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覺得青年是那種會為打死一隻老鼠而悲傷春秋的類型。
“我不知道。”栗山陽向皺起眉頭,鼻尖微動,“我隻是……聞到了一點臭味。”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微弱臭味——連他都隻是隱隱約約聞到,其他人就更不會覺察。
也許是這隻剛剛死掉的老鼠散發出來的味道。
沒有注意到時還好,一旦注意到,那股微弱的臭氣便擁在他鼻尖,揮之不去。
他注視著這隻慘死的齧齒動物,對方一動不動,兩隻黑點似的眼睛呆滯地睜著,沒有代表生命的光。
它的確已經死了。
“抱歉,兩位久等了!”
誌願者一路小跑過來,她身後跟著的人將那具小屍體裝進黑色塑料袋,又拿著消毒劑在地上來回噴灑。
“老鼠在這裡很常見嗎?”柯南終於逃脫照顧跑過來,“真奇怪,按照誌願者姐姐的說法,距離翻新才過了一年吧?”
都有錢翻修建築了,請人在那時順便堵一堵老鼠洞,怎麼看都是很容易辦到的事。
鬆田陣平回憶了一下:“我過來的時候從來沒碰見過,但這並不能代表平時的情況。”
“請幾位相信,我們真的有在認真打掃衛生,這次隻是偶然情況。”談到這個意外,誌願者滿臉尷尬,“偶爾的確有孩子說見到有老鼠出沒,我們也組織過大掃除……”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掃除了幾次都沒根除鼠患,隻能歸結為孤兒院小孩子多,食物殘渣總會掉落在他們沒注意的地方。
“說起來,您之前帶我們來這活動室,是因為小優在這裡吧?”栗山陽向忽然問,“我好像沒有在孩子們中間見到她。”
誌願者一愣,下意識道:“可是按照安排,枡空小姐這個時候應該都待在這裡……”
“我有向剛才那位老師問過枡空小姐哦。”柯南舉起手,“聽說因為她今天看起來有點不舒服,就讓其他誌願者帶她去醫務室了。”
鬆田陣平眼皮一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以往他自己也來探望過枡空優,其中有幾次還是和其他同事一起來的。雖然枡空優根本不和他們交流,但至少沒出現過看不到人的情況。
……不會那麼巧,就在這次、就在今天出事吧?
雖然很不想往那個方麵考慮,但是這種不好的預感完全無法掩蓋啊!
“我們去醫務室看看。”他率先道,抬腿就朝另一個方向走。
栗山陽向毫不猶豫地跟上,瞥見柯南邁著小短腿跑得艱難,順手把人拎起來放在肩頭。
被丟下的誌願者茫然了一瞬間,也趕緊追了上去:“等等,外來人員在孤兒院裡行動是需要我們陪同的——”
等他們來到醫務室,正在給另一個孩子量體溫的醫生聽到他們詢問,果然露出茫然的表情。
“枡空小姐今天上午肯定沒來過這裡。”害怕自己記錯,他還特意翻開記錄確認了一下,“不然我肯定會記下她的名字。”
鬆田陣平的心一下子沉下來。
對方絕對不是那種喜歡亂跑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有點安靜得過頭。
這下預感真的應驗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誌願者這才反應過來,甚至還有點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
明明就在孤兒院裡麵,怎麼會走丟呢?
“不應該啊。”她恍惚地喃喃自語,“這裡多半都是被家人拋棄的孩子……”
明明那些孩子都是被家人拋棄、無處可去,才會被福利院收留,怎麼會又被大費周章地偷出去呢?
鬆田陣平知道現在並不是探究犯人動機的時候,他轉過身問誌願者:“那個負責帶走她的誌願者是誰?現在在哪裡?”
對方如夢方醒:“我再去問問看!”
柯南神色凝重,悄悄湊到栗山陽向耳邊耳語:“有沒有可能……是那個組織做的?”
青年卻沒回答,將纖長食指豎在唇邊,輕聲道:“噓。”
以為他發現了什麼,柯南立刻閉上嘴巴,想看看對方究竟在看什麼,卻發現那雙藍灰色的眼睛隻呈現出集中思緒時的放空。
鬆田陣平也看了過來。
發燒的孩子因為難過而小聲抽噎著,醫生幫他夾好溫度計,又溫柔地用紙巾幫他擦去臉上淚痕。
在這種頻率混亂的啜泣裡,在紙巾與皮膚摩擦發出的極其細微的窸窸窣窣中,另一種富有節奏的聲音被青年那極其敏銳的聽力捕捉到。
仿佛又輕又尖利的東西敲在木頭上,噠噠、噠噠……
青年抬起頭,坐在他肩上的柯南因為這個動作下意識抓緊了大衣布料。
像是老鼠在跑動時爪尖敲擊地麵,所發出的令人心中發毛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