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馬車裡零零散散跳下來將近十多個人, 他們各司其職。有的前去換洗衣物,有的盤點物資,還有幾個人將周管家的屍體給抬上了最後一輛馬車, 又從旁邊的湖裡打了水清洗地上的血跡。
這些人的動作非常迅速, 合作得也有條有理。甚至沒有說話溝通,就排好了去換洗衣服的順序。
沒過多少功夫, 這群人便都收拾妥當了。那群本來蓬頭垢麵的囚徒,已經變成了井井有條的小廝和隨從。
這群人顯然不想在京城多待, 收拾完之後, 便立刻策馬拉車, 往西邊去了。
禾清抖了抖身上的落葉, 他在這個世界可呆的真是憋屈。不是聽牆根, 就是被人打,甚至還被拖欠工資。
還好薑瑜已經順利出宮,往後他手裡也應該能弄到些實權, 他的反派大業總算是要開始了。
“大人?”此時夜已經深了,雲帆感覺周身有些發冷。他轉頭一看身邊的大人, 隻見自家大人的發梢處似乎結了白白的一層霜。
禾清並沒有注意到雲帆擔憂的神色, 隻是喃喃自語道:“看來事情已經完了, 蘇氏王朝......好像前朝國姓確實是蘇來著.....不過這也膽子太大了吧?世子.....看來應該是前朝皇室的直係血脈.....”
蘇姓本來就不算稀少, 而且前朝綿延近三百年, 嫡係的皇家後裔都數不清,更彆說庶出和賜姓的了。尤其是在推恩令之後,蘇氏族人裡變成平頭百姓的也不少。所以這個姓氏到了本朝,也不算是引人注目。
“時間也不早了”禾清見夜色越來越深,對雲帆說道:“咱們快趕回去吧,不然他們得著急了。”
“好。”
禾清猛地站了起來, 許是因為整整一夜都在蹲牆角,突然這麼一下子站起來,有些頭暈眼花。
雲帆連忙扶住了差點摔倒的禾清,十分擔憂:“大人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上次受的傷還沒好?”
禾清上次壓根就沒受傷,所以他根本不以為意:“無礙,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雲帆知道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也隻能說到:“大人說的是,夜深露重的,咱們先回去。”
等兩人趕到酒樓的時候,時間著實已經不早了。甚至寧桓已經親自出去尋他們了,文閣老等人也是著急得不得了。
“老師!”薑瑜見到禾清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他麵前,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此時他不同於會見諸位老臣時的沉穩,歡快蹦跳著來到了禾清的麵前。
禾清就像是平日裡在宮中一樣,拍了拍薑瑜的腦袋:“緊張什麼?就這麼信不過你老師的本事?”
薑瑜搖了搖頭,輕輕地說到:“我就是擔心老師。”
禾清來不及多寒暄,見眾人都還在,便把剛剛所見的一切,稍加潤色說了出來。但他有意略過了一些東西,比如蘇執所說的“西北舊部軍隊”,順便將蘇執說的“報仇雪恨”改成了“瓜分天下”。
即便是後來,除了薑瑜,他也沒有和彆人提起過。
文赦明撫摸著胡須,眉頭緊皺:“蘇執?倒是從未聽說前朝有這樣一位世子。前朝瀕臨陌路之時民不聊生,起義軍攻破京城之後,凡是在宮中的皇室子弟幾乎都成了刀下亡魂。莫非是蘇氏的旁係血脈?”
甄翦則是臉色不太好,剛剛禾清說起的“前朝死囚”,他是有幾分印象的。自從先帝改朝換代之後,前朝餘孽的勢力並沒有消失過。前朝皇家子弟本來就多,而且還做過太多的荒唐事,當時可以說是民怨沸騰。先帝順從於民心大勢,並沒有選擇輕輕放過這些前朝皇室子孫。
這些前朝皇室直係子孫無法通過投降這一條路保命,自然就成了亡命之徒。
先帝鐵腕手段,一直在命人追查這些前朝餘孽,本來都快要掃蕩乾淨了。誰知道先帝又去世,換了現任皇帝上位。
現任皇帝上位之後,先是想證明自己能力瞎搞改\\\革,搞得這些他們這些老臣隻能趕緊去兜底。對於追查前朝餘孽的事情,也就這麼放了下來。
天牢裡的那幾個前朝死囚之所以還沒被處死,就是因為想從他們口中得知其他前朝之人的消息。
隻是前幾年負責此事的大理寺少卿病逝,在皇帝身邊溜須拍馬之人被換上了這個職位。估計那人儘忙著撈好處去了,徹底忘記了那幾個前朝死囚。
甄翦神色凝重:“若正如禾太傅所言,那麼前朝餘孽定是和西北茜寒國勾結,意圖瓜分江山。”
文熙也跟著歎了口氣,無奈道:“如此看來,四周虎狼環繞不說,內部蛀蟲也除不乾淨。原先隻是猜測一皇子血脈有疑,如今看來果然是真。”
寧桓見大家都愁眉苦臉,即刻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各位大人,趁那個蘇執還沒有走遠,我們不如先下手為強?”
寧桓這個提議雖然粗糙了些,但確實言之有理。文熙和甄翦都有些意動,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文赦明。
文赦明像是沒看到這一人眼神一般,反而轉頭看向了禾清身邊的薑瑜:“殿下....可有想法?”
薑瑜抿著唇,並沒有第一時間作答。現下寧家已經沒了兵權,手裡隻有偽裝成護院的親衛。唯有甄翦手裡有一支私兵,若是執意追殺蘇執,也確實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