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將空掉的棉花糖袋子扔掉,舔舔站在手指上的糖粉,吃多了甜膩膩的棉花糖,少年說話的語氣也似乎像棉花糖一樣軟綿綿的了。
“明天見,飼主君。”
他乖巧的咧嘴一笑,額前的碎發遮住半眼。
上梨子禦酒喉嚨有些乾澀,他扶了扶臉上的麵具,轉身時,鬥篷的衣角掀起小小的風,和大理石地板上漂浮的時空粒子一同翻飛。
他終歸是不屬於這裡的人。
*
事實證明,覺得江戶川亂步乖巧這件事,簡直是比恐怖分子炸了太平間後自殺還可笑。
上梨子禦酒從邊上扯下浴巾,圍在腰間。
他盯著探頭進來的江戶川亂步,心情複雜。
“我鎖了門。”
“門卡是通用的啊。”江戶川亂步晃晃指尖的卡,一臉新奇:“原來飼主君你長這個樣子,挺好看的啊,那為什麼要戴麵具?”
因為這世界上除了你沒有人能看到麵具後的人長什麼樣。
上梨子禦酒深吸一口氣:“出去,我在洗澡。”
“有什麼,學校宿舍和軍營大家不都是集體洗澡嗎,在家裡爸爸洗澡也沒鎖過門。”江戶川亂步不解:“哦對了飼主君,我過來是想問沒有塑膠鴨子……”
上梨子禦酒終於忍無可忍,向前幾步上手把少年一把推了出去。
‘嘭’
他把門關得很響。
江戶川亂步還想敲門,然後被上梨子禦酒一句:“關門的意思就是不想被打擾,給我記住。”給嚇住了。少年好像被什麼新知識狡猾的鑽進大腦一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相貌猝不及防的暴露,直接導致了第二天早餐時上梨子禦酒的低氣壓。
又抗議了兩聲,得到的還是冷酷無情的回答後,江戶川亂步懨懨的開始折騰麵包,他像在家裡被限製甜食一樣,有一叉子沒一叉子的往嘴裡塞雞蛋和培根。
但這裡可沒有他藏在床下的零食箱,不能隨便吃兩口然後跑去開小灶。
於是江戶川亂步囫圇吃了個飽。
少年抹抹嘴,見上梨子禦酒還沒出來,於是高聲喊道:“飼主君,你在裡麵吃東西嗎?”
廚房門被推開,係著圍裙的紅發青年走出來,手中端著一盤羊羹。
江戶川亂步:?
扶著圓鼓鼓肚子的少年名偵探首次體會到了大人的卑鄙。
雖然最後那盤羊羹還是進了江戶川亂步的肚子。
他笑眯眯的消滅著甜食,給自己找借口道。
“我是吃飽了沒錯,但甜食是要負責給大腦供給糖分的重要資源啊!”
上梨子禦酒優雅的吃著自己的早點,理都不理旁邊那個大胃王。
“利用風向和排風扇攔截紅豆的香味,好狡猾啊飼主君,我還以為你真的沒給我準備呢。”
刀叉與瓷盤碰撞,發出清脆細小的聲音,橙黃的煎蛋與焦黃的培根疊在一起,在舌尖碰撞出油花的香氣,麵包也烤得酥脆,配上一杯冰牛奶,彆提多好吃。
上梨子禦酒很享受這種安靜的氛圍。
但前提是身邊沒有一隻聒噪的江戶川亂步。
“好吃!”黑發少年抱著空掉的盤子歡呼,他從一旁抽出紙擦擦嘴,不知怎麼突然說:“你好像賢惠的妻子啊,飼主君。”
“……”上梨子禦酒麵無表情的喝掉最後一口牛奶,抬眼看江戶川亂步:“沒做飯的人去刷碗。”
本以為這位嬌氣的名偵探會抗議,誰知道江戶川亂步站起身,熟練的把餐具摞在一起,就跑去廚房了,問他,他笨拙的係著身後圍裙的帶子。
“因為在家裡也是……這個好難弄!飼主君你幫幫我……在家裡就是這樣,媽媽做飯,我和爸爸洗碗,爸爸說,親密的人之間相處就是要有來有往,但是他好少洗的!總是要我去洗,因為他說買菜的錢是他掙得。”
上梨子禦酒幫他戴好圍裙,試了一下水溫。
“辛苦了。”
*
處理好碗筷的事情,上梨子禦酒就準備出門了,他戴上左耳的銀飾,從一旁拿起麵具,看向同樣在鏡子前收拾自己的江戶川亂步。
“你要去乾什麼?”
“麵試啊。”江戶川亂步戴好帽子:“就業補助金這個月底就不發了,我得抓緊找工作。”
上梨子禦酒將麵具戴好,輕聲道:“注意安全。”
“啊,會的。”江戶川亂步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質地圖和圓珠筆,在某個地點畫上紅圈,笑眯眯的說:“晚上見啦,飼主君。”
一天繁忙,華燈高照。
晚餐是上梨子禦酒從外麵打包的壽喜燒。
翠綠的菠菜葉慢慢融化在湯汁中,品質上乘的牛肉咕嘟咕嘟的冒泡,沾滿了金黃蛋液往嘴裡一送,蛋液的甜味和牛肉的肉香四溢,什麼疲憊都煙消雲散。
“晚安,亂步。”
上梨子禦酒將房卡插進房門,然後聽少年問。
“明天早上還有羊羹嗎?”
他搭在門框上的手微微一頓。
“有的。”
這個時間段的議員競選要開始了。
屆時,路邊會有無數軍警維持秩序。
想安穩離開橫濱,明天上午就要動身。
去外市的計劃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