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軟，像是在摸小雞仔嫩黃色的軟毛一樣，讓降穀零的心都輕飄飄起來，好像短暫地令他從那些不太美妙的事情中抽離。
“哢嚓哢嚓。”
還想再摸一摸，可是貝莉已經將那隻吃不了幾口就會吃完的冰激淩吃到隻剩下蛋筒了，降穀零隻得將手收了回來。
看著最後一口蛋筒消失在貝莉的口中，小倉鼠的腮幫子嚼嚼，逐漸變癟，搶先那句一定會聽見的“謝謝”，降穀零從便當盒裡拿起一塊炸雞排就塞進了貝莉的嘴裡。
“謝、嗷嗚嗷嗚……”
香噴噴的食物進入口腔，貝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圓，單線程運轉的腦袋被這一口炸雞排所占據，隻能機械性地開始咀嚼吞咽起來。
一塊又一塊。
等炸雞排和漢堡肉都被降穀零接連塞進了貝莉的嘴裡，被她咀嚼吞咽，小姑娘蹲在地上，沉著臉摸著自己再一次圓鼓鼓起來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她沒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又一次接受了這個陌生大哥哥的食物。
總之應該是要先道謝吧，她扯著自己淺金色的長發將臉蛋裹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謝謝你，大哥哥……”
降穀零看著她這幅樣子，感覺到有那麼點壓力：“但不管怎麼說，下次還是不可以接受陌生人的食物哦。”
好像很警惕，但實際上太好騙了，一隻冰激淩就能騙到身邊來啊。
降穀零有點感慨孩子的天真，同時又不免在心裡想，假如組織那些心黑到洗不乾淨的家夥能夠也和貝莉一樣好騙……
哦不。
被自己腦海中，一隻冰激淩就被騙走的琴酒這個可怕的設想所嚇到惡寒，降穀零沉默地收回了自己那些奇怪的思緒。
他看著已經開始不自覺用手悄悄撫摸哈羅，看著哈羅舒服地翹起腿後也將眼睛彎起來偷笑的小姑娘，唇邊也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笑意。
自以為隱蔽地偷摸了彆人家的小狗，貝莉頗為留戀地摩挲了一下手指，決定應該為自己吃進去的食物和偷摸的行為拿出相應的報酬——她可不是什麼不知回報的壞孩子！
小女警鄭重其事地將自己的腦袋交到了降穀零手上。
手裡一重，降穀零看著將下巴擱在自己手心裡，乖乖看著自己的貝莉，愣了一下：“這？”
毛茸茸的頭發蹭在手心裡癢癢的，小姑娘睜著無辜的藍眼睛，歪了歪腦袋：“作為回報，貝莉請你摸一摸腦袋！”
“摸腦袋？”
“對呀對呀，”她語氣輕快，“大哥哥不是很喜歡摸貝莉的腦袋嘛。”
“貝莉現在……暫時什麼都沒有可以給大哥哥的回禮，但是摸一摸腦袋是可以的喲！這次想摸多久都可以。”
貝莉頗為豪氣地說，絲毫不在意被摸腦袋太多可能會讓自己長不高這件事（或者說她小小的腦袋裡根本想不到這件事更為準確）。
降穀零一愣，反問：“很明顯嗎？”
與此同時，他開始忍不住將小姑娘的頭發揉來揉去，動作克製又小心，生怕自己的力度大了或是勾起的手指不小心扯到貝莉的頭發。
她太小了，柔弱得讓降穀零覺得自己在撫摸一株被用點力碰就會死掉的小幼苗。
——但事實上幼苗的力量會超乎人的想象，就像本質上是有著超能力小女警的貝莉總能給降穀零大大小小的震撼一樣。
摸了好一陣子，等降穀零戀戀不舍地收回手，貝莉原本順滑的頭發已經被摸得有些翹起。降穀零本想再伸手幫貝莉梳理一下頭發，可剛剛還能夠乖巧留在他身邊的小姑娘此時蹭蹭蹭地又跑遠了。
按照上一次的情況，這是這個時間段和“流浪小動物”培養感情時長用完的表現了。金毛小狗狗吃飽喝足又和人類貼貼之後，要繼續用嘴巴叼起小行囊冒險了。
“貝莉，你……”要不要跟我去福利院？
話才起了個頭，降穀零就閉上了嘴。
福利院這個地方，稍不注意很容易就會從一些孩子的福音變成一些孩子的地獄，那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至於自己收養貝莉這件事……
降穀零曾經冒出個這個念頭，但很快就被打消了。
他不適合養這個孩子。
或許他可以問問風見裕也？還有其他公安的同事們？降穀零記得自己有位同僚提到過自己和夫人很想要一個孩子，但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沒能成功。
以為貝莉又會像以往一樣，從自己身邊跑開之後就會躲到他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的地方去，降穀零就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為了貝莉未來的去處冥思苦想。
小姑娘重新回到了樹後麵，還是隻露出一雙眼睛和小半張臉打量降穀零。
她的眼神在降穀零的滿麵愁容和擰緊的眉毛上遊移，連帶著自己那兩條細細的眉毛也絞在了一起。
“唉。”小女警小大人似地歎氣，從樹乾後麵跑了過去。
她踮起腳在降穀零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響亮的親親，還帶著勸慰的意味，伸出小小的手拍了拍降穀零的胳膊。
儘管不知道這個有著漂亮金頭發的大哥哥在苦惱什麼，可貝莉依然認為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沒事啦沒事啦，煩惱很快飛走哦！”
等那雙藍紫色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時，原本還覺得自己成功排憂解難了的貝莉忽然感到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白皙的臉蛋瞬間紅透。
“總、總之，再見！”害羞了的小姑娘結結巴巴地拋出這樣一句話，磕磕絆絆地跑走了。
身後的降穀零好像又一次追了上來，貝莉抿著嘴巴捂著臉早早地就飛到了空中，用手捂著臉從指縫間去看下麵焦急尋找自己的大哥哥。
對方好像很焦急的樣子。
想飛下去告訴他不要著急她沒事，可小姑娘惦記著從家裡出發時和係統約定好的，不可以暴露超能力這件事，隻得悶悶地看著。
看著，想著，貝莉還是沒忍住，眨巴眨巴眼睛，掉了幾顆金豆豆。
她癟著嘴巴，很有點委屈，不明白說好會和自己一起的係統怎麼忽然不見了，隻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陌生的世界。
說好的已經給她找到一名極其優秀，而且她一定會很喜歡的警察作為學習目標的，也沒有看見人影……
儘管和係統分開才一天不到，但已經吃了降穀零臨時準備的早飯和精心準備的午飯的貝莉已經品嘗到了一點舉目無親、甚至寄人籬下的滋味。
“嗚……”
小開水壺開始勤勤懇懇地燒起水運作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貝莉，要努力成為合格的小女警，要堅強！
伸出手抱著自己，學著父親安慰自己的模樣拍打自己的胳膊，貝莉吸了吸鼻子，一點點將眼淚收了回去。
總之……
等和係統哥哥成功彙合，也成功找到自己的學習目標之後，再來好好地感謝這個好心的大哥哥吧！
她在天上看著降穀零有點失落地走掉了，又覺得鼻子酸酸的，開始掰著手指算自己可能還要等多久才能又一次見到這個她第一眼看見就很喜歡很喜歡的大哥哥。
——或許是因為兩個人相似的金色頭發，或許是因為他做的飯太好吃，又或許是因為其他不知道的冥冥中的原因，喜歡人類的小狗狗貝莉對降穀零有著格外高的初始好感。
那仿佛他們本來就該是一家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