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婚約 英雄不問出處(第二更)……(2 / 2)

“等你回去,你祖父母總會給你些錢傍身的。”劉婆子道,“你父親沒有兒女,他們願意讓你親娘當你父親的正室,便是想給你嫡出的身份,他們看重你。”

“他們給了,我就得天天打賞奴仆嗎?”春蘭又問,“不論我給沒有給奴仆打賞,奴仆都能從我的身上找出錯處。打賞了,奴仆們能說我也是為了討好他們,一個當主子的要討好他們才能站穩腳跟;不打賞,又說我太過小氣,沒有一點當主子的樣子。”

春蘭給人當過丫鬟,知道那些奴仆會怎麼說的。

曾經,也有人說老太太給春蘭打賞多,他們還羨慕春蘭,他們說老太太是不是打算等春蘭大了,就讓她去當通房丫鬟,以後再當姨太太。

“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劉婆子道,“我們沒在你身邊,你自己多注意一些。”

“他們既然找我回去,多半不是讓我去送死的。”春蘭道。

“……”劉婆子想想還是不說了,春蘭明顯聽不進她說的話。說多了,就該惹人厭煩。

春蘭確實不想聽劉婆子說那些話,劉婆子說來說去都是為了薑家人。

“姥姥,你若是有時間的話,也該關心關心家裡人。”春蘭道,“薑家人未必就需要你的關心。”

“他們難啊。”劉婆子歎息,“你是不懂得,從高處跌落的滋味。”

劉婆子想說春蘭不懂得就彆說,可她阻止不了。

“他們難,彆人就不難嗎?”春蘭道,“這個時候了,也不好回去。您今晚就在這邊睡吧。”

“不了,去你大表哥那邊休息。”劉婆子道。

“也行,我沒有在那邊休息,那邊還空出一間屋子。”春蘭道,“您想過去那邊也可以,被子什麼的都是現成的。”

春蘭在那邊留有東西,真要是有人去住,也不用再去買被子。

劉婆子本來想春蘭還會挽留她,兩個人還能再說說話。偏偏她說要去打孫子那邊,春蘭就說好。

她們之間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是在流放的路上?

還是在到了西北之後?

劉婆子不清楚,她當時忙著薑家的事情,哪裡可能去記得家裡這些人的細微變化。時間長了,細微變化就成了大變化。

“走之前,我就不去村子了。”春蘭又道。

“好……”劉婆子不能逼著春蘭去,也不能逼著春蘭到薑家人的麵前表態。

“您也不用憂心。”春蘭道,“薑家的人聰明著呢。”

春蘭沒有點名薑三公子跟著齊王做事,表麵上看,薑三公子還在受苦。她不能說,說了不隻是壞了薑三公子的大計,也壞了齊王的大計,興許鎮南王府那邊還覺得她腦子有坑。

閻澤言本身也是為了齊王做事,這足以說明齊王本身有很大的能耐。

春蘭沒打算卷入奪嫡之中,也沒有想著要輔佐誰做皇帝。

劉婆子離開之前,她回頭看了春蘭一眼。

當劉婆子回到鋪子,劉大表嫂也不意外,“阿奶,我們已經把屋子收拾出來了。”

“你們的動作倒是快。”劉婆子道。

“這一間的屋子大一些。”劉大表嫂道,“春蘭表妹說讓我們搬到這一間房間住,這不,您來了,您先住著。我們等過幾天再搬。”

“……”劉婆子看向大孫媳婦。

“本來是想問您要不要搬過來的,但是您要幫襯薑家人,就不好讓您來了。”劉大表嫂笑著道,“鎮子到村子說遠也不遠,但臨時有事還找不到人。您年紀也大了,該是我們孝順您的時候,總不能讓您來鋪子幫忙吧。”

劉大表嫂才不願意劉婆子待在這邊,讓劉婆子待在這裡,那就是自找苦吃。到時候,劉婆子掐著店鋪裡的收入要給薑家人,他們這些人就都白做了。

“鋪子還是表妹的,她會讓人來收錢的。”劉大表嫂道。

“當我要掏空鋪子的錢嗎?”劉婆子不悅。

劉大表嫂就是笑笑,劉婆子為薑家人做的事情還不夠多麼。

新的一天來臨,春蘭用過早餐出門,穆雲毅也早已經等在外頭。春蘭要跟穆雲毅一塊兒過去,按理說,長輩的親事,春蘭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該去的,但是她的親生父母都沒了,她就該去。

春蘭也要看看穆雲毅是怎麼做的,王家人又是什麼反應。

穆雲毅置辦了兩車東西,都是一些布匹等物。這些東西的價格不高,都是在西北府城買的,都不是從京城買來的高價的東西。

對於普通人家而言,這些東西夠了,對於鎮南王府,這些東西可能就顯得特彆少。

春蘭不覺得東西少,給太多了,那些人也不一定就能把東西護住。她跟王家人之間沒有深厚的感情,她娘活著的時候都不怪這些人,還說過這些人做得可以,可以就可以吧,春蘭尊重她娘的意見。

王家人沒想到穆雲毅竟然再一次上門了,穆雲毅還帶著媒人上門。

李銀花是坐如針墊,有些坐不住,想要站起來。可她還是得坐著,不能不給麵子。李銀花的丈夫王老頭還不懂得發生什麼事情,李銀花他們都沒有告訴王老頭,王族長以為李銀花會去說也就沒說。

“這些東西都讓春蘭帶走,給她當嫁妝。”王老頭還抽著旱煙,“她娘當年給家裡的東西,讓家裡很好過了。”

王老頭自身是一個木匠,有手藝在身,二兒子也時常跟著他出去乾活。大兒子下下地,一家子過得還是不錯的了。他們家有地有閒錢,非常不錯。

“當年,阿妹還放了五十多兩銀子在家裡。”王老頭道,“這些銀子也該給春蘭。”

李銀花看向丈夫,那五十兩銀子都被花了大半。

“不用。”春蘭道,“娘活著的時候沒有跟我說這個,想來她本就是想著把那些銀子給你們養老。”

“不,是我們跟她說放些銀子在家裡,她日後也有個退路。”王老頭道,“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李銀花有些著急,她手裡頭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銀子,“這個……我這邊就剩下二十來兩……”

“我這兒有。”王老頭皺眉,他早就知道妻子可能把銀子花進去,他做工的時候也沒有把所有的銀子都交給妻子,還有藏有一些,這個時候正好用。

“你們拿著。”穆雲毅開口,“我鎮南王府倒不差這點錢。”

穆雲毅不管王老頭知不知道先前的那些事情,也不管王老頭是不是真的想要給春蘭錢。就李銀花這些人就不是多好心的人,他們還想讓彆人代替春蘭,若是真遇上一個著急趕時間真不用心去查的人,這些人就得逞了。

當然,這麼明顯的錯誤,他們稍微查查就清楚。

“這是婚書,你們拿好。”穆雲毅道,“也算是在你這邊留一個底。這些東西,你們都收好,以後,你們如何都好,也勿怪大伯母。大伯母身為人女,她為你們做的夠多了,你們也不必拿著曾經的那點恩德說話。”

穆雲毅當著春蘭的麵說這些話,他性子就是如此。王家人包藏禍心,穆雲毅又何必對他們的態度過好呢。

如果穆雲毅對王家發難,彆人必定會說王阿妹就該早點死。穆雲毅給王家一點東西,彆人還能說王家人不夠珍惜,說他們不該生出彆的想法。

春蘭要給親娘做臉麵,穆雲毅也同意。春蘭這一番舉動,還讓穆雲毅高看她一眼。

“是,是。”李銀花連忙道。

王老頭瞥了一眼老妻,他感覺不大對頭,便沒有再說下去。他們這些年用了女兒給的銀子,女兒還有留下銀子,他們確實欠了女兒很多。

穆雲毅既然上門,這說明人家之前都已經調查清楚。王老頭先前還聽村子裡的人說他們家有好事,說王阿妹的男人那邊的人過來了。

這裡頭怕是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王老頭不清楚,也就不能瞎說。

穆雲毅和春蘭都沒有留下來吃飯,他們就是把東西留下來了。媒人當時還說了王阿妹不少好話,說王阿妹多麼善良,是一個好妻子,也是一個好母親。

從王家那邊出來,穆雲毅和春蘭一塊兒坐在馬車裡。

“可要去劉家,還有……薑家?”穆雲毅問。

“不需要。”春蘭搖頭,“我不欠他們的了。”

“是,是我們鎮南王府欠了你的。”穆雲毅感慨,堂妹就在京城,而他們卻不知道。若是祖母他們知道,他們一定更加傷心難過,“後天便走,祖父、祖母年紀也大了,他們都很擔心你,早些回去好。”

“嗯。”春蘭明白,她也沒有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她本來也不熟悉西北。

明天一天的時間,也夠她安排其他的事情。

劉家人都不會種地,但這個時候土地是根本。

春蘭打算給劉家買幾畝地,他們是雇人種地也好,還是把地租出去賣出去,她都不管。

有穆雲毅幫襯,買地也快,衙門很快就給他們辦好手續。

在春蘭要走的前一天,閻澤言還在收拾東西,春蘭沒有瞧見他,還以為他是不過來了。她想他是不是覺得她身份高了,他覺得他們不合適了?

從清早等到傍晚,春蘭都沒見到閻澤言,他沒來。

門口,春蘭都出來看了幾次。

“姑娘。”丫鬟道,“外麵風大,您還是進去吧。”

“天熱,這風也是熱的。”春蘭道,“又不會被吹著涼。”

春蘭確實不夠深愛閻澤言,可她想著閻澤言對她那般好,他應該會來的。奈何閻澤言今天沒有過來,他沒有過來,她臨走前,他們就不能多說幾句話。

轉角處,閻澤言站在那兒,他看到了春蘭,他沒有過去。

閻澤言把能收拾出來的金銀都收拾出來了,他沒有今天就把東西送給春蘭,怕她拒絕。

閻澤言不是不想見春蘭,而是他不想給春蘭太大的壓力。他太粘著她,她以後若是想著再換一門親事,她會不會覺得他會下黑手呢。

明明在意,明明緊張……

“老大,你真不過去?”杜慶問,他都看自家老大站在這邊好一會兒。

“明天再過去。”閻澤言道。

“那您明天再過來唄,現在……”閻澤言瞪了杜慶一眼,杜慶就不敢繼續說下去,“您對嫂子還真好。”

“叫縣主吧。”閻澤言道,他們都還沒有成親。

“您讓她當了縣主,可她成了鎮南王府的人,這縣主……她不會覺得你是畫蛇添足吧?”杜慶道。

“以前,不見你懂得這麼多成語,你今天知道的倒是多。”閻澤言道,“嘴也欠。”

“老大,你不會想著她以後嫁給彆人吧?”杜慶道,“真要是那樣,你還給她準備那麼多東西?”

“她有選擇的權利。”閻澤言道,自己原先也不是讓春蘭喜歡上自己,自己再去提親的。而是他表現出來對她的喜歡,薑家和劉家人去逼迫春蘭答應的。

“……”杜慶不禁多看閻澤言幾眼,他以前還覺得老大摳門,現在看看,他感覺老大就是一個冤大頭。

“看什麼?”閻澤言道,“你是不懂得如何愛一個人。”

“……”杜慶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還搓搓手。

春蘭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她依舊沒有看見閻澤言,又往前走了幾步,左右看看。她還是沒有看見閻澤言,便轉頭進院子,也關上了門。

等春蘭關上門,閻澤言才稍微走出去一點。他才稍微走出去一點,又立馬轉頭走到旁邊,隨後,他又探頭。

閻澤言擔心春蘭又開門,她沒開門。

“沒開門,沒人出來。”杜慶乾脆直接走了過去,還站在路中間。

然後,杜慶回頭看向閻澤言,似乎在說:看吧,我這樣站著都沒有問題,沒人看。

閻澤言這一次沒有踹杜慶一腳,他轉頭離開了。

“老大,不看了啊,要不要在這外麵待一個晚上啊。”杜慶追上去。

閻澤言翻白眼,他才不要在這邊待一個晚上。他要回去,不能讓春蘭發現他沒回去,他不想要用所謂的深情去逼迫人,讓人有負擔。

他可以逼迫薑家,逼迫劉家,那是因為他要讓春蘭對那些人死心。如果薑家和劉家人沒有逼迫春蘭,他也會用彆的辦法,薑三公子不值得。

這一天晚上,閻澤言沒有睡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就是閉著眼睛,不敢睡著,他還跟他娘說了,萬一他睡過頭,要叫他。他也讓杜慶來叫他,多幾個人叫他,他就不會錯過了。

等閻大娘去叫閻澤言的時候,閻澤言的房間已經空了,他出去了。

閻澤言一晚上沒睡,早早帶著銀票出來,他把銀票裝在包袱裡,又裝了一些吃食。他特意去了春蘭的門口,等春蘭出門的時候,他才走過去。

春蘭還以為閻澤言不來了,當她看見他來了,她還是挺高興的。

“買了一些吃的,這些吃的不如你做的好吃。”閻澤言道,“你就帶在路上吃。”

閻澤言把包袱遞過去,春蘭親自接了包袱。

“這是給你的。”閻澤言強調,“還有原先要送給你的首飾,你在路上看。”

閻澤言怕春蘭以為包袱裡都是吃的,她就把包袱送給那些需要吃的乞丐,又或者是穆雲毅瞧不上包袱就扔了包袱。

因此,閻澤言提前說一聲,讓春蘭到時候看一下包袱。包袱裡麵放了將近兩千兩銀子,這是他這些年積攢的銀子。他問過人了,這些錢應該還是能在京城買一處不那麼好的宅子。

閻澤言沒有跟彆人說他到底給春蘭準備了多少銀子,這是他自願的。

“好。”春蘭點點頭,“我在京城等你。”

“嗯,我一定去找你。”閻澤言道。

“當然是你去找我,彆讓我來這兒找你。”春蘭臉上帶著笑意。

“該走了。”穆雲毅道,“再磨蹭下去,就天黑了。”

“我走了。”春蘭上馬車,上了馬車之後,她又回頭看一眼閻澤言,“你要是有了彆的女人,我們之間的婚約就不作數。”

“沒有,隻有你。”閻澤言連忙道,他才不可能有彆的女人,彆的女人哪裡比得上春蘭。

春蘭多好啊,她都知道她是鎮南王府的孫女了,她都沒有想著跟她解除婚約。總不能是春蘭擔心她不是鎮南王府的孫女,她還得留一條後路?

不可能的,春蘭不是那樣的人。

便是春蘭是王阿妹路上抱養來的,王阿妹到底為鎮南王府的嫡長子生下過孩子過,昭陽長公主也不至於為難春蘭。

閻澤言看著漸去漸遠的馬車,又看到春蘭掀開了簾子。他伸手觸碰自己臉上的疤痕,即便自己長得凶長得不好看,春蘭還是決定跟他繼續維持這一段婚約呢。

村子裡,薑三公子坐在輪椅上待在院子,他自是不可能去送春蘭走的。

薑三公子知道春蘭今天要去京城,春蘭沒有來跟他說,他也沒有到春蘭的跟前。

薑夫人看著兒子靜靜地坐在那邊,她歎了一聲氣。如果春蘭嫁給了小兒子,也許小兒子很快就能回京,小兒子的腿也能被治好。

“你也到年紀了,是不是該說一門親事?”薑夫人走到薑三公子的跟前。

“還不是時候。”薑三公子道。

“在京城的時候,你就總說不是時候,現在還說不是時候。”薑夫人道,“什麼時候才是好時候?”

“母親。”薑三公子見親娘著急,他輕拍親娘的手臂,“大哥大嫂在呢,他們有給您生孫子,您看看他們的孩子。”

“他們是他們的,你的是你的。”薑夫人道,“你也該定親。”

“再過一陣子吧。”薑三公子道。

“再過一陣子是一年,還是兩年?”薑夫人問,“你怎麼不乾脆說等我們再回到京城,你再娶妻!”

“又有何不可呢?”薑三公子道,“母親,我們會回去的。”

“……”薑夫人沉默,有多少被抄家流放的人回去的,他們可能這一輩子都不能回去。也許鎮南王府的人還不想見到他們,不想他們回去。

“母親,您不必過於憂慮。”薑三公子道,“隨意娶一個女子進門,怕也是給家裡添亂。”

“你都二十了。”薑夫人歎息,“再等一兩年,最遲,最遲……你的腿沒好,也得先治。劉婆子昨天送來了五十兩銀子,說是給你買藥的。”

“您拿了?”薑三公子皺眉。

“本是不想拿的,可你的腿……你的腿最為重要。”薑夫人道,“那也是她自願的,不是我逼迫她的。這是她的一番心意,我也說了,等以後有錢再還給她。”

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薑三公子又不能把他藏著的東西拿出來。

“母親……”薑三公子張張嘴,他不能說母親的不是,母親都是為了他。

薑三公子知道如果他娶妻了,家裡多一個能乾活的女子,母親也能輕鬆一點。可他不能隨隨便便娶一個農家女為妻,是,他是可以等到功成名就再休妻,然而,他不想那樣。

如果真要娶,他先前跟春蘭定親娶春蘭不是更好嗎?

薑三公子不想讓自己的堅持成為笑話,即便他流落到西北,他也屬於他的尊嚴。

“罷了,你說要等就等,隻是你得答應治腿。”薑夫人道。

“好。”薑三公子點頭。

為了不讓彆人看出異常,薑三公子還在裝,但是他已經治過腿,他的腿也好了大半。

王家那邊,王老頭已然知道大兒媳婦他們做的事情,還知道老妻沒有完全阻止。王老頭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天多,一天多之後,他才出來。

王老頭拿著旱煙杆子敲了敲桌子,“以後,你們也彆說你們的女兒、妹妹嫁入了鎮南王府,他們送來的那些東西就留著,也算是阿妹孝順我們的。”

“他爹……”李銀花看著丈夫,她隻覺得丈夫一下子老了很多。

“有的事情做錯了,就不能回頭。”王老頭道,“你也彆想那些有的沒有的。我們以前確實讓阿妹留在家裡生孩子,但她後麵去京城,未必沒有家裡的原因。”

王林氏他們總是會嘴碎說幾句的,不管他們有沒有當著王阿妹的麵說,王阿妹都知道了。王阿妹為了不牽累家裡的名聲,她才去京城,也去找最後一絲希望。

“你也總說春蘭在京城過得好,不用多顧慮。”王老頭吸了一口煙,“我想著她在大戶人家當丫鬟,確實也比我們過得好。就跟你大姐一樣,還能在京城另外置辦宅子。”

王老頭真沒有想過春蘭會不會過得委屈,劉婆子他們都過得那麼好。王老頭首先想的就是自己的孫子孫女,這些人才是他的血脈傳承,女兒是要嫁出去的,外孫女就更是了,相隔更遠。

“你沒做好,我也沒做好。”王老頭道,“就這樣。”

王老頭當木匠當了很多年,接觸的人也多,他看事情看得更加通透明白。那些權貴,不是他們想沾上就能沾上的。

村子裡還有姑娘去給那些大戶人家的老爺當妾室,妾室的娘家人都不算那個大戶人家的親戚,妾室的娘家沒有一點地位。

至少王阿妹是給人當正妻,就是他們王家人也不能去高攀人家。

“就這樣了嗎?”李銀花問。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王老頭不悅,“你和老大家的腦子是進水了嗎?要是同樣是女孩,還能說一說,性彆都不一樣,怎麼說?”

“也是……”

“是什麼是?”王老頭見老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道,“就是都是女孩,也不能那麼做。你真當彆人查不出來嗎?真當阿妹不關心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死了,也不跟你大姐說她的親生女兒?就算她不說,也總得交代春蘭多寄一些東西回來照顧她的親生女兒吧。”

那麼多問題在,還不是他們家遮掩一下就能遮掩過去的。

王老頭隻覺得這些人的目光太過短淺,“你們若是沒有做這些事情,春蘭還能跟你們親近一點。”

“她……我們沒養著她,這也不能怪我們。”李銀花道,“阿妹把孩子帶去京城,路途遙遠,我大姐也說她願意養著孩子,你也說可以不用去接她回來的。”

“……”王老頭不開口了,妻子沒有明白問題的所在。這也無關春蘭是不是在他們身邊長大的,而是他們就是不該想著冒名頂替。

另一邊,劉二舅父也回到了劉家,他先前沒有每天回到家裡。等他知道春蘭的身世時候,他也想著去見春蘭,但是人家都上了馬車離開,他沒有見到人。

劉二舅父去找了劉婆子,“娘,不如我們回去京城。”

“回京?”劉婆子看向自己的二兒子,二兒子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對。”劉二舅父道,“春蘭是鎮南王府孫女,她一個人在京城,也孤單的,身邊也沒有人撐腰。我們回京還能幫襯她一二。”

最重要的是春蘭也會幫扶他們,劉二舅父原本想著看薑家能不能起來。但是薑家那邊目前也沒有顯現出多不同來,可能是他的身份還不夠格知道,他表現得還不夠好,這一件長久的事情,必須得支撐幾個月大半年的。

劉二舅父不知道薑家這邊最後會如何,他知道春蘭成了鎮南王府孫女,他們就不用等薑家起來。

“不回去!”劉婆子拒絕,她跟著薑家來西北,就是想要照顧薑家的人。

要是她這個時候回京,誰來照顧薑家人?

劉婆子不答應二兒子的請求,“你也不準回京。”

“為什麼?”劉二舅父不明白,“我們回京能……”

“就算回京,你們也進不了鎮南王府。”劉婆子道。

“不一定就要進去啊,我們算是他們的正經親戚了,又不是妾室親戚,哪裡可能進去當奴仆。”劉二舅父道,“我們……”

“彆說了。”劉婆子揮手,“你以前還想著讓春蘭去當通房丫鬟,沒忘記吧?”

“那是以前,我那還不是為了她嗎?”劉二舅父道,“先當通房丫鬟,以後還能當姨太太。要不是她是鎮南王府的孫女,這個結果很好的。她這個長相,她一個人,她也護不住她自己啊。您幫襯她那麼多,還收留她們母女,您……”

“我不回去,你們也不能回去!”劉婆子道。

“您要是不想回去,讓大哥大嫂他們陪著你也可以啊。”劉二舅父想著自己這一房進京,那也不錯。

“彆想。”劉婆子道,“彆當春蘭是傻子,她現在不去計較那些事情,你當沒人幫她計較那些事情嗎?”

“……”劉二舅父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一點,但他還是有一點想法,“隻要她自己不介意,那麼……”

“你覺得她會不介意嗎?”劉婆子問,“這一段日子,她對你的態度是怎麼樣的,對她大舅的態度又是怎麼樣的,沒看出來嗎?”

劉二舅父確實看出來,他認為他大哥比較老實一點。春蘭可能是擔心鋪子被他管之後,他多拿錢,而他大哥的兒子不敢做那些。

確實,若是讓他去春蘭的鋪子,他必定有其他的話說。

劉二舅父會仗著自己是長輩多從鋪子裡拿錢,還會說自己做了不少事情。他以前在永平侯府的時候就是這樣,滑溜一點。

“你回去京城,還不如讓你大哥回去。”劉婆子道。

“大哥回去也沒有用,他隻會老老實實做事情。”劉二舅父道,“我回去,也許還能讓春蘭幫助永平侯府洗刷冤屈。”

劉婆子當然希望薑家能儘快洗刷冤屈,她自己去春蘭麵前都無法說這些話。若是她讓二兒子去京城,怕是會讓春蘭更加不滿。

“讓我想想。”劉婆子道,“去了京城,你們也沒有住的地方。”

“我現在不去也可以,等您的孫子中舉了,他要進京趕考,總得去吧。”劉二舅父道,“可惜我們以前的宅子被連帶抄了,我們再回去,也就隻能重新開始。”

劉二舅父想著讓自己的兒子住到鎮南王府去,如果鎮南王府願意扶一把,自己的兒子未來一定不差。兒子原本是在京城讀書的,京城的那些人學問都比較高,西北這邊差許多。

本朝不能隨意去彆的地方參加科考,都是在戶籍地。達到特殊朝廷的特殊要求,他們才能去彆的地方參加科考,很多在京城讀書的人,他們都是在京城參加科考的,特彆是那些官員的兒子,這些人就不大可能跑回原籍參加科考。

從京城跑到西北參加科考的少,大家都希望在京城讀書,還能在京城參加科考。

像劉二舅父的兒子就算是回戶籍參加科考了,這個也是有理可依。

劉二舅父認為自己的兒子應當比西北的這些學子強上許多,考舉人,那就是輕輕鬆鬆的,不像是在京城考不中。

“您不想我們這一輩子都在西北,沒有人去京城,沒有人起來,我們這個家,遲早就跟彆一樣,整天就隻能種地。”劉二舅父道,“日子越過越慘。”

“……”劉婆子不想說話。

“娘,我們遠在西北,根本就不知道京城的那些事情。真要想給薑家洗刷冤屈,還是得去京城的。”劉二舅父道。

劉婆子沉默,劉二舅父知道自己的親娘不說話,那就是他親娘動搖了。劉二舅父本身就不是薑三公子身邊的心腹,但他可以確定一點,薑家不需要他去幫他們洗刷冤屈,他以前就是當下人的,他哪裡有本事。

春蘭走的時候帶走了她在西北買的丫鬟,她問過丫鬟要不要去京城,丫鬟說她自己孤身一個人還是跟著主子去比較好。於是春蘭便帶著丫鬟走,從外麵帶一個人過去也比較好。

那個丫鬟用心伺候春蘭,她心知自己要是沒有照顧好主子,她隨時都可能被取代。

在春蘭跟著劉婆子眾人一起來西北的時候,他們一路上走得比較辛苦。回去的時候,春蘭坐在馬車裡,穆雲毅也安排好了一切,根本就不用春蘭操心,她也不必擔心回去京城沒有住的地方。

春蘭打開了閻澤言送給她的包袱,她看到了裡麵的銀票。

這個時候,馬車已經離安平鎮比較遠。

春蘭沒有想到閻澤言竟然為她準備了這麼多錢,她以為他就是準備一些首飾。

“姑娘。”丫鬟也嚇了一大跳,銀票都要掉出來了,“這些都是真的銀票嗎?”

丫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銀票,著實震驚。

“是真的。”春蘭道,銀票不是彆人能隨隨便便製作出來假的。

“閻大人為您準備了這麼多。”丫鬟很羨慕,看來閻千戶真的很喜歡主子。

“是很多。”春蘭把那些銀票都拿出來,又拿了放在一旁的木匣子。

那個木匣子裡放了一些碎銀子和些許銀票,春蘭還在身上放了一些銀票和銀子。她怕中間發生了意外,而她身上又沒有錢。

鎮南王府的護衛一個個都武藝高強,還有旗幟在,土匪也不敢打劫鎮南王府的人。

春蘭把銀票放在了木匣子裡,那麼厚的一疊,都是一百兩一張的銀票,她也不好把銀票都藏在身上。這個時候,她要是讓人把銀票還回去,也不知道閻澤言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認為她不要他了。

“這麼多錢,能買很多東西吧。”丫鬟道。

“能買一處宅子。”春蘭道,她想著等她去京城,可以用這些錢買一處宅子。等到以後,閻澤言去了京城,那一處宅子也可以交給他。

春蘭不敢把那麼多銀子都放在身邊,放著放著,可能那些錢不知不覺中就沒有了。

穆雲毅一行人還沒有到達京城,穆雲毅寫的信已經到京城了。

當昭陽長公主看到信件之後,她差點暈過去,她不禁想到前一陣子她的朋友還說一個廚娘長得跟她年輕時候很像。而她還不在意,因為她的孫子孫女是在西北。

昭陽長公主就沒有想到孫女的親娘會帶人來京城,更沒有想過她們確實找過穆家人,隻是她們沒有找來鎮南王府。王阿妹根本就沒有想過她的男人會鎮南王府的嫡長子,而那個時候,很少人再說鎮南王府的嫡長子,那些人都怕讓鎮南王府的人不高興。

這些年來,昭陽長公主很少去永平侯府。嫡長子去世之後,昭陽長公主越發低調起來。如果她去了永平侯府,估計她也沒有想到一個丫鬟會是她的親孫女。

永平侯府的老太太見過昭陽長公主年輕的時候,為了避諱,老太太也可能不讓丫鬟出來。

權貴之間有很多需要避諱的地方,比如丫鬟的名字,丫鬟不能跟權貴撞名,這長相也是如此。如果有人說一個千金小姐跟一個丫鬟長得相似,彆人都會認為這個人在嘲諷千金小姐。

正如昭陽長公主的那個朋友也是跟她關係好才敢說那麼一句,人家說了一句之後就沒有再繼續說。

信裡寫的內容少,不能把春蘭的所有情況都寫出來。穆雲毅還寫了春蘭在西北定親的事情,是春蘭一到西北沒有多久就定的,是一個千戶。

昭陽長公主緊緊地抓著信件,那是她的嫡親孫女。

“去,去把院子收拾出來。”昭陽長公主想到了她的嫡長子住的院子,那一處院子很大,但一直封著,“讓她住她爹的院子。”

昭陽長公主一直都沒有讓人住她嫡長子的院子,她的嫡長子原本也是鎮南王府的世子。嫡長子沒了,嫡次子成為世子。

這一處的院子空出來,府裡有不少人都惦記著。穆雲毅的那些庶出兄弟姐妹都想住過去,若是他們住過去,這就說明他們在府裡的地位高。

昭陽長公主哪裡可能容許那些庶出的孫子孫女住過去,那是她生的長子住的地方。

“是。”一旁的婆子隨即應聲。

“對了,彆讓那些不長眼的人把手伸過去。”昭陽長公主想著孫女受了那麼多苦,他們就應該讓孫女過得好一點。

府裡看似人口簡單,昭陽長公主和鎮南王也就是生了兩個兒子,鎮南王也沒有妾室,但是他們的二兒子,也就是穆雲毅的親爹有妾室。女兒是嫁出去的,這倒是好點。

昭陽長公主平日裡不管二兒子後宅的那些爭鬥,她就怕那些人怕春蘭卷進去。春蘭到底是給人當過丫鬟的,那些人指不定如何嘲諷春蘭,表麵對春蘭客客氣氣的,背地裡使壞。

當年,昭陽長公主在皇宮的時候,她也鬥爭過。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一個個都厲害著呢,讓你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昭陽長公主琢磨著到時候得讓心腹之人去伺候春蘭,還得另外再采買丫鬟讓春蘭挑選。府裡那些奴仆要是不敬著春蘭,也該收拾一下。

當世子夫人得知昭陽長公主要把死去的大哥的院子收拾出來,她就知道那孩子是找到了。婆母要讓那個孩子住在那個院子也成,世子夫人特意去昭陽長公主那兒。

世子夫人詢問昭陽長公主是否還要準備彆的東西,“是個哥兒,還是姐兒?也好準備東西。”

“毅哥兒沒告訴你?”昭陽長公主問。

“沒呀。”世子夫人笑著道,“許是時間緊急,就先寫信給您了。您知道了,還能不跟我們說嗎?”

“是個女孩。”昭陽長公主沒有隱瞞,沒想著說是孫子看這些人的表現,完全沒有必要。是女孩就是女孩,也免得這些人以為孩子是男的要來爭奪爵位,“那孩子原本就在京城的……”

昭陽長公主讓人把信件交給世子夫人看,世子夫人看了信之後也十分震驚。

“怎的會是這樣?”世子夫人道,“她們找了那麼多家,偏巧就沒來找我們家。”

“可不是嘛。”昭陽長公主道,“這也怨不得她們,她們又不知我兒的真實身份。”

昭陽長公主認為王阿妹也是一個可憐女子,男人沒了,男人留下來的婆子還跑路。在這樣的情況下,有的人就認為是男人跑了,那女的可能就流了孩子,也不可能生下孩子,再去找男的。

而王阿妹一直覺得是男的戰死沙場了,她一直在找。她沒能活下來,也是因為相思成疾。

昭陽長公主想到這一點,她越發覺得大兒子的那個奶娘可惡。

“隔得這麼近,偏巧我們都還不知道。”世子夫人歎息,“當丫鬟哪裡有那麼好當的,那孩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永平侯府的老太太,我是知道的,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昭陽長公主道,“也幸虧是遇見了她。”

永平侯府的老太太沒有把春蘭趕走,也同意讓春蘭贖身,這說明春蘭在侯府做事讓老太太滿意,老太太才對春蘭善意一些。這都是相互的,若是春蘭做得不好,老太太早就把春蘭打發走。

可一個丫鬟要讓主子滿意,還得讓主子歡喜,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昭陽長公主恨自己沒能早早知道這一件事情,若是她早早知道了,又怎麼可能讓孫女在外頭吃苦。

“先前,兒媳還想著請她到家裡做飯,誰想她要去西北,便也就沒讓她來。”世子夫人道。

“你讓她來了,我們見了又如何,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多,你們也不敢說她跟我長得相像。”昭陽長公主心酸,“那孩子受了那麼多苦,回來後,必定也是小心翼翼的。那些丫鬟婆子都得仔細著點,彆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

昭陽長公主不管二兒子的那些庶子庶女如何爭鬥,都彆把她大兒子的唯一女兒牽扯進去。

“一個女孩,也爭不了爵位。”昭陽長公主道。

“是。”世子夫人點頭,“便是男孩,他在外生活了那麼多年,也該好好補償他。”

世子夫人不怕死去的大哥的孩子是男孩,就算是男孩,那個男孩也無法成為她兒子的競爭對手。一個女孩好啊,世子夫人膝下沒有女兒,就隻有調皮搗蛋的兒子,她想生女兒,生了一個又一個,都是兒子。

三個兒子在,大兒子就是穆雲毅,二兒子喜歡習武,小兒子就是一個混世魔王。

世子夫人也願意對這個女孩好一點,公公、婆婆滿意,她丈夫也滿意,何樂而不為呢。能在永平侯府那樣的人家當大丫鬟還能贖身出去,這說明春蘭本身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春蘭必定也不可能為難她。

“丫鬟婆子是得都好好挑選。”世子夫人道,“那些奴仆在我們麵前都是極好的,換一個主子就不一定了。”

昭陽長公主早就讓世子夫人掌管中饋,世子夫人不介意多給春蘭一些奴仆,多花一些錢在春蘭上也無妨。若是春蘭早年就在鎮南王府,昭陽長公主他們在春蘭身上花的銀錢更多。

“這孩子很努力,她還去過很多人家當過廚娘,得過不少恩賞。”世子夫人道,“等她回來了,我們再辦個宴會,讓大家夥都知道她是我們家的姑娘。”

“是要辦。”昭陽長公主道。

鎮南王府的大姑娘,也就是穆雲毅的庶出妹妹,當她得知昭陽長公主要把他們大伯父的住處給大伯父的女兒後,她很不開心。她是庶出的,她幾次想要大一點的院子,都得不到。

明明她父親沒有嫡女,她這樣的庶女不就該當嫡女用嗎?

大姑娘不爽,憑什麼一個在外麵的待了那麼多年的女子還沒進門就趕超她。

那個女子要是來了,那麼她這個大姑娘在府裡還有什麼地位?

大姑娘氣得想要摔東西,平日裡那些丫鬟奴仆都敬著她。還有一些嫡女跟她來往,便是因為鎮南王府裡沒有嫡女,所以世子夫人出去的時候有時就帶庶女出去。

這位大姑娘又是世子頭一個女兒,世子當然多疼她一些。世子夫人見世子疼大姑娘,她也跟著對大姑娘好一些。這也就導致大姑娘雖然是庶女,但是她在府裡有堪比嫡女的待遇。

冷不丁,府裡要多一個真正的嫡女,這讓大姑娘心裡很不好受。人還沒有來,那些人就開始準備各種好東西,而她呢,她想要那些好東西,還得跟他們撒嬌,還得懇求他們。

“彆鬨。”大姑娘的親娘柳姨娘過來了,柳姨娘是世子夫人的陪嫁丫鬟。

在世子夫人懷孕的時候,她便把柳姨娘送給了世子。世子不像是他死去的大哥那麼專一,世子的大哥還想著不著急成親,人家要找喜歡的,而世子則是跟很多男人都一樣,一妻多妾。

世子夫人自己送的女人,也怨不得彆人。

男人就是這樣,有了一個妾室,就有第二個妾室。

昭陽長公主也不能在兒媳婦給兒子送女人之後,她再說不要送。她深知自己是公主,鎮南王才沒有隨意納妾。

柳姨娘這些年都在世子夫人麵前示弱,世子又不是一個寵妾滅妻的人。她這個姨娘在世子麵前沒那麼得寵,為了女兒能得到世子夫人的喜歡,她也耗費了不少功夫。

“你生怕彆人不知道你不喜歡新來的大姑娘嗎?”柳姨娘道。

“她的月份大,還是我的月份大,都還不知道呢。”大姑娘咬牙,“也許她還比我小一些。”

她穆芷彤現在還是大姑娘呢,以後也是大姑娘。這個排行還是很重要的,她不想自己排行靠後,也不想曾經捧著她的貴女轉頭就去捧著那個女子。

“若是沒有她,也許我就能成為縣主。”穆芷彤道,這是她一直都在渴盼的。

京城裡有那麼多縣主,多她一個也不多啊。

穆芷彤恨啊,自己今年就要及笄了,她本來是想著讓姑母幫她在祖母麵前說說情,她父親也是疼她的,興許就能成。隻要她祖母去了宮裡找了太後,也許她的就能成為縣主。

當她成為縣主後,她說親也能說到更好的男人。

如今,這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她大伯父的親生女兒來了,他們必定是先緊著那個女子。

“你怕什麼?”柳姨娘道,“你才是在府裡生活了十幾年的人,而她呢,她現在是擁有你祖母他們的疼愛,你祖母他們是心懷愧疚。這一份愧疚還不知道能存多久呢,就跟煙花一樣短暫,那也是有可能的。”

柳姨娘作為一個內宅的女人,一個妾室,她深知隱忍是多麼重要。若不是她能忍,還敬著世子夫人,又怎麼可能生下孩子。

世子夫人懷孕期間讓柳姨娘去伺候世子,柳姨娘一開始還有喝避子湯,但到世子夫人快要生產的時候,柳姨娘就悄悄掉到那些避子湯。到後麵,她深知問世子能不能不喝避子湯了。

柳姨娘怕自己伺候過世子一段時間就要被發賣出去,她瞧見過世子夫人的娘家人做過。於是她才設法懷上了穆芷彤,在世子夫人生產還在坐月子的時候,柳姨娘懷孕的事情就被發現了。

當時,柳姨娘也沒有過分高傲,她能感覺到世子對她的喜歡不多。她就跪在世子夫人的麵前,還辛辛苦苦伺候世子夫人坐月子,她才得以留下來,也順利成為姨娘。

“連這點事情都承受不住,還想什麼勞什子縣主。”柳姨娘道,“你也不怕摔下來。”

“姨娘。”穆芷彤憂心。

“你也不必怕,她生長在外麵,她必定不如你這般懂規矩,琴棋書畫也比你差。”柳姨娘道,“娶那樣的姑娘進門,能讓她做當家主母嗎?”

柳姨娘根本就沒有把這個要進府裡的姑娘當作威脅,自己的女兒就是從小到大都過得比較順,這才導致女兒思考問題比較簡單。

“寬容一點,旁人還說你的好呢。”柳姨娘道,“你就當她是在襯托你。”

“這樣成嗎?”穆芷彤問。

“能成的。”柳姨娘輕拍女兒的手,“彆怕,端莊一點,彆讓你祖母他們發現你不高興,懂嗎?那女子是你祖母大兒子唯一的孩子,而你卻不是你父親唯一的孩子,也不是唯一的女兒。”

女兒本就是可以隨時被彆人取代的存在,柳姨娘不能讓女兒犯蠢。

“你要清楚地知道誰才是你的對手。”柳姨娘道。

“可她……”穆芷彤見柳姨娘朝著她搖頭,她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府裡彆的姑娘也在想,不過她們都想著受衝擊最大的應該是穆芷彤,她們可以先看看穆芷彤的反應。

春蘭還沒有回來,這些人都在想以後怎麼跟她相處。

下雨了,春蘭等人就先去客棧。這雨一下就是好多天,有地方的橋還被雨水給衝了。

穆雲毅打算暫時在這邊休整幾天,等雨停了再走。好在他們所在的的鎮子在高處,基本也不用擔心被淹沒,倒是其他地方的良田被淹沒了。

“喝些薑湯。”穆雲毅特意讓人做了薑湯,還把薑湯端到春蘭的屋子裡,“下雨了,容易著涼。”

哪怕溫度不低,但是冷熱對衝,這個時候,趕路的人就容易感染傷寒。

穆雲毅不希望春蘭在路上發生意外,“我也喝了。”

“味道不好。”春蘭嗅了嗅,又喝了好幾口薑湯。

“這邊人多,也都不認識,你就彆去廚房,就在屋裡好生休息。”穆雲毅道,“等到以後,天氣好,你若想四處走走,再走。”

“等那個時候,應該到京城了。”春蘭見穆雲毅一路上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就是有一點,穆雲毅不希望她到處跑。

穆雲毅想著把春蘭帶回京城,讓長輩們都看了,那麼春蘭後麵要怎麼玩都好。如果春蘭在路上出事,長輩們都會怨怪他。

“回到京城……”穆雲毅本來想說等他們回到京城,他帶她四處走走。但他又想到春蘭在京城待了很多年,她應該去京城的很多地方,“祖母他們會帶你走走,我也可以。”

穆雲毅特意加一起,他不想讓春蘭覺得他不想跟她走近。

在這一路上,穆雲毅看出了春蘭的乖巧,春蘭不像他兩個嫡出的弟弟讓他不省心。可能是春蘭曾經的遭遇使然,這讓她很懂得看彆人的臉色,她也不願意給彆人增添麻煩。

“隻要你們願意。”春蘭道。

“你不必緊張。”穆雲毅道,“祖母很和善,祖父久征沙場,他可能就顯得稍微嚴肅一點。但你回去了,你應當就是他們的心頭肉,他們必定疼你的。當過丫鬟又不是你的錯,你能努力活下來,活到等我們去找你,便已然不錯。”

“知道。”春蘭點頭,“我也不怪你們沒有早早找到我和我娘,這都是意外。”

怨恨來怨恨去,那都沒有用。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們還是得把事情處理得好一點。

“等回去,我做飯請你吃。”春蘭道。

“你喜歡的話就做,不喜歡下廚,就讓其他人做。”穆雲毅是挺喜歡吃春蘭做的東西,春蘭的廚藝好。這不代表他就要春蘭一直給他做吃的,春蘭以後就是千金小姐,她應該按照她自己的意願活著,而不是時時刻刻想著去討好彆人。

“喜歡啊。”春蘭道,“等回京,我還想開鋪子,我沒有做,就讓其他人去做。”

“可以。”穆雲毅點頭,“我手裡頭有一處鋪子的位子不錯,回去後,就送給你。”

“……”春蘭沒想到穆雲毅會說這樣的話,京城的鋪子價格不低。

“你是我的堂妹,大伯父唯一的女兒,我娘也沒有生有女兒。”穆雲毅道,“倒是有庶出的妹妹,相比於她們,我還是更喜歡你。”

春蘭沒有那麼多心思,穆雲毅更喜歡這樣純粹一些的妹妹,簡簡單單的。

有鎮南王府的護衛在,春蘭他們在客棧休息也沒有發生意外。

等了五天,雨停了出太陽了,穆雲毅一行人才繼續出發。

春蘭還在出發之前寫了信給閻澤言,她本來是想等到京城再寫信給他,但路上耽擱這麼多天,她又沒事情做,這才寫了信。春蘭沒給薑三公子寫信,她沒有必要去給薑三公子獻殷情。

京城,昭陽長公主還在府裡焦急地等著孫女的到來,“都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沒到?去,去城門口看看,是不是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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