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珩正準備去陳最他們發現的大坑那裡看看, 還沒來及動身就聽見齊隊說他們發現了一個古墓的入口。
他不再猶豫，拿起對講機囑咐陳最多拍幾張照片發來，再留兩人守著大坑, 其他人都去齊隊那裡集合。
齊隊發現的大墓與沈斯珩現在的位置有一定的距離。夜晚的山上一點兒燈光都沒有, 他們分辨起方向也有難度，花了十幾分鐘才到達齊隊所在的位置。
儘管如此沈斯珩和夏瞳依舊是第一個和齊隊會和的小組。
齊隊小組中唯一一名文偵隊警員就是方啟明, 他見到沈斯珩到了趕忙迎上來, “沈隊, 你們總算來了，你們快看看這是古墓嗎？”
沈斯珩微微點頭，讓夏瞳留下研究這個入口，他帶著方啟明圍著入口繼續搜尋。
兩人在附近搜尋了十來分鐘，最終在入口東側200來米一處雜草叢生的地方找到了一塊被雜草掩埋的破舊墓碑。
墓碑曆經風霜雪雨，滄海桑田，碑麵破舊不堪，上麵的字跡也很難辨認。
沈斯珩研究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 拍了幾張照片後遠路返回。
他們回來時聽見夏瞳正在跟齊隊解釋：“這座古墓應該是真的，不過這個入口不是墓門, 而是盜墓賊打出來的一個盜洞。”
跟著齊隊幾名刑警不如他見多識廣, 估計是頭一次接觸這種案子，一個個跟聽故事似的，還有人問道：“夏專家，你剛提到明萬曆……你說這是明萬曆年間皇室的大墓嗎？”
齊隊無語地敲了下問話那警員的腦袋:“你有沒有點常識？明萬曆皇室大墓肯定在京城啊！”
“這應該是明萬曆年間的一個王公大墓。”沈斯珩走過來說道，“墓碑上墓主人的名字和生平已經看不太清楚了, 但是墓主人的死亡時間還能依稀辨認。”
“你們確定這個就是真的？”齊隊還是有些懷疑，“有沒有可能連墓碑都是孟擎宇偽造的？”
沈斯珩否認了他這個懷疑：“墓碑肯定不是偽造的。”
夏瞳也跟著搖搖頭，“這個盜洞打的非常專業, 跟之前兩處偽造古墓的挖坑手法明顯不是一個級彆的。我們在孟擎宇造假工廠裡看到的那件剛出土的明萬曆年間的梅瓶，應該是出自這個古墓。”
齊隊手下一名小警員有些沉不住氣，作勢就要下去：“是真是假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回來！這下麵兒一磚一瓦都是文物，弄壞了你負責？”沈斯珩一把拎住對方的後勃頸，扭頭囑咐夏瞳，“夏小瞳，聯係相關部門過來鑒定一下，看看是否進行保護性挖掘或是回填。”
夏瞳應了一聲，立刻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與此同時，對講機裡又響起一道聲音。
“這裡是09，我們發現了盜墓賊的窩點了，但是看情況他們已經逃跑了。”
正好陳最和王時安姍姍來遲，沈斯珩問清楚09小組的具體地址後，留下王時安和夏瞳兩名專業人士研究古墓，拽著陳最和齊隊朝著09的方向快步走去。
09所在的位置離著他們直線距離並不算太遠，他們很快就找到了09所說的隱蔽山洞。
洞口長滿了一米多高的雜草，打眼一看很難發現。
山洞裡麵挺寬敞，門口是一個拆除卻沒有帶走的帳篷和幾把鐵鍬。
再往裡走還有一些吃飯用具和生活垃圾，山洞深處甚至還有幾個睡袋和一捆炸藥。
帳篷旁的篝火已經滅了，沈斯珩上前探了探，燒得發黑的柴火上沒什麼溫度了。
齊隊小心地勘察了一圈，確認這群盜墓賊是收到風聲之後逃跑了。
好不容易找到線索卻撲了個空，說不失望是假的。
他舌尖抵著上顎冷哼一聲：“逃跑的時候經驗還挺豐富，連腳印都沒有留下。”
“可能就是我們抓魏建柏的時候打草驚蛇，盜墓賊怕魏建柏把他們供出來，提前逃跑了。”
沈斯珩沒少跟盜墓團夥鬥智鬥勇，對他們的狡猾深有體會。
他倒是沒有太失望，小心轉了一圈兒後回到齊隊身旁還不忘安慰他兩句，“至少這線索還沒徹底斷，還有救。”
淩晨時分，文物局帶著考古隊匆匆趕到，確認了沈斯珩小組和陳最小組發現的大坑是假墓，準備對齊隊小組發現的真古墓進行實地勘測。
一直到淩晨兩點多，專案組成員將兩個假墓和盜墓賊所居住過的山洞勘察完畢，頂著夜色回到了市區。
鑒於專案組從早忙到半夜都沒歇著，沈斯珩和齊隊特批參與晚上行動的警員晚兩小時上班。
*
翌日清晨，攏共沒睡幾小時的沈斯珩踩著點到隊裡，發現原本批準能晚倆小時上班的警員們全員就位，人手一杯咖啡。
沈斯珩也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端著咖啡倚在夏瞳桌旁：“不是讓你晚兩小時來麼？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們年輕人熬夜熬慣了，沒這麼多覺。”夏瞳小口小口地喝著咖啡，眼神往陳最、方啟明他們身上瞟，“而且大家不都沒缺席嘛？還好我來了，不然就我一個人缺席……多尷尬啊。”
“你彆跟著老爺子混了，跟我混吧。我看你骨骼驚奇天賦異稟，將來……都不用等將來，現在就是加班的一把好手，太適合我們這行了。”
沈斯珩俯下身，眼底含笑同她對視：“怎麼樣，考慮考慮？”
夏瞳對上他視線後立馬挪開眼神，嘀咕一聲：“算了吧，總感覺你不太靠譜。”
沈斯珩也不逗她了，喝完咖啡後氣定神閒地跑去找齊隊，兩人結伴前往會議室。
眼下這起案件已經不是一起簡單的文物詐騙案。
前幾天牽扯到命案，昨天又發現了一座古墓，局裡對這起案件的重視程度也與日俱增。
早上的會議不止有市局的領導，文物局和考古隊的領導也一同來參加會議。
各個行業的專業人士齊聚一堂，以各自的專業角度來分析這起案件。
從會議室出來已經10點半了。
齊隊揉揉發脹的太陽穴，邊走邊和沈斯珩討論：“我們刑偵這塊兒目前線索最多的就是熊豪那兩個同鄉了，我們先順著這條線繼續往下查吧。”
“也好。”沈斯珩伸了個懶腰，“我們這邊兒繼續追查詐騙團夥。”
兩人商量好，刑偵支隊負責通過各派出所，交警大隊，各客運部門調查熊豪兩個手下的行蹤。
文物大隊這邊則一邊徹查世麵上的假貨，一邊找到熊豪的客戶來調查兩名嫌疑人的社會關係。
沈斯珩回到隊裡時陳最已經帶著曆史專業的警員林思意去古玩城了。
最近他和夏瞳在古玩城出現的頻率太高，暗訪的工作隻能交給陳最、林思意這種幾乎沒去過古玩城的主兒。
不過沈斯珩也沒閒著，他拿著之前陳最總結的在承北拍賣行買到假貨的受害者名單，叫著夏瞳和湯俊彥一起去找這些人調查。
夏瞳嘴上說著不困，上車後沒開多遠就睡著了。
沈斯珩見她睡著後關掉交通廣播默默開車，後座的湯俊彥也乾脆抓緊時間閉目養神。
他們第一站的目的地在雲陵市一家國營電器廠的職工樓。
這個小區叫國營電器家屬院，是國營電器廠分配的房子。
小區比較老舊，房子全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建的，沒有電梯，幾乎都是筒子樓。
湯俊彥東看看西看看，總算是找到了受騙者所在的3號樓。
老舊小區隔音差，三人爬到四樓就隱約聽見五樓吵架的聲音。
等到了五樓，他們確定了吵架聲的來源就是他們要找的503室。
餐具落地碎裂的聲音和老兩口的吵架聲交織在一起，好不熱鬨。
“你說你學什麼不好，偏偏學那些不著調的人玩古董？古董是你這種糟老頭子玩的嗎？那是有錢人玩的！這下可好了！錢全都賠光了！”
“嗨呀，這點兒事情你天天說反複說，你說不膩我都聽膩了！我當時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給兒子買套房？”
“你把咱們養老的錢和兒子房子首付的錢都虧光了，我還不能說你了？”
“你說我有什麼用？再怎麼說我，這錢也回不來了啊！”
湯俊彥和夏瞳聽著503傳出來聲音麵麵相覷，倒是沈斯珩麵色如常，站在門前淡定地敲門。
“請問有人在嗎？”
吵架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陣重重的腳步聲由遠到近，一位老大爺不耐煩地拉開門，“誰啊，乾嘛？”
“您好，我是雲陵市公安局文物犯罪偵查大隊的沈斯珩。”
沈斯珩公事公辦地出示警官證，“我們查到您前段時間在承北拍賣行拍下過一件青花天球瓶，所以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他剛說完，屋裡的大媽一把推開大爺擠過來，“對對對！我家老頭子就是被這什麼承北拍賣行騙了！你們能讓他們把錢還給我嗎？”
大爺在她身後著急道：“擠什麼擠，先讓警官進來！”
大爺大媽手忙腳亂地把三人請進來，又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