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幾秒後,一色晴生歎出口氣。
他伸出手,環住了夏油傑的脖子,微微抬起頭,安靜的親吻自己的愛人。
無論如何,這場戲他們都要演完,也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
夏油傑怔怔的看著他,表情一瞬間變得鬆弛不少。
他的神色再度空茫起來。
最終的最終,一色晴生感到他歎了口氣,又看著他閉上了眼睛。
已經多久沒有過這樣的親吻了呢,上次的親吻還是在三年以前,就連地點和時間,還有當時的觸覺都記不清了。
他們沉默的親吻著,僅僅是嘴唇觸碰嘴唇,克製,拘謹,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情,夾雜在其中的隻有莫名的不安和小心翼翼。
夏油傑閉著眼睛,而一色晴生一直看著他的麵容。
最終他無可奈何的微笑著,也不再繼續用視線去描繪另一個人的麵容。
世界陷入了一片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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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沒有什麼好對我說的嗎?”
白發的青年捧住他的臉,麵容疲倦又溫和。
世界在一點點的分崩離析,他一起。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油傑低聲的問他。
一色晴生沒有回答他,隻是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他的眉心。
他笑著搖了搖頭。
“睡吧,醒過來...你應該不會記得這一切吧。”
“所以沒關係,睡吧。”
夏油傑還想問什麼,世界卻已經分崩離析,所有的物品都在解構,灰塵落滿了他的肩膀,就連眼前的人都被灰燼所掩埋覆蓋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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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早上七點三十分,天已經亮了,剛剛入秋沒多久,黑夜總歸不會太長。
夏油傑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雙手。
由衷的疲倦,麻木席卷了全身。
夏油傑深深的吸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他才終於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不去想腦子裡那個古怪的夢境。
三年來,這居然是他第一次夢見和曾經那些有關的人...
絕大多數的時候,隻有廣闊無垠的,沉靜的夢境,偶爾還會有讓人眷戀的沉眠長夢,他甚至沒有做過幾次噩夢。
...如果見到有關那些過去的人,就能被稱作噩夢的話。
冷汗淋漓,他知道自己應該儘快忘掉這一切,而不是自虐一樣的不斷回想,夢境從睜開眼的那一瞬間開始變得模糊,最後的記憶裡全都是某個人湊近後模糊不清的麵容,他的雙腿在發抖,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最後的意誌力勉強他沒有直接癱坐在地麵上,而是支撐著自己走到椅子前,跌跌撞撞的坐了下去。
彆再去回憶了,隻是不值得記錄的夢境而已。
夏油傑的理性反複的咀嚼著這句話,最終又像是吐掉一塊沒了滋味的口香糖一樣的吐掉它。
空泛泛的茫然感讓他呼吸不暢,胃裡火燒火燎,疼痛令他不自覺的彎下腰,用手肘抵住自己的胃部,發出痛苦的低低喘息聲。
大汗淋漓,房間裡沒有空調,現在的天氣又不算涼爽,一陣陣的出汗令人倍感虛脫,眼前也止不住的發黑。
他的嘴裡發苦,喉嚨也生疼。
夢境也還是愈發模糊,甚至悄然混入了那些他本來不願再回憶一絲一毫的記憶,一片昏暗,是一滴墨水滴入大海,攪拌融合,再也尋不到一絲一毫的蹤跡。
總該如此的,他的理智再度安慰自己,總該如此的,總比真切的記住所有東西要好,總該如此...
夏油傑慢慢站起來,當他放棄強迫自己去記住什麼,好像一切都驟然輕鬆了,隻有嘔吐欲越來越嚴重,隻可惜現在是早上,他才剛剛睡醒,彆說吃的東西,就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
...他得出去找點吃的。
白色的咒靈無聲飄過來,抬起頭,看向搖搖欲墜的男人,輕輕眨了眨眼睛。
它小心的,輕柔的纏上去,托住夏油傑的腰和大腿,把人攬到了自己身上,妥帖又穩當的抱住了他。
沒有容許夏油傑那點不情願的掙紮,他把人抱回了床上,跑去外麵,在夏油傑又一次從床上爬起來之前去叼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夏油傑無語凝噎,和眼前神態自若的咒靈對視了幾秒,最終歎了口氣,退敗下來。
他擰開礦泉水瓶蓋,猛地喝下去半瓶,才覺得呼吸和頭腦都輕鬆了不少。
“......”
白色的咒靈還是趴在他的旁邊,眼睛一眨不眨,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夏油傑歎了口氣。
他輕輕的抱起這毛茸茸的一大團,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著咒靈溫熱的身體靠在自己懷裡,和自己緊密相依。
...終於是不再感到如此的無依無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