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錢,我要你做我娘子。”
“我們見都沒見過,你怎麼會讓我做你娘子?”
“誰說我們沒見過?昨日傍晚,我們在張家食肆裡見過,我對你一見傾心。”
對她一見傾心?她不信。一見傾心,隻是見色起意而已,她又沒什麼色,他傾個什麼心。
“大哥,能否說實話,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說的是實話。”
還真對她一見傾心?沈秀猶疑地打量他。難道是她的長相正好和他眼緣?
真真是倒了個大黴,怎的就被他看上了。
“小娘子,你叫什麼?”
沈秀不想搭理他,但她識時務者為俊傑,“沈秀。”
“沈秀?沈姓的沈,秀氣的秀?”
“嗯。”
“這名字倒是好!小娘子,你餓了沒?”
沈秀不會為了骨氣而讓自己受罪,“餓了。”
“先吃些胡餅將就將就,等到了有食肆的地方,便讓你吃些好的。”
“這是去哪兒?”
“京城。”
京城?男女主在的地方?她眉頭越蹙越緊。
胡刀將胡餅掰開,喂給她。
沈秀:“你能解開繩索,讓我自己吃嗎?”
“不能。”
她張嘴,咬了一口胡餅。這胡餅裡包著羊肉,味道還不錯。她沒客氣,一口氣吃了四個胡餅。
胡刀:“還要嗎?”
“還要。”
“你這小娘子,胃口倒是大。”
“我胃口很大,一個人的飯量能抵三個人,不,能抵五六個壯漢。你怕是養不起我,如果你不怕我把你家吃垮了的話,就放過我吧。”
胡刀大笑,“就是有十個你,我胡刀也養得起!”
他又喂過來一塊餅子。見他笑得豪爽,沈秀恨不得咬斷他捏著餅子的手指。
吃完餅子,她說:“我手酸,你解開繩索吧,反正我又跑不掉。”
“不行。”
沈秀想,他既對她一見傾心,也就是喜歡她,那麼或許她可以稍稍利用一下他的喜歡?
她作出很痛苦的模樣,“我手腕真的難受,又麻又酸的都動不了了,你綁了我多久,我的手都快斷了,能否先給我解開,等之後再綁上?”
“大哥,胡大哥,”她用撒嬌的語氣,聲音柔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你先給我鬆鬆綁,可以嗎?”
胡刀神情鬆動,有些動搖,“真的很難受?”
“真的。”她拚命擠出淚花。
發現她眼淚的淚光,胡刀不再猶豫,直接給她解綁。他輕輕抬起她的手,“怎麼樣?”
“解開就好多了,還有腳上的也可以解開嗎?”
他二話不說,蹲下來給她解開。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腕,沈秀道:“多謝胡大哥。”
她伸手掀開簾子。外麵是崇山峻嶺。馬車旁邊有騎馬的蒙麵大漢,個個手裡背著大刀。她咽口水,“胡大哥,你……你是乾什麼的?”
“山裡紮寨的。”
“山裡紮寨?山寨?你是山、山匪?”
“是。”
難怪瞧著凶神惡煞,通身都是匪氣。外頭這麼多人,將馬車圍的密不透風,她如何能逃得出去?
“怎麼,瞧不起山匪?”
“沒有,你能當山匪,也是你的本事。”
兩盞茶的功夫過去,沈秀耳根通紅,“胡大哥,人有三急。”
胡刀鑽出馬車,下車,“出來吧。”
沈秀彎腰從馬車裡出來,正要下車,腰卻被一雙大手掐住。胡刀直接將她抱下來。
他拉著她往前走,發現手下們都在偷瞄沈秀,他眉頭的刀疤狠狠一動,凶悍似修羅,“看什麼?再看將你們眼珠子挖了!”
手下們大駭,立刻低頭。
沈秀抽出手腕,“那有草叢,我自己去吧。”
“彆想著逃跑,你這小胳膊小腿,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跑過我們這麼多人。”胡刀警告她。
“我不會的。”
沈秀快步前行。來到草叢後麵。她觀察四周。思考能逃跑成功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觸及一抹黑,她拔腿就往回跑,“有黑熊!胡大哥!有黑熊!”
胡刀拿著大刀,同手下幾刀子便砍掉黑熊腦袋。殺掉黑熊,他輕握住沈秀的肩膀,“沒事了。”
沈秀驚魂未定。荒郊野嶺,野獸出沒,即便她可以從胡刀手裡逃出來,說不定也會落於野獸之口。
還是先出了這荒郊野嶺,到達有人煙的地方再說。她吐氣,“多謝。”
重新上馬車,她拿起餅子就啃。試圖拿餅子壓壓驚。
“沒吃飽?”胡刀問。
“我說了我胃口大。”
啃了兩個餅子,她倒頭就睡。即便閉著雙目,也能感覺到胡刀的目光。他一直把眼睛放她身上,一直盯著她也不嫌累得慌。
胡刀目不轉睛,盯著沈秀的睡顏。朦朧的光映在她白淨的臉上,映出她細細彎彎的眉,小巧的鼻子,以及微微薄的嘴唇。
她的五官平平無奇,堪堪清秀,卻讓他生出從未有過的渴求。
觸摸她,擁抱她,親吻她,極度的渴求,帶著一種飛蛾撲火的極致熱烈。
感受到他在用手摸她臉,她退開,道:“胡大哥,我們還未成婚,婚前不可逾矩。除非你看輕我,不打算娶我當正頭娘子,所以才想這般隨意輕待我。”
胡刀目露隱忍,“好。”
不知睡了多久,沈秀被胡刀喚醒。
“秀秀,起來吃飯。”他刻意將表情放柔和,然而看起來還是很凶神惡煞。沈秀一醒來就被他凶悍的模樣嚇到了,她暗自定神,打打嗬欠,問道:“到了哪裡?”
“青山縣。”
離京城還遠。沈秀起身要下車。胡刀拽住她,“你彆下去,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回來。”
“打包嗎?”
“打包?”
“就是把菜買回來吃。”
“是,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什麼你就給我買什麼?我可先說好,我不僅胃口大,還特彆好(hào)吃。”
“愛吃是福氣。說吧,要吃什麼。”
“酥山,冰酪,爊鴨,東坡肉,五味杏酪羊,間筍蒸鵝,豬羊荷包,炸凍魚頭,還要雕花梅球兒,雕花棖子……”她說的全是貴菜,定要讓他覺得她難養。
胡刀聽罷,“尋常人家還真養不起你。”
“你若養不起,便放了我。”
他又大笑一聲,“等著。”
一道道菜端進馬車裡,熱騰騰的香氣撲得到處都是,沈秀口舌生津,拿起筷子就吃。
穿到這裡以後,她就沒吃得這麼好過。將所有菜都吃得七七八八,她按住圓滾滾的肚皮。
胡刀:“你這飯量似乎也沒你說的那麼大?”
“我還未吃飽,我雖然能吃很多,但也不能吃太多,吃太多了會長胖的。”她根本就不在意胖不胖,是真的吃不下了。
“胖有什麼?你想吃就吃,隻管吃便是。”
“我若成了胖子,你還想讓我做你娘子嗎?”
“那當然。”
說得這麼好聽。人都是視覺動物,若她真胖了,沒準他比誰跑得都快。除非他喜歡胖子。
她用勺子把最後一點酥山吃乾淨,“我還想吃酥山,你再給我買一碗。”
“你今日已經吃了酥山和冰酪,再吃會壞肚子。”
“哪裡會,你是舍不得給我買吧。”
“我並非舍不得。”
“你就是舍不得。”
“明日再給你買。”
彼時,胡刀的手下們仍在食肆裡用飯。
其中一人出聲,“怎的了,心不在焉的?”
“三哥,我就是羨慕老大……”
“羨慕什麼?”
“羨慕他能————”能擁有沈秀。若不是老大喜歡沈秀,他也想讓沈秀做他娘子。他從未如此中意過一位女子,恨不能將她娶回家,當祖宗供著。
“唉。”他食不知味,挑著米飯,忽而聽到三哥說:“女子腸肚脆弱,老大又是給她買冰酪又是給她買酥山,這兩樣冷食吃多了最容易鬨肚子,且他還點了那麼多道菜,吃那麼多不得積食?”
“三哥你這麼關心咱們大嫂?”
三哥支支吾吾,“我隻是怕她吃壞肚子,讓我們老大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