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接到電話聽羽仁徹要給他送煤炭, 當下就拒絕了。羽仁徹好說歹說,才讓福澤勉強應下,讓他們晚上過來吃飯, 順便再將煤炭送過來。
福澤家的夥食不錯,不用吃放涼的便當,羽仁徹有點高興。
他準備先把煤炭拎回租房放置, 再和太宰一起去挑選家具和服裝, 迎接他的卻是一個空蕩蕩的房子。太宰不在。沒有輪椅也沒有拐杖, 怎麼出門的?
屋裡巡視一圈,之前用剩的做家具的木料本來堆積在裡間的角落, 裡麵少了一塊長條形的木板。木板不長,但以太宰的身高, 也勉強能充當拐杖, 可是……斷的是兩條腿啊,有支撐也沒法兒用吧?
心存疑惑,他準備去找人,出門時順便去敲了織田的房門看他休息得怎麼樣, 沒有得到回音。看了下手機的時間,快接近中午,估計要麼去吃飯要麼去上工。
羽仁徹和太宰其實在這一片還挺出名的, 小小年紀沒有大人在身邊卻能住上租房,更主要的是羽仁徹的打扮太過特立獨行, 讓人想忽略都難。
而跟個背部掛件一樣的太宰, 自然也被留下深刻印象。詢問了周圍的街坊, 很快就知曉太宰的去處。
“有個紅發的小子抱著他往那邊去了,懷裡還抱著塊板子,可能是去滑坡玩吧。”
對方指的方向, 走約一公裡有個圍著河流兩岸修建的斜坡堤壩,坡上長滿了雜草,附近的孩子都喜歡去那裡玩,現在是秋天,天氣涼,沒人下水,滑坡倒成了一樣受歡迎的遊戲,條件好的會去買專用的板子,條件差的拿個麵盆或木板也能玩。
羽仁徹心裡嘀咕著太宰哪來的童心,又疑惑對方和織田是怎麼認識的,又如何說動對方帶他出門。
可惜他在那邊繞了一圈,也沒從一堆蘿卜頭裡找到太宰和織田的身影。倏地心思一動,沿著河道往下遊走去。
走出了一段距離,就看到一塊木板順著河水從眼前淌過,緊接著是一個背對著他的小腦袋,大太陽底下能看得很清楚,那是個小孩的頭。
羽仁徹麵不改色的停下腳步,看著那個腦袋順水流到他旁邊,抽出腰間的紅繩一甩,套住他的肩膀後往這邊一扯,摔在乾燥的沙麵上。
“咳咳……哪個沒眼色的……”
太宰捂著胸口咳出幾口清水,惱怒的扭頭一看,愣住。
羽仁徹走過來解下繩子,綁回原位,俯身居高臨下的盯著他,慢吞吞的問:“好玩嗎?”
太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擦了擦鼻水,露出一個比河麵的水光更為柔軟的笑臉:“還行,小徹要試試嗎?”
“你是怎麼說動讓織田帶你來這裡的?”
“很簡單,跟他說我要來這裡玩,又有工具。”太宰指著木板,“他就帶我來,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呢。”
見羽仁徹不說話,好奇的問:“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認識織田作?”
織田作?
果然很喜歡給人起外號啊。
“他是鄰居,也是我的老板,沒有特彆掩飾過,你知道他不難。”
太宰‘哦’了一聲,對他平淡的反應有些失望。但比起鄰居,他現在遇到的問題更大。
入水被抓包,冷風一吹,身體不住的打冷顫,估計又要生病,得花錢,錯處這麼多,隻能眨巴著鳶色的大眼睛,企圖勾起對方的惻隱之心。
他的眼裡像有星星閃爍,渾身濕漉漉的,頭發濕噠噠,可愛又可憐,讓人說不出責備的話。
羽仁徹算是搞明白了他之前為什麼要運勢符。“看來你自殺的運勢差到符都幫不了你。”
這話猶如重錘一般,重重的敲打著太宰的心臟,當下也不裝乖,抱著自己的沾了水就疼的雙腿氣呼呼的喊:“我明明算準了角度和速度,從那麼高的地方滑下來,咻的落入水裡,怎麼都應該撞到暗礁,結果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擦過去了!這也就算了,為什麼隻有腦袋浮出來啊!這不是很奇怪嘛!”
就算是浮,也應該是身體一塊兒浮起來的,就很離譜。他不爽的瞪著羽仁徹:“想笑就笑,我知道你心裡在嘲笑我!”
“笑不出來。”羽仁徹一把拉起他的衣領,拖著朝森醫生的診所方向走去。涼風吹來,雙腳觸地的太宰又冷又痛,可不管怎麼呼叫都沒得到羽仁徹的惻隱之心。
診所的門被敲響,開門的是中也,雙方有一瞬間的錯愕。還是中也反應快,看到他手裡拖著一個燒得一臉通紅不省人事的小孩,側身讓他進去。
屋內,好不容易閒下來的森醫生,隻能認命的放下隻吃了一口的麵碗,接手了太宰。“著涼引起的發燒,來晚一點就要轉成肺炎了,雙腳要重新上藥,這孩子怎麼回事,多災多難的。”
“他去玩水了。”
森醫生:“啊,也是……畢竟還是個孩子。”這種天氣下水……又熊又幼稚。他還以為太宰和羽仁徹一樣是個鬼精鬼精的孩子呢。
上藥,打退燒針,森醫生在忙,羽仁徹也找機會和中也交流。
“你這是住在診所了?我在外麵看到陽台晾著你的衣服。”
他是知道森醫生診所裡還有一個小姑娘,雖然沒有碰過麵,但晾曬的衣物多了一套少年的款式,看來是屬於中也的。
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中也悶聲嗯了一聲,又覺得這個態度太冷淡,說,“我在這裡工作,包吃包住。”
“挺好。”他對中也來診所打工的原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