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 男,毛茸茸飼養員,現在兩手空空,懷揣著急切和困惑正在趕往警視廳——他接到了不知名警員小姐的電話, 讓他趕快過去一趟, 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協助調查。
幾個小時前又一次追著野生小金毛的步子追過去, 但依然沒有找到人的降穀零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挫敗和失落。意料之外的再次失敗讓這個唯物主義者開始懷疑自己, 認為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故事在自己身上發生——
不然那隻是個孩子而已, 看上去隻有四五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從他降穀零的眼前溜走?還是兩次!
根據科學常識,從來沒有想過往頭頂上看看天上的唯物主義者降穀零納悶。
“不, 這絕無可能。”降穀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他難以想象自己是那個穿著藍白色洋裝的愛麗絲, 儘管有著同樣金色的頭發,可無論是從他的性彆、體型還是膚色來看,都與故事中的愛麗絲全然不同。
倒是那個孩子還挺像愛麗絲的。
降穀零這樣一想,還真的認為貝莉才是適合“愛麗絲”這個角色的人——金頭發、藍眼睛, 白皙的皮膚和可愛的洋娃娃一般的臉。
莫非貝莉才是跟著兔子先生跑進林子裡, 跳進兔子洞去了另一個世界的愛麗絲?
所以他立刻追過去才沒有發現?
在腦海中反複對比貝莉和愛麗絲的模樣,降穀零走進警視廳,看見那個頗為熟悉的身影時,脫口而出的就是一句“愛麗絲”。
縮在椅子上將自己團成一團的小姑娘立刻將腦袋從胸前抬了起來, 藍汪汪的眼睛看著降穀零,從對方的眼神確認了他是在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名字稱呼自己。
這讓她有點不高興!因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她就有好好地自我介紹告訴降穀零自己的名字了!
本來是想要先表達“原來大哥哥就是安室透”的驚喜, 又因為現在這件交錯名字的事情發生。單線程的腦子無法處理兩種複雜的情緒, 貝莉瞬間拋棄了驚喜感,隻記得最新發生和和在她看來更重要的事情——
“是貝莉!”她輕言細語地糾正了一句。
貝莉噘著嘴,兩條細細的眉毛微微皺起, 氣呼呼地將臉鼓起來糾正降穀零:“不是愛麗絲,是貝莉。”
“是用糖、香料和各種美好的物質一起製作出來的完美小女孩貝莉。”她再一次介紹自己。
她的聲音很軟,說起氣憤控訴的話也像是在無意識的撒嬌,毫無威懾感。
小孩子的情緒是完全不加掩飾的,高興了就笑,難過了就哭,現在生氣了就將下巴抬起來臉鼓起來,簡單直率,讓看過了那些笑裡藏刀的大人感受到一絲輕鬆。
氣呼呼的小河豚實在可愛,降穀零下意識地就將眼睛彎了彎,為自己不小心的失言道歉:“抱歉,貝莉,我是剛剛心裡在想你和愛麗絲一樣的可愛。對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難道是你找到家了?”降穀零下意識地說出了他最想要看到的結果。
剛剛還神氣十足的貝莉在聽見“家”這個字之後迅速地將頭再一次垂了下去,憑著降穀零良好的視力,他能夠看到小姑娘的眼睫毛顫抖著,而後從根根分明變成了濕乎乎黏在一起的一團。
她哭了!
幾乎是沒什麼哄孩子經驗的降穀零立刻屏息凝神,為自己接下來會遇見的爆炸般的哭喊聲做好了心理準備——沒帶過孩子,但降穀零可是看過好多彆人家的孩子哭起來的反應。
孩子可不管什麼丟臉不丟臉、打擾到其他人沒有這些事情,他們隻想要通過哭泣的手段讓自己的目的達成而已,或是單純的宣泄。
但降穀零的心理準備是多餘的——
淺金色長發的小姑娘很安靜地在掉眼淚,淚珠子順著臉頰滾下來,很快將她的裙子上染出一團團深色的水漬。
更出乎降穀零意料的是,貝莉竟然還在壓抑自己的哭聲!
小小的身體顫抖著,胸膛起伏,顯然是傷心到一種程度。可她沒有放任自己哭出聲來,反而是將小拳頭攥緊了,隻發出一點無法壓抑住的抽抽搭搭的聲音和吸鼻子的聲響。
怪叫人憐愛的。
“安室先生,”旁邊的警員小姐頗為不滿地說,“您的孩子哭得這樣厲害,您居然也不抱一抱她哄一哄她。”
捕捉到關鍵詞,貝莉的哭聲停頓了那麼一秒。隨後她抿著嘴巴啜泣,將兩條短短的胳膊抬起來,對著降穀零擺出了一個求抱抱的標準姿勢。
“我的孩子?”降穀零一愣。
他想說貝莉不是自己的孩子,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警視廳而自己為什麼會被當做這孩子的父親,可善良的男人看見貝莉索求擁抱的模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那些對貝莉來說有些殘忍的話可以之後再講。
總之現在應該給一個乖孩子擁抱。
於是降穀零蹲下來,順著貝莉的動作,輕輕地將她擁進了自己懷裡。
有一顆很小的腦袋立刻靠了上來,像是從小被養在人類身邊的小狗崽一樣,看到有人伸出手就會立刻跑過去。胸前乾燥的布料很快被打濕,降穀零感受著貝莉溫熱的眼淚,沒忍住歎了口氣。
他覺得這孩子可憐。
他張開胳膊將貝莉環抱進自己的懷抱。
很小很小的一隻,貝莉的後背好像隻比降穀零的手掌寬了那麼一點點而已。這讓降穀零擰起眉,覺得自己好像多用一點力就會把貝莉捏碎一樣。
有些生疏地抬起手拍了拍貝莉的後背,降穀零回憶著曾經見過諸伏景光安慰其他小孩的樣子,照貓畫虎。
其實拍打的力度輕重不一,讓貝莉感覺不太舒服,但她還是在降穀零生疏的安慰下慢慢放鬆了下來,耷拉著眼睛伸手捏住了降穀零金色的頭發。
警員小姐在旁邊看著,忍不住說了幾句:“安室先生也早該這樣安慰一下走丟的孩子了。貝莉還這麼小,不小心和父親走丟肯定很害怕的。”
“而且您也不是那些不在乎孩子不信任警察的人,怎麼孩子丟了第一時間不尋求警察的幫助呢?”警官小姐頗為不滿。
在這個格外可愛的孩子略顯狼狽地出現在警視廳門口,有禮貌又略顯無措地告訴她自己走丟了,要找一個名為“安室透”的人。
這個名字對於警視廳來說太熟悉了,與之經常綁定在一起的是毛利小五郎以及那個總是對案件推理充滿了熱情的眼鏡小鬼頭。
在被問到和安室透關係的時候,小姑娘的臉上出現了掩飾不住的糾結和遲疑,吞吞吐吐頗為不好意思地將頭埋下去,說那是自己的“要找的人”。
問她的家在哪裡,貝莉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