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赦明聽著薑瑜彬彬有禮又不失風度的回複,更加百感交集。自從文家送了人進宮之後,對太子曾經在宮中的境遇也算是了解得八。。。九不離十。
文赦明不由得感慨,也幸虧太子心性堅韌,否則怎麼能撐到這一刻呢?
薑瑜將文赦明扶到座位上,隨後轉身問到:“各位大人,不知太傅可順利出宮了?”
這時寧桓探出頭來,笑著說道:“我已經讓雲帆去放信號了,太傅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出來。”
薑瑜暗自鬆了口氣,隨後笑著說道:“這位一定是寧桓表兄,多謝表兄相助。”
寧桓也不客套,他是實打實把薑瑜看成是家人的,再加上對禾清比較佩服,所以覺著薑瑜能有禾清的教導,也絕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表弟客氣,說起來表弟倒是和太傅一樣。雖然從未見過我,卻偏偏能一眼認出呢!”
薑瑜並不覺得認出寧桓是什麼難事,寧桓年紀和他相仿,在這一群中年老年人裡,真的是最容易認的一個。但是寧桓說他和禾清一樣,這讓薑瑜下意識地有些高興。
隨後文熙、甄翦等人也一一和薑瑜互相寒暄了一番。
眾人見薑瑜言談之間頗有見道,待人接物也很是有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們雖說都是天然的太子黨,但也絕不會無緣無故扶持一個庸才。
今日見薑瑜果然如禾清所說聰慧伶俐,又聯想到他能在龍潭虎穴中保全自己多年,眾人對薑瑜這個太子的信心可謂是大增。
大家都心知肚明,西北邊防恐怕是要出大亂子的。這也是他們把太子接出來的原因之一。
所以今日見太子談吐不凡,說話做事間頗有先帝遺風,這也才算是徹徹底底放心了。
薑瑜與眾人交談之時,少不了要提起禾清。無形之中,禾清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又上了一個台階。
薑瑜是感慨自家老師果然有經天緯地之才,就連宮外這些老臣都對他讚不絕口。而這些老臣則是對禾清佩服不已,能一個人在那樣的龍潭虎穴中,把太子帶成這般樣子,就是他們也未必能做到。
隻是這群人在上等廳閒聊了許久,卻還沒見去接禾清的人回來。
薑瑜眼見蠟燭都快燃燒殆儘,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他看向寧桓,隻見寧桓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
“都這會功夫了,怎麼還不到?”寧桓起身朝窗外看去,有些焦躁。隻見窗外依舊車水馬龍,並沒有什麼異常。
隨後便是一個下人急匆匆地進來稟報,說是雲帆一直在宮門外候著,可是直到現在禾清也還沒有出來。不過宮裡似乎也並沒有出什麼事,依舊是歌舞升平的樣子。
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心跟著懸了起來。
“這......”文赦明有些為難。現下的當務之急是把太子往南邊送,若是禾清久久不出來,那他們這是送還是不送?
況且禾太傅一向辦事周全,他一定是碰上了什麼事情,這才耽擱了。又或者是皇帝發現東宮跑路了,而太傅恰好沒跑出來?
所有人心裡幾乎都沒個底。
薑瑜按捺住內心的慌張,他知道此時此刻在眾多老臣心中,他的安危是第一要務。他也清楚這些老臣為了他能夠拋頭顱灑熱血,但也正因此,他們也能為了太子,放棄禾清這個太傅。
但薑瑜絕不願意這麼做。
這三四年的時間裡,他與禾清朝夕相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薑瑜不在乎皇帝這個生身父親,他的生母皇後又早早去世。
他所有的精神寄托和感情寄托,隻在禾清和翠嬤嬤兩人身上。
又因為禾清為他帶來了希望和轉機,現在他幾乎無條件的相信禾清。
老師說好會帶他一起下江南。老師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食言呢?
所以薑瑜搶在了文赦明前麵開了口,他竭力使得自己的語氣威嚴又淡定:“各位不必慌張,東宮之事皆是太傅經手操辦,必然萬無一失。現下既然皇城內並無消息,不妨再等一等,以免打草驚蛇。”
薑瑜這話明麵上似乎隻是在說讓大家等一等禾清,但話語裡卻隱隱含著威脅和敲打。他點明禾清對東宮事務的了解,其實也是在警告各位老臣——
彆想著把太傅給丟下,他可是清楚你們乾的所有事情。要是他真的落到皇帝手裡,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文赦明捋著自己的胡子,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欣賞。對於薑瑜這番敲打老臣的行為,他倒是不覺得冒犯,反而很是欣慰。
太子殿下顯然很清楚馭人之術,即使麵對的是他們這些久經官場的“人精”,倒是一點兒也不怯場。
而且看來太傅與太子的關係很好,足以見得太子也是個重情義的人。
雖然俗話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是對於他們這些臣子而言,皇家能夠記著他們的功勞,總歸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