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淮發現他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他如果不答應,那就說明他剛才說的話都是假的,隻是嘴上安慰對方或者礙於權勢不得不說的好話罷了,實際上心裡麵還是覺得公爵夫人的位置不怎麼樣,不然不會拒絕得這麼乾脆。
但是如果他為了證明自己的言論而答應了白鬱的要求,不就是自己把自己送進薔薇花莊園了嗎?
不是,這都是什麼事啊?
不到半年的時間,從帝國檢察官升職到了帝國公爵夫人?
“所以你的回答是什麼呢?”
白鬱緊緊盯著對方那雙閃爍著的金橙色眼眸,甚至還又靠近了些。
“我.....”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鼻尖似乎都要碰在一起,對方的陰影和薔薇花香氣籠罩中,楚澤淮看到了綠色瞳孔中自己那張不知所措的臉。
進退兩難。
不管答應還是不答應,似乎都是自己跳進了坑中。
於是在這樣的矛盾心理下,他下意識選擇了逃避,大腦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身體就繞過了白鬱的胳膊,在重獲自由後,背後金色翅膀一展,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飛速地跑了。
白鬱靠著剛才的那堵牆,看著落荒而逃的某人,摸了摸下巴:“果然還是有些太急了嗎?”
【我覺得你應該給他一點緩衝時間,畢竟他以前從未接觸過這種事,而你們相處也不過半年,身份地位差的太多,他會逃避你的求婚也很正常。】
在經過了之前一係列的培訓後,係統已經能簡單地對愛情進行一些粗淺分析。
【我知道。如果我們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的兩個人,或許我會考慮給他一些冷靜時間,好方便他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畢竟我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
白鬱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目光逐漸加深,
【但我們不是,我沒有那麼多耐心等著他自己想明白,是時候啟動pnB了。】
逗弄青澀的小鳥確實很開心,看對方生疏又笨拙地陪在自己身旁也很快樂,但時間短了還行,時間太長的話,他還是能希望小鳥可以作為伴侶,長長久久地呆在自己身邊。
不說彆的,最起碼他不會像現在這樣,隔幾天才能開一次花。
【讓我想想pnB的內容啊.......】
係統回想了一下他們製定的所有計劃,隨後陷入了沉默。
白薔薇又要給楚澤淮下套了。
嘖,為可憐的小鳥祈禱三分鐘。
**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楚澤淮沒有再去薔薇花莊園,白鬱也沒有主動來找他,檢察官仿佛又回到了過去那種平靜安穩的生活。
白鬱的出現隻是一枚投進了他心中的石子,雖然在裡麵濺起層層漣漪,但是隨著對方的消失,心湖又逐漸恢複平靜。
他們兩個就像是兩條相交的線,在某一點
因為命運女神的玩笑而交叉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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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公爵閣下,楚澤淮還是要過著他無比正常的獵魔日子。
但是,真的能回到往日嗎......
下班後看著自家那扇漆黑冰冷的門,會想起不顧寒冷把椅子搬到莊園門口、就是為了讓他能第一眼看到的銀發青年。
在酒館被同事強塞進一杯大麥酒時,會想起那在精致酒盞中微微搖晃、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薔薇花酒。
路過花店,會想起莊園裡漫山遍野的白薔薇。
路過香水店,會想起對方抱住自己時身上的淺淡花香。
路過首飾店,會想起自己花了三個月工資買的、和公爵閣下氣質不搭但仍舊被對方當成寶貝戴著的金戒指。
明明還不到半年,那個人就好像已經入侵了他生活的方方麵麵。
“你怎麼回事?感覺這幾天一直心不在焉的。”
酒館中,紅發男人看楚澤淮已經端著酒杯出神了幾十分鐘,便一把摟過他的脖子問道。
“沒什麼,隻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楚澤淮回過神來,把手中的大麥酒放了下去。
他現在已經不習慣喝這種過於刺激的液體。
“是不是感情上的問題?被小情人甩了?”
紅發男人很自然地端起那杯大麥酒一飲而儘,在看到自家好友兼同僚的表情變化後,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是的。”
楚澤淮搖搖頭,與其說是他被白鬱甩了,不如說是他主動拒絕了對方。
他現在還能想起對方失望的表情。
然而紅發男人隻以為他是自尊心作祟在掩蓋,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被甩了很正常,再換一個就是了,我們這個圈子,還真沒見多少真心的,你要是找不到,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我剛剛勾搭上了羅森男爵的夫人,她交際圈廣,誒誒誒你要去哪裡?”
“去工作,感覺錢不夠用了。”
楚澤淮拒絕了對方的提議,也不想聽那家夥吹噓自己如何與幾十名夫人保持地下關係,他的手搭在腰間的長劍上,開始按照自己習慣的路線巡視。
現在其實還沒有到工作的點,但他一方麵是不想再聽關於感情的事,另一方麵也正如他剛才所說,他沒錢了。
給白鬱的那一枚戒指已經花了他所有的積蓄,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有下來,這幾天心不在焉的他又沒有心思去打老鼠賺外快,很快就處於一窮二白的狀態。
是時候撿起自己的副業了。
那些不太強的黑暗老鼠們會在傍晚時分出來覓食,它們害怕白天的陽光,但是又恐懼深夜出沒的強大黑暗生物,是最適合在空閒時間抓的獵物之一。
等自己抓幾隻老鼠熱熱身賣點錢後,再開始進入工作狀態也不遲。
隻可惜,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楚澤淮從傍晚開始尋找,一直找到了夜間,也沒有發現一隻老鼠。
() “奇怪,
它們難道都被巫師的鼠哨給轉移了嗎?哪個巫師會這麼無聊......”
楚澤淮在小巷子裡嘀咕,
同時還不死心地繼續尋找。
不知道哪裡來的一片烏雲遮擋住了月亮,原本籠罩在清輝中的建築群頓時變得暗了起來。
在一片黑暗中,一根翠綠色的藤蔓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老鼠,你在哪裡.....”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的楚澤淮還在找獵物的身影,然而在經過一個偏僻的巷子口時,他整個人直接被拽了進去,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壓在了一旁的牆上。
他的臉貼在了冰冷的牆麵上,手被拉到後腰處死死摁住,後背傳來巨大的壓力,讓他整個人都沒有辦法移動。
“放開——呃——”
一朵花在他的口腔內綻放,柔軟花瓣掃過舌麵,隨後便抵在了喉嚨口,讓他沒辦法再發出聲音。
和上一次意識模糊不一樣,這次他清晰地感知到遊走在身上的觸感、醉人的花香和在脖頸上摩擦的虎牙。
在不知道第幾次的時候,原本隻是落在他後脖頸的牙尖用力,淡淡的血腥味和花香味交織在一起,血液被吸走,但同時也有什麼被注入進來,剛才還清醒著的意識瞬間模糊。
楚澤淮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中。
這一睡,就是整整十個小時。
等到他再次恢複意識時,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視野中還是熟悉的天花板,一旁仍舊放著他的長劍和衣服,除了旁邊沒有帶著薔薇花紋路的手巾和一枚銀幣外,一切的一切就像是當初的複刻,絲毫不差,然而這一次他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憤怒的、想把對方迅速揪出來的心態,隻是望著天花板發呆。
當初的線索追蹤到薔薇花莊園失竊案就斷了,無論他怎麼找,都沒有辦法找到和仆人對接的那個人,再加上工作繁忙且公爵閣下要他陪著,這件事就暫時擱置。
沒想到過了半年,當初的神秘家夥居然又一次出現,以同樣的方式,悄無聲息地來,又輕飄飄地離開,隻留下一個無比狼狽的他。
楚澤淮抿唇,昨夜的記憶回來後,他倒是發現了一些額外的線索。
不過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太大作用了。
好消息:他終於得知了對方的大致種類,能吸血的話,應該是某種吸血鬼。
壞消息:他被對方初擁了,不久後就會變成一個殘忍且智商低的低級吸血鬼,被自己的同僚殺死。
好消息:他不用再糾結和公爵閣下的感情問題,對方或許會喜歡一個檢察官,但絕對不會喜歡一個吸血鬼。
壞消息:他好像不是很想接受這種發展,一想到自己死後,那個人會結婚生子和彆人親熱,他的心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給紮了一樣。
想到這裡,楚澤淮自嘲地笑了一聲。
這算什麼,遲來的醒悟嗎?
早知道這樣,當初在王宮花園的時候,就答應對方了,之後不
用再為了工資而做著危險的工作,
也就不會倒黴到被一個實力強大的吸血鬼強行初擁。
不過楚澤淮的性格注定他不會在後悔上浪費時間,
在花了幾十分鐘回憶了下過去後,他就要去準備接下來的事情。
先去把工作辭了,這樣可以拿到一半的工資和不菲的補償金,用這些錢最後享受一下人生,錢沒了就和同事朋友們告彆,之後去墓園裡看看爸媽,在即將變成吸血鬼的時候自刎。
短短的一段時間,楚澤淮就已經規劃好了之後的人生,隻不過在實行第一步的時候,就遭遇到了阻礙。
“為什麼我不能辭職?”
他盯著負責這方麵的矮胖老頭,盯得對方都開始頭冒冷汗。
“這...這....您的申請需要經過大人的批準.....沒有他的允許,我們不能隨意讓您離開.....”
矮胖老頭想起那位表麵溫和實際手段凶殘的身影,頭上的冷汗更多了。
對方之前就特意來囑咐過,在那一刻,楚澤淮就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檢察官,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直接報告上去。
“可是明明之前還沒有這道手續的——”
楚澤淮仍舊死死盯著矮胖老頭,他現在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給他穿小鞋,於是那種殺了不少黑暗生物的凶煞氣勢便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
哪怕他已經活不長久了,也不是能被人隨隨便便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