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也不晚。”孟遙清輕笑著,將雨傘又往她那邊靠了靠,視線也一同掠到了她的臉上,“本來你家離得就遠,下班高峰期也堵車,來不及很正常......路上有暈車嗎?現在會難受嗎?”
岑檸搖搖頭,耳朵上的水母珍珠流蘇耳墜也跟著一起晃動,“中途睡著了,所以沒暈車。”
孟遙清視線下移,定格在她的耳墜上,自鼻腔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吟,“因為今天要去看水母所以戴上了水母的耳墜?”
岑檸下意識抬手摸向自己的耳墜。
這個耳墜隻有耳夾款的,夾在耳垂上一開始還不覺得怎樣,但不知道是不是戴久了,她現在就覺得耳垂有些鈍鈍的痛感,並且開始微微發燙。
“巧合啦,巧合。”她嘴硬道。
孟遙清沒有反駁她的話,反而無理由地應和,“嗯,巧合。”然後抬手輕撥了她一下巴洛克珍珠的流蘇,在它們晃起來以後輕笑一聲,“很漂亮。”
岑檸縮了縮脖子,耳垂的熱度久久未消。
緊接著,孟遙清又開口,“要現在去花園看看麼?中午下的雨太大了,有些花落了,但還是很漂亮。”
“不用去大廳?”岑檸下意識問。
他反問,“你想先去那兒?”
岑檸想了想,還是搖頭,“感覺應該挺無聊的......但是我得先給金悅可發條消息,我怕她找我。”
談話間,兩人步入庭院,周圍綠草如茵,銜著一道石拱橋,橋底水波蕩漾,遊曳著幾十尾錦鯉,遠處的湖麵,還撲棱著幾隻鴛鴦。
“你家還養了鴛鴦啊?”
岑檸給金悅可發完消息後,終於有閒情逸致欣賞周圍的美景。
“前兩天我爺爺買回來的。”孟遙清說,“以前這裡養的是兩對天鵝,但是它們前不久壽終正寢了。”
他察覺到雨已經停了,便收了傘。
岑檸拉近手機鏡頭,拍下鴛鴦嬉戲的畫麵,“真可愛。”
下了拱橋沒多久,兩人就走到了孟家的側花園,滿園春色,美不勝收。
岑檸一邊拍照,一邊慶幸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然走著還累腳。
她這麼想著,也這樣和孟遙清說了。
孟遙清聽後笑眯眯地表示,“沒事啊,我可以背你嘛,反正又不是沒背過。”
岑檸嘁一聲,破罐子破摔道,“彆刺激我啊,我沒皮沒臉的,要是後麵真走累了,我可不會和你客氣!”
孟遙清悶聲笑著,眼底的促狹之意一覽無遺,“知道了,沒皮沒臉的岑檸同學。”
岑檸:“......”
總有一種微妙的輸了的感覺。
她撇過頭不去看他討嫌的笑臉,假裝很專心地看向一旁的玫瑰花,見粉白的花瓣還掛著水珠,有些像是被引.誘了,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
濕漉漉的花瓣手感很絲滑,她摸著摸著就莫名其妙地笑了,“越來越覺得你是公主了。”
孟遙清很容易的get到了她的那個點,有些無奈,“你哪怕說我是個王子呢?”
岑檸卻不肯改口,說王子聽起來很怪,還扭扭捏捏地問他花園裡的花她能不能摘。
“總感覺很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很想摘一朵花。”她雙手合十,做出極其誠懇又真摯的模樣,眼睛亮晶晶的,化身複讀機,“可以嗎可以嗎?”
孟遙清承認他被岑檸這副假象迷惑和取悅到了,矜持地點頭,“可以。”
岑檸在得到他的應允後就立刻轉過了頭沒再看他,轉而在花園裡尋覓起來,不知道具體該摘下哪一支花。
他咕噥著抱怨她過河拆橋,她權當沒聽到,一番自以為精挑細選的比對下,最終折下一支豔麗的紅玫瑰。
波浪紋的花瓣,顏色由內向外變淺,還有一層毛絨絨的黑邊,漂亮又特彆。
“這玫瑰真漂亮。”岑檸湊近花心嗅了嗅,沒聞到什麼香味,“是什麼品種的啊?”
孟遙清像是被問住了,好久沒吱聲,直到岑檸受不了他長時間的沉默抬眼看他,他才如夢初醒一般,驀的彆開眼,“新娘......”
他聲音很小,岑檸有些沒聽清,孟遙清顯然也意識到了,清了清嗓子後鄭重地回道,“新娘,它叫新娘。”
岑檸第一反應就是不信,“還有這個品種的玫瑰?”
孟遙清嗯了聲,“有的,你可以百.度搜索一下,它就是這個品種的。”
岑檸沒真去搜索,看孟遙清這經得起考驗的態度就知道他說得絕對是實話了。
“真叫新娘啊......”她摸了摸玫瑰絲絨質感的花瓣,思維發散,“是......求婚的時候經常用到的花嗎?”
孟遙清想了想,肯定道,“確實很多人用它來求婚。”
岑檸“哦”了一聲,低低地笑了起來,是她惡作劇成功後的那種壞笑,讓孟遙清看著就不自覺地警覺起來。
她抬起眼,眼眶裡還含著笑出來的生理淚,將她眼中狡黠的光都暈得模糊極了。
“你能不能彎一下腰嘛?”她故意用那種軟軟的嗓音央求他。
孟遙清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又一次意識到她真的很會,很明確怎樣利用自己的優勢來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
“怎麼了?”
雖然看出了她在用某種伎倆,但孟遙清並不清楚她真正的目的,也不想令她失望,隻能依著她彎下腰,“要做什麼?”
岑檸眨了眨眼,還是不滿意他現在的高度,當即不由分說地扯著他的領帶把他拽下來,然後說,“不要動。”
孟遙清不明所以,但隻能乖乖的任她動作。
岑檸看起來有些緊張,眼睛盯著他好久沒眨動,捏著玫瑰的手不斷靠近,隱隱約約的,孟遙清捕獲到了她的想法,垂眼看著她,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在她越靠越近後,徹底闔上了眼。
黑暗放大了他的其他感官。
濕涼的花莖擦著他的耳尖插.入他濃密的發間,鬢邊貼上濡濕的柔軟,夾著水汽的風一陣陣吹過,被浮動的花瓣蹭過的皮膚有些微乎其微的癢意,酥酥麻麻的泛開。
“好了。”她大獲全勝般地開口,甚至小聲歡呼起來。
孟遙清緩緩睜開眼,對上她路燈下如琥珀般剔透的眼眸,他看到了裡麵有一道影影綽綽的黑影,還有一點灼眼的紅。
岑檸直直地望著他,晶亮的眼睛裡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熱烈,她極為小聲的,又充滿了歡喜地呢喃,“新娘......”
孟遙清的臉燒起來,不知是為她眼中毫不遮掩的侵略性,還是為她吐露出的令人羞恥的稱呼。
“彆說了......”他又一次敗下陣來。
岑檸壓根沒聽他說了什麼,嘻嘻地笑著,還作勢要拿手機拍下他簪花的這一幕。
“不能不拍嗎?”他滿臉糾結。
岑檸眼巴巴望著他,裝可憐,“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拍!”
要是他板著臉拒絕拍照請求就算了,做出這副猶猶豫豫的樣子,肯定就還給她留有餘地了呀!
岑檸最擅長的就是得寸進尺。
“可是......”
“而且我的手機裡都沒有你的照片!”
孟遙清立刻噤聲,欲言又止道,“真的沒有嗎?”
岑檸回憶起相冊裡躺著的數張偷拍照,睜眼說瞎話,“沒有!一張都沒有!”
孟遙清徹底不說話了,垂著眼簾,陷入沉思的模樣,“那我也要拍你。”
岑檸自以為勝券在握,都在手機上調出了拍照功能,突然聽他這樣來一句,有些意外,睜大了眼睛,“什麼?”
孟遙清歪了歪頭,白皙的皮膚被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襯出了幾分紅潤。
“我也要拍你。”他說著,側過身在園裡折了一支同品種的花,用花瓣的那一頭戳了一下岑檸的臉頰,在她粉白的麵皮上留下零星雨珠,“禮尚往來,很公平的對吧?”
岑檸眯了眯眼睛,似不滿地哼了一聲,“和我討價還價。”
她沒一開始就拒絕,孟遙清便心裡有了數,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花梗插.在她的耳後,撫摸花瓣的手卻不知為何移動到她的頭發上,控製著力度捏了一下鼓鼓的花苞頭。
岑檸:“......彆把我發型捏亂了。”
“不會的,我很小心的。”他一臉捏了好幾下,才覺滿意,往後退幾步,看著她不情不願地撅著嘴,笑得更歡了,聲音像是裹了濃稠的蜂蜜,甜到發膩,“人比花嬌。”
岑檸眨了眨眼,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他誇得有幾分得意,笑嗔道,“算你有眼光。”
孟遙清又圍著她轉了兩圈,上翹的嘴角完全沒有要落下去的趨勢,盯得岑檸焦灼無比,忍無可忍地出聲,“說好了要拍照的!”
孟遙清這才停止全方位的盯梢,在她身側站定,“你來拍還是我來拍?”
岑檸早就準備好了,迫不及待地舉起手機,“我來我來!”
她調整站姿,讓屏幕能同時框住兩人的臉,指使著孟遙清靠過來一點,“你再動就出框了!”
手機屏幕停止抖動,岑檸屏住呼吸,“1,2,茄子——”
岑檸鬢邊的玫瑰突然被風吹得動了一下,搔得孟遙清耳朵很癢,讓他不由自主地扭過了頭。
“哢嚓”
相機將這一幕永遠定格。
看著新出爐的照片,岑檸愣住了。
按下快門鍵的瞬間,孟遙清突然往她的方向轉了一下頭,所以最後呈現在鏡頭前的畫麵就像是——
孟遙清隔著那朵玫瑰花,正在親吻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