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時刻謹記自己欠著風流債。……(1 / 2)

俯聽聞驚風 語笑闌珊 6368 字 8個月前

皇帝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剛入宮的美人正守在榻邊。他認出她來,便問:“丞相呢?”

阿金道:“還在禦書房外,舅父吩咐臣女獨自進來伺候皇上。”

“沒什麼好伺候的。”皇帝坐起來,“你雖生得極為美貌,但朕對美色並無興趣,丞相理應知道這一點。他若真想幫朕,就該,就該……”

阿金替他補全:“就該想辦法,殺了妖女。”

皇帝惡狠狠道:“對,殺了妖女。”

阿金趁熱打鐵:“想殺她,第一步就得將其宣召進王城,皇上與舅父才能有機會動手。”

聽到要將女子宣召入宮,皇帝又再度驚恐起來,他握著阿金的手,捏聲捏氣地說:“不能,她會殺了我們。”

心理陰影實在太過濃厚,他還記得自己剛剛被對方抓住時,那段提心吊膽的日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女魔頭,一會怒罵自己,一會用她那長而臟的指甲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掐完又戰戰兢兢地跪地求饒,還有那幾百個腐爛的士兵,也會隨她一道吐自己口水,類似陳年沼澤的氣味,簡直足以將全世界醃入味。

“嘔——”皇帝趴在阿金腿上,乾咳著。

阿金手腳麻利地往地上丟了個金盆,又道:“皇上難道還不信任舅父嗎?”

皇帝咳得眼神迷離,抬起頭問:“你舅父有什麼值得信任的?”

阿金:“……”

不是剛剛還很愛,要一起重振旗鼓。

皇帝從他膝頭撐著坐起來,說:“你也不懂,你也不懂。”他就這麼不斷重複著,一邊重複,一邊看起來又有發瘋的趨勢,阿金有些毛骨悚然,趕忙按照鳳懷月的叮囑,安撫道:“那妖女所求,不過是與她的丈夫安居樂業,皇上為何不降下聖旨,放她夫婦二人回鄉?”

“你以為朕沒有試過嗎?”皇帝道,“試過了。”

他先前也是這麼以為的,可女子並不甘願,甚至勃然大怒,說自己的丈夫為國征戰,朝廷卻要罷免他的官。皇帝被吼得魂飛魄散,便立刻換了道聖旨,又胡亂封了個大將軍的官職下去,方才安撫好女子。

阿金道:“原來升官就能安撫好她。”

皇帝搖頭,悲苦道:“並不能,升官隻能安撫一時。”

而等到下一次,等女子發現自己的丈夫其實早斷為兩截,所謂官職不過虛名之後,對朝廷的憤怒就會再一次升騰,周身煞氣也會越發翻倍不可控。皇帝道:“後來朕就不敢再封賞了,朕倒是想替她的丈夫縫好身體,可是,可是……”

皇帝淚流滿麵,整副身體奇異地漲大,麵孔被酒泡得腐爛慘白,空洞的嗓子裡發出氣音:“誰不想死而複生,誰不想,做不到,沒有人能做到。”

猝不及防見到這幅尊容,阿金胃裡一陣翻騰,幸好皇帝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又恢複先前容貌,趴在他膝頭喃喃自語道:“其實若沒有那妖女,這裡也還算不錯,尤其是你的舅父,他幾乎讚同朕的一切政見,從來不上朝,不會用權術禁錮百姓,隻醉心於自己的愛好,對,對啊,大家各自過好生活,不就天下太平了嗎?多好的大臣,他簡直是朕在這座監牢裡,除了詩賦之外,唯一的知音。”

鳳懷月坐在門外,聽著兩人的對話,琢磨著,也不知這皇帝是生前就如此昏庸,還是被酒泡壞了腦子,再或者就是被其餘大臣給訓傻了,才會對這癡肥愚笨,隻會傻笑的丞相這般青睞有加。論執念,比起那大漠裡的少婦好像也不差。

罷了,看來靠著阿金吹枕頭風是不行的,吹不太動,還得靠自己。

他也懶得站起來,直接往後一滾撞開門,骨碌碌地直接滾到玉榻前,扯起嗓子哭道:“皇上,大事不妙啊,那妖女派來了五百大軍,要帶臣去大漠率軍作戰!”

阿金:“……”

皇帝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圓:“什麼!”

鳳懷月悲悲切切,向前伸出胳膊:“皇上救臣!”

皇帝一把握住他的手,怒不可遏道:“愛卿彆怕,朕定會保護你!”

阿金稍微虛了一下眼睛。

他實在是覺得這畫麵有些刺目。

……

枯爪城遭到徹底焚毀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修真界。餘回與彭流二人禦劍趕到時,恰好來得及看到最後一縷輕輕飄飄的煙,盤旋著消失在眼前。

司危正靠坐在一棵焦黑樹下,雙臂鮮血淋漓,用繃帶胡亂纏紮著,臉色很白,唇也白,如雪一般的白,也就顯得瞳仁越發的黑,陰森森鑲嵌在眼窩子裡,有一種詭異的不和諧感。但神情卻是溫柔的,甚至有些癡迷在裡頭,啞著嗓子輕聲叫:“阿鸞。”

叫的是他對麵,那一具被微光籠罩的軀體,虛虛附在殘魂之上,正安靜地浮在空中。軀體未被完全煉化,所以麵容尚有幾分模糊,但司危已經實在等不及了,畢竟在此之前,他已經等了足足三百年,等了十萬多個漫長無邊的日與夜,等得無數次無法控製地去想,為什麼那聲爆炸帶走的不是自己,帶走自己,也好讓對方嘗嘗這肝腸寸斷的滋味。

想著想著,司危忽然又笑了出來,他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握住眼前那瑩白的指尖,繼續喚他:“阿鸞。”

餘回倒吸一口冷氣。

彭流道:“訓我訓得頭頭是道,我還當你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餘回攤手:“畢竟我也確實沒見過幾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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