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備婚尤為漫長, 訂酒店,訂禮服, 訂餐食,選日子……
然而退婚隻需要一句話,上述所有付出所有心血,統統白費。
容家隻打來一通電話,還未等方清漪和容裕確認。緊接著,她的手機嗡嗡震動, 手機裡躺著數不清的微信消息。
方清漪隨便點開幾條,發現每個人給她發來的消息,重點重合一致。
全都在傳遞著一個訊息。
——容氏集團宣告破產, 容家退出南城豪門圈。
任何一個豪門圈的家族,家族關係盤根錯節,這種家族, 最差也不過是走下坡路,而非破產。消息一出,即刻引起圈內軒然大波。畢竟在此之前,沒有任何容家破產的風吹草動,甚至半個月前, 還隱約聽到容氏集團擴大商業版圖, 進軍海外的消息。
容家的事兒,圈內人聊的沸沸揚揚的。
還有人貼出容裕昨晚在會所左擁右抱的圖片, 看上去沒有半分明天破產的頹廢。
一切,毫無征兆。
許秋著急忙慌地給方清漪打來電話:“到底什麼情況?”
方清漪:“我也不知道。”
許秋:“不是,那你倆訂婚的事兒呢?”
許秋是除了方家和容家以外,知道方清漪和容裕訂婚的人。
方清漪淡聲道:“取消了。”
許秋一駭:“這麼突然?”
方清漪:“嗯。”
許秋又關心:“那容家答應給正鼎集團的錢……還有嗎?”
方清漪都不需要去想:“容家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閒心思管正鼎集團。”
許秋:“那你家怎麼辦?”
方清漪:“說是有人願意借錢給正鼎周轉。”
許秋:“誰啊?”
方清漪:“我爸的老朋友。”
許秋懸在空中的心臟回歸原地, 慶幸道:“幸好,幸好你不用嫁給那個招蜂引蝶的花心大蘿卜。說真的,我都在考慮,等你倆訂婚的時候,我直接雇個男人來個橫刀奪愛,把你從婚禮現場直接搶走。”
對此,方清漪的評價是:“少看點電視劇。”
許秋哽直了嗓:“我說真的。”
方清漪語氣平淡:“人各有命,聽從命運的安排就好。”
許秋歎了口氣:“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看得這麼淡啊……”
一通有的沒的瞎聊後,電話掛斷,方清漪如同陀螺般,不停旋轉著。她又撥了容裕的電話,想問個清楚,隻是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隔天,她收到容裕發來的短信。
容裕說:【任何讓你為難的人和事,都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手機那頭的人,根本不是容裕,他說不出這種話。
信息的內容,像是完全站在方清漪這邊,為方清漪周到著想。然而方清漪沒覺得體貼備至,她隻覺得四周有陰風起,吹得她渾身發涼、冒冷汗。
方清漪深吸一口氣,伸手,撥通電話。
回應她的,是手機已關機。
再之後,她讓司機帶她去容家,可一夜之間,容家人去樓空。
……
……
方清漪那時以為容家是犯什麼大事兒,亦或者是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人。後來圈子裡瘋傳是容屹所為,方清漪並未往心裡去。他當時也才十九歲,十九歲還是被稱為少年的年紀,一個少年,能乾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來?保不齊是彆人打著容屹的名號。
八卦總是越傳越玄乎的,方清漪不願相信。
她也沒有理由相信——好歹是供他吃喝多年的親生父親,他是有多狠的心,將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一並驅逐走?
時至今日,方清漪仍舊難以相信。
“你確定,所有都是容屹乾的嗎?”
容裕懶洋洋地往椅背處一靠,舉手投足之間儘顯玩世不恭,拖腔帶調地說:“這有什麼確不確定的?那天容屹拿著一份文件回家,回家之後和我爸在書房裡談了不到半小時吧,我爸屁滾尿流地出來,渾身冒冷汗,衣服都濕了。我們問他怎麼了,他什麼也不說,就說麻溜兒收拾東西趕緊走。”
“後來又烏泱泱地來了一大堆保鏢——我一眼就認出來是霍家的人,霍家早年混什麼的你也知道,到霍以南的手裡,霍家已經完全洗乾淨了。可是人脈還在,隨便幾句話,多的是人為霍家賣命。”容裕冷笑一聲,“容屹這小子多聰明,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跟霍以南搭上了關係,他一個私生子,現在竟然混到了霍氏總經理的位置。”
包廂裡出奇地靜寂。
過去五年了,容裕早就沒什麼心氣兒了。
鬥,他是鬥不過容屹的,以前鬥不過,現在更鬥不過。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方清漪喝了兩口水平複著心情。
她聲音平穩,問:“你怎麼確定是因為我和你訂婚的事兒呢?。”
“因為很確定啊。”
“……”
“你恐怕不知道,我和容屹打過幾次架,後來想想,打架的時間真的很湊巧。要麼是得知我和你見麵的消息,要麼是我和你見完麵的第二天。我挑釁了他幾句,換做平時,他都懶得搭理我的,他這人你也知道,傲的很,目中無人慣了,可是每次我提到你的時候,他像隻野狗,瘋了似的,往死裡打我。”
“還有一次,把我腿打骨折,在醫院住了小半個月。”
“……”
“我聽說你倆那時候是隔壁鄰居是吧?該不會你白天和我見完麵,晚上就和他滾在一張床上吧?”容裕向來說話很直白,直白的話總歸是刺耳的,“你倆要是沒什麼關係,他憑什麼動怒生氣?狗會為了自己碗裡的東西咬人,但不會為了彆人碗裡的東西瞎叫。”
方清漪涼聲:“他是人不是狗。”
容裕無所謂地聳聳肩:“打個比方而已,有必要生氣嗎?怎麼,開個玩笑都不行?”
方清漪:“你看我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嗎?”
容裕:“那你的生活一定很無趣。”
方清漪:“你的生活一定很有趣,到處咬人,結果反被打。”
聞言,容裕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方清漪把茶杯放回桌上。
“咚——”的一聲悶響。
“謝謝容總的款待,但我今天沒什麼胃口,就不吃了。”她站起身往外走,路過容裕的時候,慢悠悠地扔下一句,“敗者隻能逞嘴上功夫,不是嗎?”
她出了包廂。
聽到包廂裡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
方清漪嘴角扯起輕蔑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