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晴生打斷了她。
“好了,讓我們來聊聊,你是怎麼做到的,利用你的能力,把亡者轉生到另一個世界。”
芙麗爾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
她盯著一色晴生的臉,看了很久,最終從唇縫裡崩出幾個字眼。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和奇蛋少女簽訂的契約內容,本身就帶有咒力的可靠性,那麼你所承諾的“彌補過去失落的事物”就必須是真實的,不可能進行違背約定,或者說你根本做不到的話,就不可能達成這種契約。”
“...那麼,你必然是能夠做到,但不可能是複活死人——這件事表帳和裡帳都做不到。”
“第二,如果你不能做到讓人直接死而複生,但是克隆顯然也不符合這個束縛的範圍...”
“第三,我曾經在你的夢境裡見到過陽鞠的母親,她意識清醒,思維獨立,顯然不是被什麼操控或者人為製造的狀態下。那麼大膽一點推測,你有辦法保留人的意識或者說...靈魂。”
“最後一點,你彆忘記,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有沒有死後的世界,有沒有靈魂,我比你要清楚的多。”
“攤牌吧,到底要怎麼做到?”
芙麗爾聽完,嗤的笑了起來。
“真敏銳啊,不愧是你。”
女孩低下頭,輕聲說著。
“你知道平行世界嗎?”
“...我在聽。”
“和我們的世界相鄰的,連接的,還有很多個世界,有些世界和我們不兼容,不會彼此觸碰,我們也不能到達,而有些世界,在某些方麵是和我們可以互通的,就像是將兩種細胞融合在一起一樣,兩個小世界整合成一個大世界,而我所能做的,隻是將人類靈魂...或者說,意識,在兩個世界快要融合又沒有完全融合之前,把靈魂通過信息傳輸,送到另一個世界,重新長大,從而達到接近複活的狀態。”
“......”
一色晴生托住了下巴。
“我知道你要拯救誰,”女孩深深的歎息“你的小男友的父母,對吧?真不知道為什麼,你總在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上心...”
“怎麼能說無關緊要呢。”
一色晴生回應她。
“隻是每個人重要的人不同而已。”
芙麗爾仰起頭,看向天花板。
“我累了。”
“你很快就能睡個好覺了。”
“...我消失了的話,你的這具身體也會直接停止運作哦?”
“我自己還有咒力,不勞費心,多運行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紅發的少女再度深深,深深的歎息。
“...他們已經準備好去臨近的世界轉世了,不用你再操心了。”
“效率很高嘛。”
“那當然,你不看看我是...”
紅發女孩最後的聲音消失在了唇齒間,她的頭顱不知何時被貫穿,一色晴生緩緩收回手,隻在機械少女的頭上留下一個空洞。
一切都結束了。他緩緩的呼出口氣,從地上撿起浴袍,把機械的屍體裹了起來,抱了出去。
順著樓梯向上,天光近在眼前......
一色晴生停住腳步。
他麵前就是某個讓他生理性產生不適的東西。
黑發的年輕人微笑著,神色溫和雋永,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的望著下麵的一色晴生。
“真了不起啊,還以為你還要花更長的時間才能找到這裡來。”
一色晴生懶懶抬眼看他。
“沒有用芙麗爾找到更適合的身體,很失望嗎?”
“外崎一輝”仍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也不至於,隻是想要短擇一下而已,我有更好的目標在。”
“......”
一色晴生懶得去想他“更好的目標”是什麼,這個人要換多少殼子跟自己也沒有關係,反正用他頭上的那一圈線認人就好,方便快捷。
他抱著芙麗爾的屍體,頭也沒偏的路過了“外崎一輝”。
黑發的咒術師仍舊滿臉微笑,什麼也沒說,目送著一色晴生把機械少女的屍體帶走了。
什麼是最方便快捷的,讓一台機器再也不能運轉?
...無疑是把她丟進水裡。
芙麗爾還算是精密的儀器,而一色春的身體不過是用咒力粘連成的細小碎片,隨著作為中央主腦存在的芙麗爾的消亡,她也開始逐漸崩解。
一色晴生站在河邊上,反複的深呼吸了幾次。
雖然作為一色春,沒有記憶的日子也算不上糟糕,但他總歸是要麵對現實的。
芙麗爾的屍體被輕輕丟入水中,最終隻是濺起一小朵水花。
岸邊的人閉上眼睛,決定結束這場用臨時身體進行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