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倒也有一點鮮豔的亮色。
那就是脖頸監測儀上的鮮紅色數字。
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和仍舊在輕微起伏的胸膛,林墨真的分辨不出來楚澤淮到底是否還活著。
在林墨愣神的時候,楚雲柔已經快速對束縛器具進行了權限解鎖。
指紋虹膜密碼都驗證通過後,那串鮮紅色的數字旁邊,多出來一個六十秒的倒計時。
六十秒之後,所有的器具都會自動解開,失控的楚澤淮將不分敵我地攻擊視野中的任何事物。
“小墨,快離開這裡!”
楚雲柔拽著林墨就往外跑。
“等等,讓我再和我哥說一句話。”
林墨甩開了楚雲柔的手,飛快地跑到了楚澤淮旁邊,伸手握住了對方蒼白枯瘦的手。
好涼。
五十七秒。
“哥,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聽到,我和你說,我愛你,如果還有機會,我想和你當永遠的親人。”
林墨握著那隻手,哽咽到幾乎說不出一句
完整的話。
五十三秒。
“你不要恨我媽媽,要恨就恨我吧,我沒能阻止她,對不起,哥,我被她說服了,你記得等我,我說不定很快就會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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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和記憶中發生的後續不一樣,記憶中的哥哥,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給林墨一點回應。
而麵前的這隻手卻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手,他感受到了健康有力的脈搏,也感受到了楚澤淮特有的溫熱氣息。
“小墨,你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關切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像是利刃一樣,刺破了這場不知道出現多少次的灰暗夢境,眼前的一切像鏡子一樣碎掉,那隻蒼白枯瘦的手,也變成了一隻光澤健康白皙的手。
楚墨清醒過來,在一片淚光模糊中,看到了楚澤淮關切的臉。
他下意識擦了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手背上的水痕:“我....哭了?”
“嗯,你一邊喊我的名字,一邊說‘對不起’,看上去像是被夢魘住了,我乾脆把你抱過來了。”
楚澤淮點頭,主要是楚墨當時的那個樣子,雖然不是自己的弟弟,但看得著實讓他揪心。
“這樣啊.....”
楚墨這才反應過來,他不僅哭了,他還躺在對方的懷中,他伸出手撐著地麵坐起來,垂眸,
“抱歉,我隻是想到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被拽了回去。
“你想哭就繼續哭吧,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哥哥,痛苦藏在心裡的話,會更難受的。”
楚澤淮張開後背的金色羽翼,看著另一個弟弟,道,
“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讓另一個我知道了,肯定會心疼死的,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把我當成他。”
在篝火的明暗光芒中,在被淚水模糊的視野和還有些不清醒的腦海中,楚澤淮的臉,和楚墨記憶中哥哥的臉,似乎有了一點重合。
“你這樣說,我會真的忍不住想哭的。”
楚墨低聲道,還是婉拒了對方的好意,撐著地麵坐起來,
“不過抱歉,我還是沒有辦法把你當成他,感覺對他不公平。不過....我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嗎?哥哥。”
“好。”
在漆黑的後半夜中,疲憊的烏鴉靠在了楚澤淮肩膀上,在左邊金色羽翼的籠罩下,最後還是沉沉睡去。
一朵潔白的薔薇花盛開,在淡淡的花香中,楚墨後半夜的休息倒是安穩平緩。
“送你一個好夢。”
白鬱收回了催眠用的花朵,隨後靠在了楚澤淮的另一個肩膀上,
“總感覺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死亡沙漠的那次經曆中,你和暗夜魔鴉都怕
() 冷,被夜晚的沙漠環境凍得直發抖,一人一邊靠在了我身上。”
楚澤淮記憶倒是不錯,很快就想起了相似的場景。
“要是讓林墨知道,你喊相處了這麼久的真弟弟‘暗夜魔鴉’,卻喊剛認識的平時世界的弟弟‘小墨’,他估計會當場哭暈在調查局。”
白鬱想起了自己的好友林墨,道。
“主要是他確實太欠了。”
楚澤淮看了眼成熟版本弟弟,歎了口氣,
“如果兩個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所以說有沒有一種辦法,能讓暗夜魔鴉在不經曆這麼多痛苦事情的同時,變得成熟穩重一些呢?
“我勸你還是彆想了,我寧願相信你會自願給我懷小薔薇,也不會相信暗夜魔鴉會成熟起來。”
白鬱一眼就看穿了自家伴侶的想法,輕聲笑了一下。
“那我還是不想了,現在這兩個都已經不在我腦海裡。”
自從白鬱發現自己害怕這個事後,惡趣味一上來,就會拿這個說,偏偏每次他的反應都極大地滿足了對方的情緒。
楚澤淮想起之前的事,腦海中閃過不少場景片段,隨後就感覺對方冰涼的唇在自己側臉輕碰了一下。
“最近發生的事情好多,我看你也有點累,先休息吧,我在旁邊呢。”
“嗯。”
**
天蒙蒙亮的時候,兩個人影回到了寂靜的東洲基地。
白鬱和楚澤淮商量了一下。
植物的想法是,平行世界的事情少摻和,他們兩個找個安靜沒人的地方,等穿越時空的能量積攢夠,就立馬返回自己的世界。
楚澤淮倒是想去看看這個世界。
主要是他還有些放心不下楚墨,儘管對方現在已經恢複成了初次見麵時的冷酷模樣,但那張帶著痛苦掙紮和眼淚的熟悉臉龐,總是會不自覺浮現在眼前。
“行吧,反正回去後也沒有什麼新的地方能去,不如在這個世界轉轉,不過我們最好不要暴露身份,以免讓本就混亂的局勢更加混亂。”
白鬱說完後,就變成了一根細細長長的綠色藤蔓,繞在了楚澤淮的脖頸,跟一條冰冷項鏈一樣。
“嗯,謝謝。”
楚澤淮摸了摸自家伴侶。
“我們之間說這個乾什麼,你開心就行。”
白鬱挪動了一下,似乎是覺得單純的藤蔓項鏈不好看,還開出來好幾朵迷你的白薔薇花。
在這樣縱容的語氣下,楚澤淮隻覺得心底軟得一塌糊塗,結果還沒有感動幾秒,就感覺一根藤蔓悄悄地從項鏈中伸出,沒入衣領,落在了他的胸口。
楚澤淮:.....我就知道。
“怎麼了?”
楚墨敏銳地察覺到身旁人的異樣,問道。
“沒什麼。”
楚澤淮緊了緊楚墨給他找來的黑色鬥篷,
“記得我現在叫林水水。”
“我知道,你是
我在外出時遇到的民間獵殺者,我的記性還沒有差到忘記一個小時前話語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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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長,這是您之前要的資料。“
一個麵容冷靜的男人走過來,站在一邊,將文件遞了過去,隨後推了推眼鏡,
“還有,栗隊和越隊又吵起來了,吵得很凶。”
說著,指了指不遠處一大群圍觀的人。
“給你介紹一下,祁雙,我的副官,你應該不認識。”
楚墨先對著楚澤淮介紹了一下,隨後大跨步往前走,習以為常道,
“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
楚澤淮看了一眼祁雙,發現確實不認識後,就收回了目光,跟上了楚墨的步伐。
嘖,世界局勢徹底變了,親朋好友的命運也都變了,怎麼就這兩人愛吵架的性格一點沒變呢?
等三個人過去後,才發現站在中間的除了兩位隊長外,還有一個看起來長得乖巧乾淨的隊員。
楚澤淮整個都愣住了。
眼前的人,除了發色瞳色不一樣外,其他的和白鬱一模一樣。
不,應該是和剛剛進入調查局時的白鬱一模一樣。
“我嗅到了三種花香的氣息。”
脖頸處的藤蔓悄悄攀上了楚澤淮的耳畔,
“一種是吸引汙染物的花香,一種是可以讓人放鬆警惕從而鬆懈下來的花香,一種是能輕微影響人的思緒理智從而混淆認知的花香,嗯,應該是另一個‘我’使用的。”
楚澤淮在聽著自家伴侶說話的同時,楚墨也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兩個隊長都以為新人是對方小隊的,於是開始暗搓搓挖人,最後一問,發現對方其實是自己小隊的,然後又開始吵架。
然而新人給出的答案是,他隻是剛剛入職,位置還沒有確定下來,目前在兩個隊伍中猶豫,乾脆先跟著一起出任務,看看自己在哪個隊更合適。
於是兩個隊長吵得更凶了。
“你們兩個當隊長這麼久了,居然還會為了新人吵起來?”
楚墨捏了捏眉心,隻覺得無比心累,他招呼那個看上去麵生的人過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
“你叫什麼名字?”
“白鬱,白色薔薇的白,鬱鬱蔥蔥的鬱。”
“噗——”
楚墨還沒有回答,一旁鬥篷下的楚澤淮沒忍住笑出聲來,低聲對著藤蔓項鏈道,
“這個可比你有文化多了,你應該多學習一下。”
白鬱:...........
我勒——
“發生什麼了?”
楚墨看著突然就抓住自己脖子往外扯的楚澤淮,語氣擔憂。
“咳咳,沒什麼沒什麼。”
經曆了伴侶勒脖子的生氣吃醋行為,楚澤淮趕緊收起了自己的笑意。
“是我的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新人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無害地看著楚墨旁邊的黑色鬥篷人影。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你的名字很好聽。”
鬥篷人影咳嗽了幾聲,
“我隻是,咳,隻是想起了我某個患有白化病又同時患有抑鬱症的可憐朋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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