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形的力量強化包裹,紋絲不動的門,突然間卸去了那股奇特的力量,木門被撞開,十幾個武裝人員還未進入,就被屋裡的慘狀嚇得全身無法動彈。
唯有武裝隊長強壓著心頭的恐懼,怯怯的問一聲:“羽仁先生?”
羽仁徹緩緩的抬頭,臉上不是平時那副親和又隱含著強硬的,讓人忽視他年齡的笑臉,而是冷冷的,仿佛從寒冬冷夜之中踏出的雪山妖魔般的冷然。
能夠將人的血脈都冰凍住的森冷之感,從大腦延伸到四肢,過度的驚懼甚至讓意誌稍弱之人都忍不住的雙膝發軟,跪倒在地。
猶如刀刃般鋒銳的靈力已經消散許多,殘餘在空氣的靈壓卻在敲打著闖入者的心靈。
心臟被一陣蓋一陣的敲打著,痛得無法呼吸。
羽仁徹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隻是說一句讓他們收拾好辦公室的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無法使用的辦公室。無人敢攔,武裝人員們下意識的後退,讓出了一條可供離開的道路。
在踏出門檻一步時,羽仁徹轉過頭,看向了原本存放著紫符的書架。書架近乎化為了粉末,不隻是用來壓符的字典,連符都被震得粉碎。
剛才的靈力暴動,有一大半就是衝著那張符去的。
作為封印著禪院家這代嫡子的血肉的那張符籙,被損毀之後,裡麵儲存的東西自然也化為烏有。
等走出了這棟外表平平無奇的公寓樓大門,羽仁徹的心情已經恢複了平靜,無法從他身上再看到一絲剛才失控的跡象,臉上還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對麵住宅一位老奶奶提著籃子出門時,還能與她點頭打個招呼。
唯有羽仁徹心裡知曉,有什麼東西不一樣的。
天元的話他不得不在意。而同時,也解開了這個世界之所以不被溯行軍盯上的原因。
時之政府的時空裝置做到了能讓審神者和付喪神在任意的多個平行世界和時間線穿梭,而這些世界之所以不排斥這些外來者,是因為時之政府與各個世界的神明簽訂了契約。
按道理,既然時空轉換器能夠穿梭到這個世界,就證明這個世界也簽訂了一份契約。然而,他去過這個世界千年前的時間線,並沒有感覺到溯行軍的蹤跡。
就連這個現代,也沒有一絲痕跡。
這是個特殊的世界。
天元誕生於此,而在兩千年前,他曾與對方相遇。因為可笑的憐弱心理,被奪去了重要的血肉。對靈能者而言,身上所有的東西,包括頭發、眼淚、汗液在內都是能充當媒介的重要存在。
也正因為這麼重要,他才會一直穿著這身審神者製服,在沒尋到替代品,沒尋到能夠鎖住這些重要存在不要外泄的特製衣物時,他很少脫下。
但他被兩千年前的天元生生從身體裡奪取了重要的血和背部一塊巴掌大的肉。
那個肉疤雖然早被時政的治療師治愈,看不出痕跡,但羽仁徹清楚,有那麼一個人擁有著能夠牽製他的重要東西。
必須要奪回來的,重要的東西。
可現在卻得知,那個東西他奪不回來了。
站在這片天空下,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被靈力附注的雙眼看到了彆人所看不見的,結界的輪廓和軌跡。
呈現半圓的結界,將這方天地籠罩住。
結界裡蘊含著與他同源通脈的靈力,有他的血,有他的肉。因為有這個結界,溯行軍被擋在了這個世界的壁壘之外,讓這裡成為一片不會被時之政府監控到的桃花源。
本打算著先研究禪院家血脈之中傳承的術式的源頭,再去研究其他擁有這份血脈傳承的咒術師……屆時,再一舉擊破這個結界,讓被禁錮在小小天地裡的能量不再受限,讓被撥動的命運線回歸原來的方向。
避免在不久的將來,咒力徹底失衡導致的因果惡報。
可若是結界真的毀滅了,在惡報來臨之前,這個世界就會先被溯行軍盯上。沒有人比羽仁徹更清楚,對於溯行軍而言,這個千年來圈養了無數咒靈,咒力滲入地脈的海島是多麼誘人。
趕過來的溯行軍會猶如大旱後的蝗蟲一般鋪天蓋地的洶湧而至。
許久之後,羽仁徹垂下頭,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歎息著道:“果然……討厭麻煩。”
就算再不甘心,這個虧也得乖乖的吃下去。天元那個老妖怪,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主動找上門的吧。
被看透了。
他,對這個產生了羈絆,結下緣的世界,無法割舍。
尤其這裡還有……
一陣鈴聲響起,羽仁徹從袖袋裡翻出手機,打開看到來電電話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接通。
是警署的電話。
太宰當街指認人販子時,被另一個騎著摩托車的人販子擄走,好在有中也和第一個人販子的幫助,他被及時救下,遺憾的是受了點傷。
什麼亂七八糟的。
羽仁徹聽完警察的話之後,臉上的笑容忍不住的擴大,燦爛到頂上的太陽都為之失色的程度。
手裡拿著的手機外殼,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裂開了幾條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