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機心仰著頭, 跑出浴室,一口氣衝到靈湖邊。
帶著重重水汽的湖風打在她臉上,將她發懵發熱的腦子, 拉回理智。
啊啊啊啊。
許機心仰頭, 雙手抓著虛空捏了捏, 好似在捏謝南珩那個小妖精。
真是太可氣了。
謝南珩那廝, 就是故意的。
不然好端端的, 為什麼不在進浴桶後再喊她進去?為什麼要當著她的麵,故意將衣服脫得那麼澀情?
她的臉。
丟儘了。
許機心無聲無能狂怒片刻, 一頭紮向湖水。
她剛跳下, 還沒掉進湖水,先被一股力量頂了回去, 又站回湖邊。
許機心再跳。
又被送回。
許機心盯著在湖中潛伏的巨蛇,死魚眼:“你也和我做對?”
她想用冷冰冰的湖水清醒清醒下也不行?
巨蛇翡翠似的雙眼,盛滿茫然無辜。
她不是水生種,不能在湖裡生活, 它救下她, 有錯嗎?
沒錯。
巨蛇尾巴動了動,一圈圈漣漪泛開來,溫柔得拂過湖邊碎石。
許機心和它對視片刻, 放棄了。
行吧。
那就不下水。
她縮著腿,坐在湖邊小石頭上,懷疑人生。
她的意誌力, 就這麼薄弱?
她覺得, 自己意誌力其實挺強的,畢竟,前世不是沒有妖怪, 或者書生向她自薦枕席,但她都把持住了。
上萬年時光,十來次情潮,她孤寡孤寡的,不曾找人或者妖湊合,更不曾屈服於情潮本能,但為什麼,一碰到謝南珩,她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就和紙似的呢?
許機心惆悵。
想來隻煙。
要是她不曾看過那本小說,該多好。
這樣,謝南珩還是她的大美人,她此時已經和大美人過上沒羞沒臊頓頓吃肉的好日子。
哪用得著像現在,憋得眼珠子慘碧或者幽紅,不敢伸手。
嗚嗚嗚,她估計是世界上,最可憐的蛛了。
饑..渴.蛛蛛,想嫖同人。
湖麵水波又是一蕩,巨蛇冒出湖麵,嘴裡叼著一顆紅果子。
它頭往前邊探了探。
“給我的?”許機心問。
巨蛇點頭。
她伸手去拿巨蛇嘴裡的紅果子杆杆,巨蛇張嘴,放開順勢後退。
許機心盯著紅果果,心情又好了些。
她摸摸巨蛇的頭,“謝謝你安慰我啊。”
巨蛇用頭頂頂許機心拿著紅果子的手。
“要我吃?”許機心問。
巨蛇點點頭。
“好,謝謝。”
許機心是毒蜘蛛,並不怕這果子有毒,她摘下紅果子,往嘴裡一丟。
紅果子口感有點像燈籠果,咬碎後裡邊帶籽的汁液爆炸開來,充斥整個口腔,味道酸甜酸甜的,不算難吃。
吃下果子後,鼻子裡沁出一股清涼,她摸了摸,發現不再流鼻血。
她心情更好了。
“謝謝。”
這巨蛇,救得不冤。
知恩圖報的,討蛛歡喜。
“等秘境關閉時,你要不要隨我們出去?”許機心問。
巨蛇猶豫。
它一出生就生活在秘境,外邊是什麼樣的,它不知道,它害怕。
許機心也不催它做決定,“聽那些人說,距離秘境關閉還有好些年,不著急,你慢慢想。”
巨蛇點頭。
許機心估摸了下時間,起身拍拍手,道:“你繼續玩吧,我回去了。”
轉身走了兩步,又折回身,扔給巨蛇一玉瓶,“謝禮。”
玉瓶裡是十顆六品丹,許機心用不上,給得格外大方。
巨蛇頂著丹藥瓶,嘴角咧到最大,它頭一動,將玉瓶吞入腹部,又慢慢潛回湖底。
許機心站在小木屋前,滿眼糾結。
小木屋在陽光下閃爍著珍珠似的光澤,漂亮得如同童話,美輪美奐。
但,一想起小木屋裡的大反派,許機心就邁不動步。
她哀嚎一聲,踩著小台階,沉重上樓。
進了謝南珩臥室,許機心順手關門。
背靠著門,許機心垂眸思索片刻,忽而一笑,冒出個既可以看顧謝南珩,又不必麵對他嘲笑的主意。
她化作原形,縮小成米粒大,悄咪..咪.地前爬,到了浴室門口,她爬到門頂,在大門一角織了個小網,之後,她趴在小網上,居高臨下,視線投向浴桶中的謝南珩。
我盯.jpg。
浴桶裡,謝南珩所有身子都淹沒在藥液之下,隻留下半截脖子,以及那顆漂亮標誌的腦袋。
察覺到有人窺視,正在浴桶裡閉目忍耐的謝南珩長睫微動,睜開那雙流光溢彩、燦燦有神的瞳仁。
瞳仁漆黑若暗夜,純正得不見半點光,深沉泓邃,好似一個旋渦,要將人吸進去。
許機心呼吸微窒,不甚自在地避開謝南珩的視線。
在門口沒瞧見人,謝南珩眼底閃過恍然的笑。
悅悅不好意思見他,估計化作了原形。
神識一動,他在門上一角尋到那指甲蓋大小的蜘蛛網,以及蜘蛛網上,肉質Q彈小巧剔透的透明蛛。
他悶哼輕笑,又想起之前那幕。
謝南珩其實也就是逗逗許機心,他心態既然放穩,也就不急著將許機心往床..上.拐,以此證明自己魅力尚在,尤未失寵。
他沒想到,許機心反應會這般大。
明明兩人早已坦誠相見多日,更親密的事都做過。
許機心趴在蛛網上,見謝南珩又笑,沒忍住炸毛。
她頓時忘了自己偷偷摸摸,要隱藏身形的目的,瞪著謝南珩,抓狂道:“不給笑,不給笑,歐不利維雷,一忘皆空,給我忘記,給我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