後取出了一個小本本,在呂老二的名字畫了一個勾,這才和善道:
“可是嚇到了?這兩日快遞驛站沒有招夠人,所以借我們一用,過兩天快遞員培訓好後,你就不用這麼驚心動魄了!”
呂老二聽了這話後這才大鬆了一口氣,要是回回都讓這些差役老爺送信送貨的話,他們這心臟還要不要了?
等差役走後,呂老二連忙拆開了火漆,一看那裡麵熟悉的字跡,頓時便讓他老淚縱橫:
“是雨兒的字,是雨兒的字……”
而這時,呂老二那些好友也紛紛圍了過來,呂老二連忙將信揣進了自己的懷裡。
“我想想,距離上次呂老板寄信到現在可還不到半月時間!這期間就已經在京城和建寧打了一個來回?”
“天啊,要是不管大件小件的東西都能這麼快的話,那咱們要是從外地訂貨是不是也是一樣?”
……
呂老二是商人,身邊的好友也是商人。
而隨著流動而這封信件的送達後,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看到了商機,於是索性直接朝快遞驛站衝了過去。
多日後,呂老二的成衣鋪,一個穿著黑藍衣裳的快遞員登門:
“呂老板在嗎?您的首單返利——”
快遞員將七文錢擺在了呂老二的桌前,神情恍惚的呂老二愣了愣,快遞員解釋道:
“有您名字的宣傳單被送來了店裡不少,所以宋大人說隻退您七文錢有些過於少了,所以下一次可為您提供一次免費的往返送信送物!”
而隨著宣傳力度的不斷加大,京城快遞驛站起了一個好頭的同時,也向外地快遞驛站帶來了不少引流而來的訂單,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
於是,有了之後的江蘇客商特意請了快遞驛站來押送福建至江蘇的那批椰子糖。
管事尚且不知道這個中內幕,卻也隻能咋了咋舌:
“不愧是太子爺,和咱們這些普通人就是不一樣,按這時間來說那段時間太子爺還是椰子林裡治椰子呢!”
卻沒有想到一個月的時間,快遞驛站邊已經連江蘇當地的客商都對其這般信任起來。
而另一邊胤礽對於快遞驛站的發展,並不如福建當地農副產品加工的發展來的重視。
一來,總部在京城,他鞭長莫及。
二來快遞行業,如今雖有朝廷總理,但一個行業的蓬勃發展離不開新鮮血液的注入,尤其是快遞這一個要貫穿全國的行業。
然而,此時此刻,快遞這個新興行業不過是一顆沒有露出全部真容的新星。
遠不及,胤礽所惦記的水果罐頭等水果的加工對於福建當地百姓來的重要。
隨著椰子加工廠的正式運轉之後,姚啟聖看著稅收笑的那叫一個牙不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