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 叫什麼人。”萊爾如喪考妣:“哪還有人啊。”
去把躺在醫療艙的提亞特叫出來,讓他來英勇抵抗嗎。
班卓的臉色也很難看,想起衛兵們都被溫頓包了餃子, 現在白星莊園裡防衛空虛。
旁邊安保基地現在一個蘿卜一個坑, 把人調過來,萬一基地出事了呢。
溫頓雙腳淩空, 胡亂掙紮著。
泰利耶信息素亂飛, 心情煩躁,但還僅存一絲理智,他手上力氣微鬆,溫頓兩隻手掐著他的小臂拚命呼吸。
流金似的金色長發落在身後,眼底因為充血,爆出不少紅色血點子。
總算安靜了,萊爾都要忍不住給泰利耶鼓掌了。
班卓又想把人控製住, 又想把溫頓救下來,但是他畢竟一個人,力量有限。
想讓那兩個衛兵從旁協助, 發現萊爾正拽著希瑞的手腕往外跑,已經接近門邊。
“我先把他送出去。”兩個衛兵護著他們, 萊爾說。
臨門一腳,馬上就要見到光明了,卻被班卓攔住:“真的嗎, 我不信。”
在alpha的信息素影響下,希瑞頭暈腦脹, 他反身擋在萊爾麵前:“關你什麼事?在有可能引起omega失控的情況下,alpha和beta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現場的O。”
“你再攔路,你的惡意行為, 我會向監察委員會舉報。”
班卓冷笑,身為內閣大臣,監察委員會那些保護omega的條例,他一清二楚。
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邏輯,他確實會率先保障對方的安全,讓他先走。
但是班卓也有點怒氣上頭了,他被泰利耶的信息素刺激著,惡心得不行:“你可以離開,但是她不行。”
他拉過兩人牽著的手,把萊爾抓在希瑞腕上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
然後在希瑞憤怒的眼神中,掏出一副手銬,把萊爾的手和自己的銬在一起。
希瑞:“你有病吧!”
沒等他接著往下罵,那邊的溫頓先笑了:“活該。”
他咳了兩聲,聲音越來越啞,說話呼氣的時候喉管痛得厲害,但仍止不住他的好心情,他把眼神轉向萊爾:“你也是。”
“你還想帶著他先跑,你怎麼敢的啊。”他說:“一個什麼都做不好的廢物O,連給我提鞋都不配,你居然直接選擇保護他?”
希瑞探出去的半邊身體又扭了回來,他感覺自己好像抓到溫頓的軟肋了,嘲諷道:“萊爾就是很有B的氣概啊,她就是喜歡我這種全心全意依賴她的嬌軟O。”
“像你這種像野獸一樣的omega,一副恨不得衝上來獻身的樣子,是沒有市場的。”
溫頓被他刺激得雙眼血紅。
希瑞還在說:“上趕著倒貼的omega,是沒人稀罕的。”
不間斷的精神攻擊下,溫頓的腦子一片轟鳴,像是本就被炸成廢墟的建築物,又在戰爭中被掃蕩了一輪。
他心中刺痛不已,反而冷靜下來,麵無表情地看著萊爾:“你就放任他在我們這些人麵前狂叫,放任他這麼對我。”
他話裡的威脅意味都溢出來了,萊爾被這幾個人搞得精神快要崩潰了:“我們才第一次見麵吧,我不向著前男友,難道向著你嗎。”
希瑞撐著牆壁,撲哧一笑:“我怎麼說來著,倒貼的就是掉價。”
不過他的得意也沒持續多久,萊爾尖叫一聲:“閉嘴啊,都彆說了。”
真的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底褲都快被抖出來了。
她轉頭看向班卓:“先把他們幾個分開啊,再這樣下去要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班卓笑得奇奇怪怪:“是指你那些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被公之於眾嗎?”
他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被泰利耶帶到沙漠裡去的時候,我在這裡閒逛的時候,隨便查了點資料,調查了一下。”
從一周目到現在,他的角色定位都沒有變,因為好奇心強,又愛看樂子,一直是隱在暗地裡偷偷調查,想找到真相,蠢蠢欲動的窺視者。
“你一個貧民窟出來的beta,怎麼會和官員家的O扯上關係?”他看起來非常清醒,但是腦子被信息素刺激得有些眩暈:“提亞特知道嗎。”
“你想離開,可以。”他直起身子,瞟了一眼泰利耶那邊,用正常音量說:“先告訴我你們在沙漠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猶豫的人,是連冷飯都趕不上的。
這邊僵持著,那邊泰利耶被易感期折磨著,在被暴虐的破壞欲支配前,他鬆開手,溫頓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你應該謹言慎行。”泰利耶太陽穴一直在狂跳,他站在那裡,為了保持平靜呼吸的時候胸前一聳一聳的,飽滿結實的胸肌撐著外套,將胸前的扣子崩開。
“還有你,班卓。”他沒有去看喪家之犬一樣的溫頓,扭頭時拳頭捏得哢哢響:“還不帶著他們一起滾。”
“你要是還有一點軍人的修養,和alpha的榮譽感,就不該再站在那裡。”
幾句責罵,將班卓的理智拉回來,先不說omega的珍貴性,溫頓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他的家族數代人都受基因病的困擾,溫頓是繁衍計劃的核心任務,讓索蘭帝國的人擺脫基因病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當即頂著滿屋子讓人不適的信息素,上前去扶溫頓。
溫頓因為缺氧,四肢發軟,沒有什麼力氣,抬頭狠狠剜了一眼班卓:“滾開。”
他調轉方向,扯著被迫跟上來的萊爾,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借力往外麵移動。
除了萊爾,在場所有人的精神都被影響,看起來不是很好,又疲倦又易怒的。
等他們離自己有一段距離之後,泰利耶才扶著漿糊一樣的腦袋跟上去,這裡麵沒有一個省油的燈,他要確保他們滾得遠遠的。
“抑製程序已啟動,藥劑注入中。”
排風扇拚命工作,病房裡的隔離程序終於被觸發。
明明才過去了幾分鐘,中間夾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愛恨情仇和撕X大戰,漫長地好像過去了一輩子。
萊爾終於鬆了口氣,希瑞在不遠處等她,看見她被討厭的人夾在中間,明知道這時候應該遠離,但腦袋昏蕩蕩的,還是衝了上去,想把溫頓撕開。
本該早就失去戰鬥力的溫頓,好像早就等著他似的,當即一閃身,把他從門邊的縫隙裡推了進去。
希瑞重重地砸進泰利耶的懷抱裡,兩個人皆是神情一緊。
“溫頓。”這兩個字從泰利耶牙齒縫裡蹦出來:“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病房門裡麵還有一重隔離門,一旦封閉就難以打開,要是和這個omega關在裡麵,後果不堪設想。
泰利耶煩躁到想宰人的同時,在隔離門徹底閉上之前,把希瑞丟了出去。
溫頓臉上充滿惡意的笑容還沒落下,眼神倏然變得驚恐:“不——”
在場的誰都可以跟他共處一室,隻有萊爾不行。
泰利耶被他一再挑釁,從溫頓剛才對萊爾的態度中,察覺到了什麼,在最後瞬間,把萊爾拽了進去。
門外三人心跳停止。
隔離門徹底合上。
不對,還有一點縫隙,連接在萊爾和班卓手上的銀色手銬,在一片昏暗中閃閃發光,照亮三個人的眼睛。
手銬中間的鏈條卡在隔離門兩邊的凹槽中間,保留一絲縫隙。
“這是用新型合金材料製造的。”班卓憋著的那口氣終於吐出來,說:“一時半會斷不了。”
隔離門上麵的燈光一直在閃,發出機械卡頓的滋啦聲,班卓知道那是門裡的推進程序在瘋狂運轉,直到徹底閉合才會停止。
不幸中的萬幸,他對著兩個呆頭鵝一樣的衛兵大吼:“快去找人,提亞特現在就是死了也得給我爬起來調人手過來。”
這個新材料是不會斷,但是延展性很強,在幾百噸的重量重複衝擊下,會變形。
在被卡進去之前,得趕緊把人撈出來。
希瑞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萊爾是個beta,她聞不到信息素,也不會受到影響,你好好說話,彆在這製造焦慮。”
溫頓陰惻惻的,他的表情比班卓的還要難看:“閉嘴,你知道什麼。”
他的手扒住那條縫隙,和班卓一起把門往反方向拉,紋絲不動。
溫頓心裡越發煩躁,想起光腦裡麵存著的那段錄屏,他焦躁地在門外走來走去。
班卓迫於手上的限製,隻能坐在門邊,他皺著眉頭說:“你能不能彆晃來晃去的,彆跟個沒頭蒼蠅一樣的。”
看得人心裡堵得慌。
“你懂什麼。”溫頓反唇相譏,他恰好比這兩個人多知道一點,但是又不能說出來。
看著滿臉無知的兩人,他一邊急,心裡又升起幾絲竊喜。
論對萊爾的擔心,在座的沒有任何一個能超越他,他輕蔑地想,這兩頭蠢笨如豬的東西知道什麼啊。
想到這裡,他又給了扒著門縫往裡麵看的希瑞一腳:“你要是老老實實待在裡麵,今天屁事沒有,不就是被標記嗎,不中用的東西。”
希瑞扶著腰,反手就在他臉上來了一下,留下幾道血痕:“給你臉了是吧,不就是強行標記嗎,說得這麼輕鬆,那你上啊。”
精心保養的指甲上麵沾了血,希瑞冷笑:“少給我蹬鼻子上臉。”
哪裡還有一點嬌軟的精致美O的樣子。
“那裡麵是我哥哥。”溫頓跟他互掐:“多少人想被他標記還沒這個機會呢。”
“要不是你為人歹毒,推我那一下,怎麼會變成這樣。”希瑞說。
兩人互不相讓,吵得班卓腦瓜子疼:“彆說了,消停點吧,有這個吵架的時間,現在趕去叫人,早就把他們倆分開了。”
溫頓的目光從他手上的銀手鐲掃過,冷哼一聲:“想把我支開?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他一個alpha有什麼好擔心的。”希瑞嘟嘟囔囔:“要不是他把萊爾拷著,這會連這條縫都留不下。”
為了保持絕對密封性,隔離門是沒有窗戶的,全金屬,看不見裡麵的情況。
說是這麼說,他停下準備跑去叫人的腳步,轉了個彎,又回到那扇隔離門前,彎腰,學著班卓的樣子,一起往門裡麵看。
他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問:“你銬她乾什麼?”
希瑞一臉狐疑。
班卓隨口敷衍:“她和一起案子有關,為了讓她配合我調查。”
希瑞點頭,不知道信沒信,為萊爾開脫:“萊爾那麼柔弱,心地又善良,她不可能犯事的,就算真的有事也可能是誤會,你不用這樣她也會配合的。”
溫頓冷笑一聲,懶得在這個鄉下小O麵前多說什麼,這些下賤的alpha,自有他會盯著。
三個人在門邊擠擠挨挨的,三個腦袋由低到高,班卓在最下,希瑞彎著腰在中間。
幾個人專心地審視著裡麵的情況。
希瑞一動,溫頓就一肘子搗下來砸在他背上:“擋我視線了,站不住就滾。”
他咬牙,隻能偶爾把手放在班卓腦袋上借力緩緩。
萊爾坐在門邊,班卓要是站起來,她也得站起來,萬一搞出什麼動靜,驚動了狀態不穩定的泰利耶,就得不償失。
他隻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