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瞳:“?”
他怕不是在內涵她吧???
沈斯珩的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夏瞳跟著他上了車,係好安全帶之後問道:“你說的那個瓷器什麼情況?”
“報案人叫何裕祥,他隻說自己收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剛出土的瓷器,具體的見麵細聊。”沈斯珩按照湯俊彥給的地址設置好導航,“總歸是好不容易蹲到了新線索,先去核實一下再說。”
夏瞳見他導航的目的地不是大楊樹古玩市場,有些疑惑:“我們不去古玩街?”
“嗯,古玩街人多眼雜,所以約的他家,比較安全些。”
“也是。”
夏瞳輕輕歎了口氣,無精打采地說:“這幾天我把雲陵市的古玩市場幾乎逛了個遍,根本沒發現市麵上有新出土的古董。不過我後來想想也是,這種東西他們就算有也不太會擺在明麵上,隻可能給自己信任的客戶看。”
說到被老板所信任的客戶,她眸子倏地一亮,想到了一個人。
“對了,顧先生在大楊樹古玩街不是還挺受老板們信任喜愛?要不讓他帶我們再找找?”
“顧雲聲?他可能不太行。”說起這件事情沈斯珩也有些無奈,“我們上次大張旗鼓地帶著他找孟擎宇的高仿,還把魏老板給抓了。這事兒在古玩街傳來傳去就成了他顧雲聲是警方臥底,之前的人傻錢多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他是個玩瓷器的高手。”
這個發展走向讓夏瞳瞠目結舌,“這……所以現在古董街的店主攤主都開始防著他?”
“差不多吧,不過我看他倒是樂在其中。”
兩人聊著天,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沈斯珩順著地址找到何裕祥家,按響門鈴。
很快,大門向內打開了一條縫隙,縫隙後麵露出小半張臉,“你們找誰?”
“你是何裕祥?”
“對,我是。”
沈斯珩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公事公辦道:“我是雲陵市文物犯罪偵查大隊沈斯珩。”
“警察同誌你們來了啊!”何裕祥連忙打開房門,側過身子做出請的手勢,“快進來快進來,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就好!”
何裕祥領著兩人在客廳落座,又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
“我就是報案人何裕祥,我的店就是古董街的那個裕祥古玩店。沈警官是吧,這位女士貴姓?”
夏瞳禮貌地回答:“我姓夏。”
何裕祥臉上堆笑,“哦哦,夏警官啊!”
夏瞳雙頰微紅,搖搖頭,“我不是警察。”
沈斯珩替她打圓場,“她是我請來的瓷器方麵的專家。”
“專家好啊!”何裕祥大拇指向後指了指,“東西我鎖書房了,兩位警官先坐,我把東西拿來給您二位看看!”
何裕祥說著轉身去了書房,不一會兒捧著一個瓷瓶出來。
這是一件棒槌瓶,盤口,長束頸,圓折肩,圓筒狀長腹,圈足。
夏瞳打眼一看就知道這東西確實是剛出土不久,上麵還帶著久埋墓中特有的腐味。
何裕祥小心地把瓷器放在桌上,“夏專家您看看,就是這個棒槌瓶。”
夏瞳沒說話,拿起瓷瓶垂著眼睫自己端詳。
她研究瓷瓶時,何裕祥苦笑著對沈斯珩說道:“沈警官,我就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不想沾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懂規矩,我知道按照規定我的這件古董應該上交。我今天就把他交給你們了,但是我買古董被騙的那筆錢你們能不能幫我追回來?”
沈斯珩沒急著說話,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眯,目光落在夏瞳臉上。
夏瞳正好也看完了,她輕輕放下手裡的瓷瓶,衝著沈斯珩點點頭,“是康熙年間的棒槌瓶,看起來剛從墓裡出來不久。”
她開了口,沈斯珩才向何裕祥表態,“何老板放心,這個案子我們市局文物犯罪偵查大隊肯定會儘全力偵破。”
他拿出手機打開錄音正麵朝上放在桌麵上,衝何裕祥頷首,“何老板,這棒槌瓶你是從哪裡收來的?”
“哎,這事兒要從三天前說起了……”
三天前,也就是8月26號。
那天是個大陰天,黑雲壓城,狂風大作,所有征兆都說明暴雨即將來襲。
何裕祥心知誰也不會在這破天氣出門逛古玩街。
他仗著自己家裡離著古玩城不遠,在店裡吃完晚飯才打烊,準備趁著暴雨未至抓緊時間回家。
正當他準備鎖門回家時店裡突然進來了一位男人,張口就問他收不收古董。
他乾的就是這行買賣,有人拿著古董找上門,他自然是不會拒絕,告訴男人如果是真的,他就收。
男人聞言立即從背包裡取出一隻瓷瓶放在吧台上,說這是他上月從一個老鄉手裡買來的。當時老鄉急著出國,這些老人留下的古董不方便帶走,留在國內又不放心,乾脆以一個較為便宜的價格賣給了他。
何裕祥從吧台上拿起瓷瓶反複端詳,長久以來的直覺告訴他東西是對的。
如果他沒看走眼,這就是一件康熙年間的棒槌瓶。
他心裡惦記著壓價,便放下瓷瓶,假惺惺地搖搖頭道,“你這個瓷瓶吧……我看不好。”
“看不好是什麼意思?”男人神色有些著急,“老板,我那老鄉說這瓶子是真的,我還找我們鄉懂行的,他也說是真的!”
“這樣。”何裕祥抬手對著棒槌瓶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先開個價吧。”
“一口價60萬!”
“不成,60萬也太貴了。”
……
兩人討價還價了一番,最終何裕祥以55萬的價格收了這隻棒槌瓶。
何裕祥抹了把臉,垂頭喪氣道,“哎,我當時看到那棒槌瓶就樂了,大開門啊這是!康熙年間的棒槌瓶,這可是個大漏!我一直沉浸在撿漏的喜悅中,再加上外麵狂風大作我又想趕緊回家,就沒細想!”
沈斯珩安靜聽他說完,開口問道:“你是怎麼發現這隻棒槌瓶是從剛出土的玩意兒?”
“我搞了這麼多年古董,這點兒直覺還是有的。”何裕祥說,“我越想越不對,就各處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有一個盜墓團夥很厲害,在雲陵市盜了大大小小好幾個墓。他們一開始先把古墓裡的明器拿出來在市場上拋售,有了名氣之後就開始邀約打算發財的古董店老板去剛剛挖開的大墓裡去自選明器。”
何裕祥頓了一下,遲疑地說:“之前那個雲夢閣的魏老板魏建柏就去古墓裡自選過明器,後來你們不是因為這事兒還把他抓了嗎……也就是你們抓了他之後,那群搞盜墓的也消停了,這不賣個明器都偷雞摸狗不敢讓人發現。”
夏瞳聽明白了,何裕祥以為魏建柏是因為這事兒被文物刑警抓了,因此知道自己手上的棒槌瓶是剛從墓裡出土的,怕自己也攤上事兒,趕忙報了警。
沈斯珩唇邊掛著淺淡禮貌的笑容,眸底平靜如水,讓人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你還打聽到什麼了?”
何裕祥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我還打聽到他們好像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古墓,到時候可能還會篩選出一批有實力的老板發放邀請函,到時候去下墓自選明器。”
沈斯珩端起水杯輕抿一口,“這個邀請函你有辦法搞到嗎?”
何裕祥可能也想跟文物刑警搞好關係,仔細思忖了會兒,咬牙點頭,“兩張邀請函是吧?這樣,我想想辦法,你們等我消息!”
……
從何裕祥家出來,沈斯珩和夏瞳一路沉默,什麼都沒說。
到了車上,沈斯珩小心地將棒槌瓶固定在後座,這才繞回駕駛位啟動汽車。
汽車開出何裕祥家小區,夏瞳緩緩開口。
“雲陵市哪裡有這麼多古墓,這裡麵估計大部分都是假的!”
“我懷疑何裕祥口中的盜墓團夥就是和孟擎宇合作的那群盜墓賊,他們手法都是一樣的。”沈斯珩說,“一個真墓伴隨著大大小小的假墓,一邊倒賣文物一邊造假售假,他們算盤打得挺響亮。過幾天所謂的那個下墓自選明器,八成也是個假墓。”
夏瞳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問道:“你說何裕祥真的能拿到邀請函嗎?上次把魏建柏抓了之後盜墓賊們也銷聲匿跡了,這次他們肯定很謹慎,要是沒有邀請函估計我們很難鎖定他們的蹤跡。”
“他們可能是看到了警情通報,以為我們抓魏建柏是跟張淶他們的詐騙團夥有關,沒查到他們頭上,所以這幾天又嘗試出來作案了。”
沈斯珩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方向盤,漫不經心地說,“至於邀請函……放心,何裕祥一定能拿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