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禾清再度來到宮中的時候,宮內的氛圍已經變得喜氣洋洋的了。原來是周貴妃被晉為皇貴妃,賜封號為淑。皇帝還將代表皇後的鳳印給了淑皇貴妃,讓她代行執掌六宮之權。
淑皇貴妃也是大手筆得很,一上任就給著闔宮上下發了賞錢。
難怪這宮裡太監宮女都喜氣洋洋的,漲工資能不高興嗎?
反觀東宮這邊,那就更冷清了。淑皇貴妃甚至連禦獸園裡的馴獸師都給賞了一通,偏偏就刻意地略過了東宮。
東宮這些下人本就都是些刁奴,如今因為身在東宮沒得賞賜,自然更加惡劣刁蠻了起來。
禾清走進東宮的時候,還能聽見幾個太監尖銳的叫罵聲。
好在薑瑜已經習慣了,他隻在自己的案上讀書,並沒有被外邊的聲音影響到。隻是可憐了翠嬤嬤,這日子過得更難了。
薑瑜見到禾清,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努力揚起了一個笑臉:“老師!”
禾清在薑瑜身邊坐下,說到:“功課都做完了?”
薑瑜乖巧地點了點頭。
就在師徒二人說話的時候,外邊又傳來了尖銳的叫罵聲。
“老不死的東西!讓你做的針線怎麼還沒做完?晦氣,旁的宮裡賞賜的金銀珠寶讓人看花了眼。偏生我就來了這個狗地方!老東西,大爺我可告訴你,再交不出東西來,冬天你可彆想拿到棉被和炭火了!”
薑瑜緊緊地捏住了拳頭,起身就要向外邊衝去。
禾清趕忙先拉住了他。
翠嬤嬤老邁的聲音,顫抖著響了起來:“楊公公,再寬限點時間吧....最近蠟燭不夠用,老奴晚上實在是繡不好。”
“哼——”那太監尖銳的聲音格外的咄咄逼人,“要不是看在你這蘇繡賣得出價的份上,我也懶得和你廢話。今晚之前再不交給我繡品,我就將你尋的那些筆墨紙硯一把火燒了!冬日的炭火你也彆想要!”
那太監說完這話,便直接拂袖而去。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真是叫人恨得牙癢癢。
薑瑜氣得臉色漲紅,雖說平時也經常被刁難,但是最近真真是到了叫人忍無可忍的地步。
而禾清則是眼睛一轉,真是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前頭他還正愁誰來背鍋呢,這現成的不就送了上來。
翠嬤嬤走進了宮殿,薑瑜連忙起身去攙扶她。翠嬤嬤的動作帶上了些顫抖,臉上的皺紋似乎也添上了幾根。
“翠嬤嬤,剛剛那位公公?”禾清見翠嬤嬤坐穩了,便向她詢問道。
翠嬤嬤長歎一口氣,苦笑著說:“不瞞太傅,那是東宮這邊最高的管事公公楊朝倫。原隻是一個灑掃太監,因為人太過勢利,乾活又不得力,就被發配到了這邊來。”
“他也是給了內務府些好處”,翠嬤嬤的聲音格外低沉,時不時還望門口探一眼:“這才做了東宮最高管事太監,平裡日在東宮行事就有些猖狂。這會子因為沒得著淑皇貴妃的賞賜,愈發.....”
薑瑜的頭越來越低,眸子裡除了憤怒之外,還燃起了恨意。之前因為無法得到外界消息,他幾乎是已經認命了。心灰意冷之人,自然不至於有恨意。
可是如今讓他抓住了一絲希望,有了“報仇”的指望,恨意自然應運而生。
歸根結底,這也不是壞事。
禾清卻是輕笑了一聲:“微臣正愁沒人來‘背鍋’呢,那正好,就選這個楊公公吧!”
薑瑜抬起頭,疑惑地問道:“老師,什麼是‘背鍋’?”
禾清看著薑瑜通紅的雙眼,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他有些雜亂的頭發:“微臣與寧將軍、文閣老以及甄尚書商定了,他們都同意殿下先‘裝瘋’三年,避開為太子之位來的暗箭。等三年之後,再出宮謀劃。”
薑瑜聽到幾位老臣都同意了這個法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要不是因為現在皇宮戒備森嚴,宮外老臣又都沒個準備,以及他自己年紀尚小,他真心想現在就離開。
“隻是這‘瘋病’總得要個理由,我瞧著楊公公做這個理由挺好。”禾清若有所思地看著翠嬤嬤:“翠嬤嬤,這個楊公公說晚上來取你的針線?”
翠嬤嬤點了點頭,表情還有些困擾:“是啊,隻是老奴還未繡完。”
“倒也不用繡了,晚上讓殿下去你的屋子守著。也不必點上蠟燭,要是那楊公公來了.....”禾清看了一眼薑瑜,囑咐到:“你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好生去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