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與傷痕 往前走,莫回頭(2 / 2)

柯學的格瓦斯 某家子 7179 字 5個月前

“可是,小姐您——”

“出去。”

萩原研二看她趕走了護工,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發呆:[柚李……]

沒有任何回應。

匆匆趕來的渡邊醫生跟格瓦斯大人聊了一段——單方麵的聊,格瓦斯給他的反應還不如那隻黑貓多。

難辦啊……渡邊隻覺得頭大如鬥,原本的精神分裂、幻聽就還未顯著好轉,驟然遭受這麼嚴重的刺激,心理創傷、抑鬱、PTSD、癔症……

渡邊內心涕泗橫流,覺得自己離被送去陪葬不遠了。

不!要苟住!想著鄉下的老母,渡邊一次又一次地努力著。

美食甜點、雜誌書籍、時裝配飾、電影錄像帶……反正上頭批給格瓦斯大人的治療費額度夠高,渡邊毫不手軟地把一切年輕女孩可能喜歡的東西往病房裡送。

就在渡邊即將崩潰之際,他發現一直毫無觸動,宛若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的格瓦斯大人扭頭注視著一張海報。

海報上是一支樂隊,渡邊雖然感動於格瓦斯大人終於對外物有興趣了,但也實在是看不出海報上的人有什麼好看的:這種風格好像叫什麼……視覺係?幾個人都濃妝豔抹,發型一個比一個費發膠和卷發棒,身上的鉚釘摘下來上稱能有三斤半,還總跟眼睛過不去,不是戴墨鏡就是用帽簷或者頭發擋著,五個人湊不出四隻眼睛……

既然是樂隊,應該會接商演吧,既然格瓦斯大人喜歡,不如再申請一筆款讓他們陪大人玩個三天兩宿的。渡邊琢磨著,要是大佬們怕泄密,大不了玩膩了讓行動組把藥渣處理掉……

“扶我起來。”

“誒!好嘞!”瞧他這聰明絕頂的腦瓜!路子對了!

把莫名其妙出現的辣眼睛非主流樂手和地中海醫生一起轟走,柚李捏了捏鼻梁,讓護工推自己出去轉轉。

渡邊完全想岔了,但那張海報上戴著墨鏡的男人的確讓她意識到,不能這麼下去了。

[柚李,雪已經停了,小時候姐姐和同學堆雪人,我和小陣平偷偷給雪人戴眼鏡插煙鬥,被姐姐追著打……]萩原研二怕壓著她腿上的傷口,邁著小碎步跟著輪椅,絮絮叨叨地說著閒話。

柚李從走廊窗戶望出去,醫院院子裡的殘雪都被清理堆到牆角和樹下,臟兮兮的一堆一堆。

我不喜歡雪。

她收回了目光。

渡邊發現每次去遛彎回來,哪怕是被護工用輪椅推著,格瓦斯大人都會比出門時精神萎靡,自己跟著走了兩次,也隻是漫無目的地在院內逛而已,既沒有熊孩子吵鬨,也沒有不長眼的男人搭訕糾纏,格瓦斯大人的精神就是肉眼可見地差了。

仿佛病房外有看不到的吸血鬼吸乾了她的精氣。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渡邊抓耳撓腮,試圖勸阻這每日消耗式遛彎,格瓦斯大人眼睛都不抬,伸手指門。

渡邊順滑地滾了。

萩原研二覺得柚李似乎在計劃著什麼讓人不安的事,越發寸步不離。

這日柚李沒有遛彎,她嫌棄浴室花灑水小,折騰了一下午,水電工先後換了三套頂噴式增壓花灑,最後不得不加裝了個增壓泵,才終於換來格瓦斯大人勉為其難的點頭。

外科醫生幾乎要哭了:格瓦斯大人身上的外傷還沒拆線呢,避開傷口擦洗是最好的,非要洗澡也該是纏上防水膜輕柔衝洗——

這快趕上洗車噴槍的水壓,什麼防水膜扛得住啊!萬一傷口崩裂流血感染算誰的!

渡邊才不管這麼多,他作為心理醫生自然樂見病患有心情折騰提升生活質量的瑣事,東夏話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外科醫生的死活乾他屁事。

萩原研二照例跟著進了浴室,準備在她自殘式衝澡時大吵大鬨,把護工叫來阻止。

柚李緩緩地脫掉了病號服,露出一身交錯斑駁的傷痕,增壓泵和花灑打開,安靜的浴室瞬間吵鬨得像工廠車間,萩原研二蹲在洗手台盆上蓄力,準備撲上去撓門——

他被抱了起來。

年輕女子赤.裸的身軀貼著他,令他手腳無措。

“萩原研二。”

耳畔的輕聲呼喚如驚雷炸響。

?!

“彆出聲,聽我說,”柚李緊緊地抱著他,小聲而快速地說著,“貝爾摩德會帶我出國,估計就是這幾天了,你聽好,醫院內部到處都有監控,但看監控的警衛半夜12點30會換崗,你趁著換崗的混亂,從病房門走,到走廊儘頭,翻窗出去,再從空調外機爬進通風口,從醫院西側出,沿著牆根監控死角一路走到圍牆邊,那裡沒有照明,監控拍不到,從鐵門離開醫院。”

[柚李——]

“去找鬆田,找千速姐,誰都好,忘記跟黑衣組織有關的所有事。”

[柚李!]

“……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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