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 孟遙清收到了岑檸的返圖。
並不是原圖,而是她p過的,她自己的臉倒是漂漂亮亮的, 屬於孟遙清的部分,不是多了對狗耳朵就是多個手繪的小豬鼻子,看得他哭笑不得。
【孟遙清:?】
【孟遙清: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對方十分理直氣壯。
【檸檸檸:要什麼解釋?這年頭拍照哪有不P圖的!!!】
孟遙清無語凝噎, 正要將那些圖片保存,突然發現有一張圖她居然沒p過,混在花裡胡哨的圖片裡格外樸素。
他正要點開仔細看看, 卻發現手機顯示圖片不存在了。
孟遙清:?
他又看了眼屏幕:檸檸檸撤回了一條消息。
【孟遙清:你撤回了什麼???】
【檸檸檸:廢圖而已, 沒拍好。】
【孟遙清:什麼樣的?我想看看,可以發給我看一下嗎?】
【檸檸檸:不可以, 睡了, 晚安。】
孟遙清更確定裡麵有貓膩了,可是為什麼呢?隻是一張照片而已,是因為那張照片她沒有做好表情管理嗎?
他輾轉反側, 最終帶著滿腦子的疑惑沉沉睡去。
翌日,在鬨鐘響起的前幾分鐘, 孟遙清被突然跳上床的逆子砸醒。
胸口如磐石一般沉重的分量壓得他透不過氣。
他艱難地爬起來,困迷糊了, 偏偏逆子還要往他肩上爬。
“泡芙,你已經三歲了, 不是三個月。”
他撕開肥貓,洗漱完換上了校服, 然後將岑檸送的生日禮物拿起來戴在手腕上。
他平常沒有戴表的習慣,但是岑檸肯定會更樂意看到他隨時戴著她送的東西。
泡芙又好奇地跳上了桌,伸爪子想要搭上他的手。
然後被推得遠遠的。
冷酷無情的兩腳獸開口, “不可以碰,會把表盤刮花的。”
泡芙歪了歪頭,“喵嗚?”
孟遙清:“總之就是不可以碰。”
他把泡芙抱回貓屋,拎著書包去了餐廳。
是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的晨間。
孟爺爺新得了一隻很聰明的虎皮鸚鵡,吃飯的時候也帶著它,教它說話。
孟遙清走過去的時候,那隻鸚鵡看到他,立刻展示了自己近些天的學習成果。
“阿公吃飯!”
聲音清脆,鏗鏘有力。
孟遙清:“......”
見他把書包放下什麼也沒說,鸚鵡搖頭晃腦,“嘖嘖嘖嘖”起來。
樂得孟爺爺直笑。
“多聰明啊這小家夥!”
看得一旁的孟奶奶直翻白眼,“吃個飯也不消停。”
孟遙清和家裡人問了聲早,捋了捋袖子,準備吃早餐。
桌對麵的孟父正好看到他突兀的動作,一眼就瞅到了他腕上的新表。
“你不是不愛戴這些東西麼?”他抬了一下眼鏡,習慣性地眯起眼睛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羅傑杜彼王者係列?對你來說太成熟了吧?”
孟遙清嘴角上揚,輕咳一聲故作矜持,“朋友送我的。”
“是嗎?”孟父沒想太多,“那你和他關係挺鐵啊。”
孟遙清:“?”
正捧著一碗粥喝的孟母早已看透一切,嗤笑一聲,“一看就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送的。”
孟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對高中生的感情並不感興趣,繼續低頭吃吐司。
孟母卻實在好奇,擦了擦嘴,故作嚴肅地看向孟遙清,“所以你喜歡的那個女生到底是哪家的?說出來也好讓我們心裡有個底啊。”
孟父:“談個戀愛又不是結婚,要有什麼底?”
孟母一個眼刀甩過去,“吃你的麵包片!”
隨後又化作了春風細雨,溫聲道,“之前季燦和我說你們班有個女生可以隨意觸碰你誒,說你頂多乾嘔幾下都不用吃藥,我當時還在想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巧的事情?如果是在小說裡,你倆就是天生一對啊。”
說完,她抬眼覷向他手腕上價格不菲的表,“不過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孟遙清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媽媽說的那個女生是誰,當即不悅地皺起眉頭,“我和她不熟的......季燦怎麼這種事都和你說?”
“因為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震驚啊,畢竟這麼多年就一個外人能摸到你。”孟母聳了聳肩,“不過那不重要,我還是更想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千金收割了我兒的芳心。”
孟遙清喝了口豆漿,有些糾結地拿起手機,“那我問一下她願不願意讓你們知道。”
孟母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後若無其事地啃油條,“哦,那沒事了。”
不過這時,孟遙清的信息早就已經發過去了,在看到對方的回複以後,愉悅的笑意攀上他的眉眼。
“她叫岑檸。”孟遙清對媽媽說,“也是我的同班同學。”
“岑?”一直默默無言的孟父終於重新上線,詢問道,“那個做智能家居的岑家嗎?”
“對。”
“那挺好的啊,岑家的家風還挺正的。”
孟母立刻接過話,“除了四房。”
孟遙清一時竟不知該作何表情,“......就是四房。”
這話一出,孟媽媽的神色怎麼看都不對勁,倒是孟父,不以為意地點了一下頭,“也對,也隻有四房的孩子和你同齡。”
孟母沉默好久,才幽幽出聲,“岑逸......啊?”
孟父咀嚼的動作一頓,終於覺察到了妻子的不對勁,警覺道,“你前任?”
一桌子的人都支起了耳朵,其中孟遙清更是驚恐萬分。
“怎麼可能。”孟母擺了擺手,“主要是我和岑逸高中三年都是同學,當時我是班長,他天天自習逃課出去打街機,作業也不交,每次考試吊車尾......不過這不重要,難搞的是他老婆沈毓敏。”
孟父一聽她和岑逸之間沒什麼狗血的感情糾葛就鬆弛下來,隨口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沈毓敏,她以前和我哥相過親啊,還差點成了。”
孟遙清:“和舅舅?!”
連孟奶奶都忍不住問,“那後來為什麼掰了?”
孟母神色複雜,“還不是我爸媽老封建,我哥不僅封建還大男子主義,請人家去家裡做客,吃了沒幾口飯就和人說以後一定要生個大胖孫子什麼的,還說她花錢大手大腳的以後要儘量節製......”
“沈毓敏向來家裡嬌慣了的,哪能受這種氣?當時就和他們吵起來了,吵不過就把餐桌掀了,然後掄起凳子就追著我哥打。”
現在回想起當時家裡人仰馬翻的場景她都還有點想笑。
孟父不厚道地笑出聲,“這麼有趣的事情我以前怎麼沒聽人說起過?”
“這種家醜肯定不能外揚啊。”孟母看向還沒消化完這些信息量正一臉蒙圈的孟遙清,幽幽地歎了口氣,“就是感覺好奇妙啊,以後居然要和他們做親家了。”
孟遙清垂下眼睛,抿著嘴笑得十分克製,“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說這個太早了”
孟母都懶得做表情了,哦了一聲,“你還知道八字沒一撇啊?”
瞧你笑得不值錢那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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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遙清一進教室就聽說了今天要突擊小測的事情。
不過這不重要。
季燦借他學習筆記抱佛腳,瞥到他的新腕表,隨口誇了聲,“表很酷哦。”
孟遙清立刻喜上眉梢,“岑檸送我的。”
季燦:“......哦。”
誰問你這個了?
教室的另一邊,金悅可才知道岑檸給孟遙清送的具體是什麼表,當即就差沒把恨鐵不成鋼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給男人花這麼多錢你就等著倒黴吧你!”
岑檸歎了口氣,愁眉不展道,“我是要倒黴了,但不是因為給男人花錢。”
金悅可精神一震,“此話怎講?”
岑檸麵無表情地胡言亂語,“有一個大師和我說的,說我最近會遭大劫,過去了我就扶搖直上從此一飛衝天,過不去就永遠埋地下了。”
金悅可一聽這話就冷下臉,寒聲道,“肯定是江湖騙子!誰家大師這麼講話的啊?肯定是想訛你的錢所以才這麼說。”
“那沒事,反正我沒給錢。”岑檸換了隻手撐住下巴,開始轉移話題,“不想小測了,我們逃課去吃烤肉如何?”
金悅可:“......不如何,我看你是真想死。”
下午的小測,岑檸沒發揮好,試卷交上去就覺得完蛋。
“我覺得我會被數學老師噴死。”她迅速萎靡下來。
金悅可拍拍她的肩,“彆多想,偶爾發揮不好很正常的。”
可惜岑檸並沒有被安慰到,特彆是在發現自己來大姨媽以後就更難受了。
“為什麼又提前了......”她趴在桌上,痛苦呻.吟,“還好最近都很養生沒有吃太多冰......”
雖然小腹還是有些墜墜的痛感,但並不強烈,尚在能忍受的階段,不過這並不妨礙她這幾天總擺著張臭臉。
連孟遙清拿著新訂正好的學習筆記過來找她,也沒得個好臉色。
“我最近生理期,很煩,你先彆來找我,不然可能還得受我的氣。”生理期的第一天岑檸就這麼和孟遙清交代了,但他好像沒聽進去,依然我行我素的,定時給岑檸提供學習筆記,時不時給她去接熱水,下午三點左右,還會送點心過來。
岑檸有時候會給他個好臉,但更多時候都怏怏不樂的,對他不鹹不淡的。
看著孟遙清沒有半點受打擊的樣子,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脾氣好得有點太過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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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五一就放一天假,岑檸和金悅可這天上午都不補課,於是就約著到一家咖啡廳一起寫作業。
習題冊拿出來沒多久,岑檸就開始走神了,回想起前幾天對孟遙清冷漠的態度,有些羞愧,“他會不會覺得我陰晴不定的太神經啊?而且他真不生氣?不會在沉默中爆發吧?”
“你能不能彆一天天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金悅可在旁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他心情怎樣值得你去思考嗎?學習已經這麼辛苦了,你隻要把自己哄開心了就行,管彆人做什麼?”
“再說了,他具體怎麼想你的重要嗎?你不如想想數學老師怎麼想你吧,上次小測那麼爛......”
岑檸欲哭無淚地從書裡翻出那張試卷,“彆罵了彆罵了,我這就反思,整理錯題,下次一定讓數學老師對我刮目相看!”
刷題的過程很痛苦,特彆是那種半熟不通的題,做起來很費時。
這家咖啡店生意很少,店內的桌子有一半都沒坐滿,但為了順理成章地多坐會兒,兩個人點了很多點心和咖啡配著吃。
兩三個小時下來,該做的題都做完了,肚子也飽了。
做完題以後,兩個人走的是不同的方向,便在路口分道揚鑣。
金悅可坐上家裡的車子絕塵而去,岑檸則是徑直走向地鐵站。
她最近出遠門都是坐地鐵了,對外的說法雖然是因為乘坐這種交通工具不會暈車,但真正的緣由,僅僅是這樣不會出車禍罷了。
始終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她無法安心地乘坐家裡的車,生怕會連累到司機,所以現在她能坐地鐵就坐地鐵,沒地鐵就去騎自行車或者步行,真出事了,也不影響彆人。
地鐵車廂裡冷氣很足。
岑檸穿著短袖短褲上去,沒一會兒手臂上就起雞皮疙瘩了。
座位旁邊一個白領打扮的姐姐盯著她的包看了很久,然後指著上麵的小熊玩偶笑嘻嘻地說,“這個熊真可愛,可以給個鏈接麼?”
岑檸愣了一下,下意識摸向芭蕾熊,“這個是我朋友在實體店買的,沒有鏈接,你喜歡的話,可以拍照在網上搜一下同款。”
“這樣啊......”
讓那個姐姐拍了照片,岑檸捏了一下小熊的腦袋,看著它圓圓的耳朵,突然就很想孟遙清了。
他現在會在做什麼呢?
應該也是在複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