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孤兒院看起來不太符合一般人對這種地方的刻板印象。
它似乎並沒有麵臨公共福利設施常常需要麵對的普遍問題, 例如資金缺失、人手緊張……
栗山陽向在觀察天花板時發現了這件事,頭頂漆著純白的牆漆,而且非常新。
痕跡和兩邊牆麵相同,從新舊程度上判斷, 應該是同一批翻新的。
不得不說, 這種做法讓人覺得不太務實——隻要沒有漏水問題,人們通常就不會在意天花板的狀況。
栗山陽向邊走邊打量這裡, 柯南已經將疑惑問出了口:“這裡的牆看起來好新, 難道是最近才建的嗎?”
“小弟弟真會觀察。”誌願者先是有些驚訝, 然後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我也是從其他誌願者那裡聽來的, 好像是一年前左右,院長忽然收到一筆捐贈,就用那些錢改善了孤兒院的整體環境——除了牆麵, 還有很多你看不到的地方哦。”
她一指剛才路過的大廳:“那裡設有公告板, 捐款使用明細都貼在上麵, 供其他有捐款意向的愛心人士查閱。”
柯南努力夾起嗓子:“肯定是很大一筆錢, 那個富豪好慷慨哦!可我怎麼沒在新聞上看見過?”
誌願者沒有意識到他語言上的引導,反而把這當作是小孩子隨口的感歎, 和他開起玩笑:“你還這麼小,就有明確的金錢概念啦?你爸爸媽媽還會每天給你讀新聞嗎?”
他爹媽早就丟下他出國了——而且他在真實這個年齡的時候都能一個人看福爾摩斯了好嗎?
柯南乾巴巴地笑了兩聲, 忽然若有所感地轉過頭, 發現兩名成年人有一個算一個全在看他熱鬨。
柯南:“……”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哀怨, 鬆田陣平大發慈悲地開口:“是匿名捐贈。”
這下連栗山陽向都露出驚訝的表情:“竟然是匿名嗎?”
雖然這樣說很功利, 但不可否認也足夠現實:
有錢人選擇捐款的目的無非就那麼幾個,但裡麵沒有一種是需要特意匿名的。
沒有名聲和讚譽,這能給捐贈人帶來什麼好處?
不過錢在彆人手裡, 想怎麼花都由彆人自己決定就是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另一扇門前,隔著門就能聽見裡麵吵吵嚷嚷的動靜。
誌願者朝他們笑了笑:“這是孩子們的活動室,小孩子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門被推開的一刹那,裡麵的聲音也徹底爆發出來,但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歡聲笑語,反而無比嘈雜。
一個尖利的聲音正在大喊:“老鼠、老鼠跑到那邊去了!”
聽清對方說了什麼,笑容瞬間從誌願者臉上褪去,她顧不得招呼三人,幾步上前抄起架子上的雞毛撣子:“哪兒有老鼠?”
模糊的灰色影子在吵嚷中突兀自桌下躥出來,又沒入儲物櫃底端,幾名幼童為了躲避它滾成一團,響起的尖利哭聲吵得栗山陽向忍不住後退一步。
原本在這裡看顧孩子的老師早就焦頭爛額,轉眼看見門邊立著兩個成年勞動力,立刻跑了過來。
“拜托你幫忙打死它吧!”對方情真意切地懇求道,“這是我從院子裡拿過來的——我自己總是打不中。”
手裡忽然被塞進來一把掃帚的鬆田陣平:“……”
他忍不住瞥了青年一眼,將手裡的東西放在高處,開始捋袖子。
栗山陽向立刻舉起手:“彆那樣看我,我也會幫忙的啦。”
他又不是故意後退的嘛。
還好,先前那位老師隻是獨木難支。將打老鼠的責任交出去後,對方終於騰出功夫去安撫那些躺在地上邊打滾邊哭的幼童,將滿屋小孩歸攏到不會礙事的角落。
場地瞬間清空大半,誌願者拎著雞毛撣子站在儲物櫃旁,鬆田陣平則守在櫃子正麵。
栗山陽向兩手空空地站在他們身後,屬於是聊勝於無。
至於柯南,他被那位老師強行塞進孩子堆裡,正頂著死魚眼看這麼多人對一隻老鼠如臨大敵。
嚴肅著表情,誌願者抄起雞毛撣子往儲物櫃下猛地一捅。
那隻蟄伏在陰影裡的老鼠瞬間從裡麵躥出,卻在跑到半路時被鞋尖踢飛,一把大掃帚從天而降,狠狠砸下!
“……怎麼樣了?”
停頓數秒,隻聽誌願者小心翼翼地問。
掃帚微微抬起,看沒有什麼動靜,鬆田陣平才徹底將它移開,露出一具灰色的小屍體。
誌願者鬆了口氣:“太好了,真是太感謝兩位……請先到那邊稍等,我拿東西把它清理出去!”
孩子們被老師帶去挨個洗手,鬆田陣平拎著個掃帚站在原地,總感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正頭疼時,他忽然注意到青年垂著眼簾,似乎正注視著那隻死老鼠。
上一刻還將活動室攪得天翻地覆的老鼠,此刻蜷曲著身體安靜地躺在地板上。
鬆田陣平:“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