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轉眼她和你都這麼大了。隻可惜...”宮田的情緒有些消沉,但很快又振作起來:“你這次回島是要搬回來嗎?”
“不,我現在在東京定居。”
“哦,正好!”宮田將還在觀察她的鬆田一把拽到身前:“我侄子鬆田也在東京,這次是過來幫我的忙,隻是沒想到剛來就遇上這件事...你們認識一下吧?”
雖然很突然,但有了獲取信息的契機,鬆田並不介意:“鬆田陣平,初次見麵。”
“初次見麵,我叫南方日鶴。”日鶴禮節性的衝他點點頭,視線收回時不動聲色地略略下滑了一瞬。她掩飾得極好,如果不是眼力極佳又正注意著她的人的話,完全察覺不到。
但很可惜,鬆田正是這種人。
她的視線下滑,已經是第二次了。她在觀察什麼?鬆田借宮田與日鶴談話的契機,不著痕跡地低下頭去,試圖研究出引起她注意的東西。
因為是室內會場,地上除了光潔的瓷磚外彆無他物,在室內充足的光源下,他們幾人的影子顯得格外清晰...
鬆田的瞳孔猛地一縮。
影子。
所以不是眼花啊,鬆田控製住自己不要露出牙疼的表情。
很好,在勇者得到時間逆轉的指令,以為可以物理破關時,得知這個遊戲是魔法rpg,而且是供怪專屬。
他能申請退出遊戲嗎?
自覺沒指望的鬆田隻是撇了撇嘴,把“南方日鶴疑似知情人”這個訊息發給了鶴川。
宮田似乎的確是身體不適,跟他說了一聲抱歉就走向了洗手間。他對此當然沒意見,隻是倚在門口的石柱上麵,用餘光觀察著日鶴。
長發女人微微轉向門口,神情冷淡。鬆田注意到,那個方向正是小舟艾倫所在的地方。
此時他正在和另一個戴圓框眼鏡的男人憂心忡忡地說著什麼,鬆田朝那邊挪了一小步,以便自己能聽的清楚些。
“...澪在去接慎平的路上,掉進了海裡...”
兩個陌生的名字。澪他倒是知道,聽宮田和人聊天的時候提起過,是小舟家的另一個女兒。第二個名字又是誰?聽上去也是他們親密的人。
正這樣想著,鬆田視線裡的女人毫不猶豫地上前打斷了艾倫與他人的談話。
“艾倫,你們說的慎平是誰?”
好樣的姐姐!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不妨礙鬆田在內心為日鶴鼓掌叫好。
“那時你已經離開了日都島,不認識他。”艾倫回答:“他叫網代慎平,是我好朋友的兒子,我收養了他。”
就這樣回答了?看來南方日鶴和艾倫的關係比自己想的還要好一些。以及...鬆田眯起眼睛。
南方日鶴不知為何,看上去尤其在意這個名字。
圓框眼鏡談興大起:“大概是十年前吧,他的父母在海上出事故去世了,他無依無靠。說來話長啊...”
“失禮了。”日鶴似乎不想聽這個男人的長篇大論,拉起行李箱就邁開步子。
站在門口的鬆田之前刻意選擇了她的視線死角,此時毫無防備,直接被行李箱撞上了腿。鬆田一個趔趄,行李箱也脫手滑遠了些。
“抱歉。”日鶴也沒預料到這裡還有個人:“您沒事吧?”
正捂著小腿脛骨部分的鬆田正已“不想在女性麵前丟臉”的自尊心包袱而竭力控製自己呼痛的衝動:“...沒事。”
他緩了緩,走到行李箱旁邊,將它拎給日鶴:“你這行李還挺重的。”
“給你添麻煩了。”她沒有解釋的意思,隻是向鬆田頷首,之後拉著行李箱匆匆離去。艾倫吃了一驚,趕忙邁開步子追了上去,將鬆田落在原地。
鬆田注視著他們兩人的背影,目光緩緩沉了下來。
那個重量,絕不是一般人行李的重量。硬要說的話,南方日鶴在行李箱裡裝了啞鈴片他都信。
這個女人,到底知道些什麼?
鶴川的回信在兩分鐘後到達。
內容慣例的簡單,一個定位和一句話。
“根津銀次郎同為知情人,想辦法與南方日鶴同行,我們會合。”
這話你就不能兩分鐘前說嗎!
鬆田望著簡訊瞪眼。現在南方日鶴瀟灑離開,想必宮田也不知道她的聯係方式,他隻能邊忍住歎氣的衝動邊回:“她已經走了,我們怎麼會合?”
那邊回的很快:“走得這麼快???可我們這邊還沒有看到她啊。”
鬆田一愣:“你怎麼知道她會去你們那邊?”
“她和根津大叔是老相識來著,估計去完葬禮就會來找他。”
“這種事不應該一開始就說嗎?還有根津大叔又是誰?知情人會不會太多了點?影子會躲人在日都島上是很普遍的事情嗎?”
“按現在的濃度來說,差不多哦~”
鬆田虎軀一震:“彆說恐怖故事!”
“是真的啦,據那位大叔說這幾天影子的數量不知為何增長的很快。啊,我是不是應該跟你介紹一下影子是什麼?”
“廢話!”
“嗯,太複雜了一時說不清啊。總之先告訴你,判斷影子和真人的方法就是踩上去看影子會不會自行避開,而傷害他們的方法是攻擊他們的影子,物理傷害就行,不需要念咒語哦~”
“一瞬間信息量好大...你說攻擊他們,影子會傷害人類嗎?”
“他們會利用閃光吞噬人的信息,複製出一模一樣的形體,然後把原來的人吃掉,字麵意思上的。”
信息的語氣輕巧,內容卻冰冷:“陣平記得那本小說嗎?類比起來的話,就是主動的沼澤人。”
“不清楚內情的當地人稱呼這種現象為影子病,傳說看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就會在三天內死去,就是這回事呢。”
鬆田的脊背緩緩變得僵硬:“你之前說,島上的影子數量增加了……那原來的人去了哪裡?”
“明知故問可不是好習慣。”
這人為什麼還能這麼鎮定?鬆田不可置信地盯著手機屏幕,正當他想質問鶴川時,一道黑色的影子從他身邊掠過。
是去而複返的南方日鶴!
她依舊拉著那個可疑的行李箱,不顧周圍人的驚呼和阻撓,徑直掀開了棺材板!
在周圍人震驚的目光下,她觸碰了屍體的脖頸,再開口已隱含怒火:“誰為屍體上的妝?”
慢了一步的艾倫擦了把汗:“是菱形醫院的護士。”
“請不要褻瀆死者。”站在棺材前端,看上去冰冷嚴肅的陌生男人盯著南方日鶴,語氣不善。
日鶴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周圍的人聽的清清楚楚:“…到底是誰在褻瀆?”
她不欲解釋,正要再度離開,小早川的母親攔住了她。她們似乎是舊識,然而,南方日鶴是能注意到影子和人的不同的。
希望她彆出差錯。鬆田陣平隻能在心裡默默為她祈禱,而他本人借著幫忙搬回棺材板的機會靠近了小舟潮的屍體,試圖觀察引起南方日鶴注意的到底是什麼。
那並不難察覺。
屍體的脖頸上,被厚厚的妝容所掩蓋,如今被日鶴潦草擦去後,露出的傷痕。
那是吉川線。
小舟潮是被人謀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