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利耶從從花園走到審訊室, 又從審訊室兜了個大圈繞回去,路上經過秋千架,想起和萊爾初次見麵的樣子。
他靠在秋千架上, 回憶起她殺人時的利落勁,以及詐騙不眨眼的深沉樣子。
偽裝和謊言是刻入她骨髓的,像血液和氧氣一樣在她體內遊走。
從開始到現在,她對自己,對著這些人有一句真話嗎?
泰利耶的思緒到處發散著, 一根煙快抽到頭了,火焰燃到最後麵, 燒到他的手指, 把他燙醒。
他想, 趁著現在事情還沒發生,他可以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
泰利耶豎起防備, 理智催促他現在不是坐在這裡瞎想的時候,趕緊站起來,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要讓提亞特他們遠離她,得把她鎖起來,最好把她的嘴巴也封上。
就像……就像在沙漠裡那時候一樣。
不, 還是殺了吧。
打火機的蓋子打開又合上,短時間內, 點火的動作一直在重複。
在飄飄忽忽的火焰中,泰利耶被咬破的腺體又開始隱隱作痛, 那種疼痛和病態的依賴感, 跨過時間和空間重新找上門來。
他掐著自己的手心,竭力恢複平靜,另一隻手把煙滅掉, 在心臟驟停之前往後頸摸去。
痛,好痛。
那塊硬幣大小的地方,像燒紅的烙鐵一樣嵌在肉裡。
好燙,快要連帶著把他的骨頭都燒穿了,alpha的腺體被咬之後是這樣的嗎?
他終於站起來了,焦躁地走來走去,無意識抓撓著後脖頸上那塊皮膚。
時間好像被拉長了,每一秒都又慢又煎熬,泰利耶打開光腦,開始搜索,OMEGA被標記後,除了絕對依賴和臣服之外還有什麼。
內容加載得好慢啊。
泰利耶又重新搜索,alpha腺體被咬後,會有什麼副作用。
砂之海的網絡怎麼這麼慢,根本等不到結果出來,泰利耶就抬腿快步離開這裡。
總之先回去婚禮現場再說,得阻止提亞特跟這個歹毒的beta結婚才行。
泰利耶麵無表情,說到歹毒,提亞特這個因為幾句話就背叛兄弟,在背後開槍的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們倆根本就是天生一對,沒什麼好擔心的。
泰利耶攥著拳頭,從走變成跑,像趕場子一樣,拔腿狂奔,害怕自己抵達的時候,婚禮已經結束了。
現場沒人,他鬆了口氣,往萊爾住的地方趕。
去的路上泰利耶想了很多,等會見麵的時候一定要跟她把話說清楚,問明白她接近他們到底有什麼意圖。
到地方,打開門。
離她越近,那種顫抖和緊張就無法抑製。
看出萊爾對自己的到來不是很歡迎,泰利耶用膝蓋抵住她立馬就要關上的房門,若無其事地走到垃圾桶旁邊,把沒抽完的煙丟掉,順便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把汗濕的手心在衣服上擦乾。
“滾啊。”她好不耐煩啊。
泰利耶把她堵在門邊,聽到她的斥責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不是。”他慌了一下,努力修飾著自己的措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個婚你先彆結了。”
萊爾擰著眉頭:“不是,你有病吧,我結不結婚跟你有什麼關係。”
“提亞特不是省油的燈。”又是這樣,還沒來得及在腦子裡過一遍,潤色一下,就脫口而出了。
她眉頭緊皺,突然想起剛才他好像不在現場,也就是還不知道她假裝失憶這回事。
既然已經決定離這些神經病遠一點,那就貫徹到底,她換了副柔弱麵孔,小聲說:“抱歉,您剛才嚇到我了。”
“雖然我隻是個beta,但是初次見麵,就說這種話也不太好吧。”她表情為難,手掌撐在他胸膛上,把泰利耶往外推:“這是性/騷/擾了。”
泰利耶眼裡燃著烈焰,越靠近,他就越是對她產生一種黏黏糊糊的感情,那火苗以這種東西為燃料。
他緊緊盯著萊爾,不明白她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萊爾懶得看他,突然想起來,大家現在都是陌生人,沒什麼可心虛的。
泰利耶看著她的眼睛,問:“你又想玩什麼,新的遊戲嗎。”
萊爾:……大哥彆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好嗎。
他甚至進一步靠近她,萊爾感覺到他的體溫一直在上升,耳邊聽到他不可抑製地喘了一下。
萊爾沒控製住自己,抖了一下:“身為一個alpha,請你自重。”
她艱難地把手從他手臂那裡的空隙伸出去,現在讓他滾蛋還來得及。
現在把鍋甩出去,就算他和文森特在樓梯那裡碰麵,需要解釋的也不是她。
萊爾把門打開:“麻煩你快點出去吧,讓人看到了影響不太好。”
她已經聽到文森特上樓梯的腳步聲了,越來越近。
萊爾凝神細聽,已經快走了一半了,泰利耶感性的那一麵,讓他腦子開始漿糊。
他雙手用力地握成拳,理智克製著他,然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不知廉恥地往她身上蹭。
泰利耶聽到門外的響動,不願意自己這副樣子被人看到,反手把門關上,寬闊的後背把門抵住。
低聲對她說:“你彆誤會,我隻是想讓你再咬一下我的腺體。”
重新把訴求說出口了,後麵的話也就順理成章地出來了:“alpha這樣不太正常,我想再來一次,看看能不能脫敏。”
腳步聲越來越近,樓道狹窄,兩邊的牆壁好像把回音互相回彈。
文森特在門邊站定,屈指在門上敲了兩下。
萊爾一僵,泰利耶往她肩膀上麵鑽的動作也停下了,終於意識到外麵有人,但是這種停頓隻持續了幾秒。
他似乎看出了萊爾的緊張。
這個狗alpha反而變得遊刃有餘起來,他並不習慣做小伏低委曲求全,反而,他才是發號施令的那一個。
他微微垂眸,在敲門聲持續響起的時候,把頭垂得很低,將後脖頸橫在她嘴邊,說:“就這一次。”
“咬完之後,我們兩不相乾。”
泰利耶咬著牙,快要忍耐不住了,但還要維持麵上的平和與從容。
不能讓她認為自己是個下賤的人。
泰利耶的信息素一直在擴散,若有若無的皮革香氣在鼻端縈繞,他用餘光掃了萊爾一眼,見她毫無反應。
信息素的味道一下子變得暴烈起來,在門後這塊小小的空間裡升騰,然後悄悄從門縫飄出去。
看著眼前那坨發紅的肉,萊爾隻覺得惡心。
她沒忍住做了個乾嘔的動作,這極大地刺激到了泰利耶的自尊心,他把滾燙的手放在她後腦勺上,往下按。
雙唇碰到對方皮膚的時候,萊爾牙關緊咬。
這個狗東西的力氣大到她牙齒緊閉,都在他後脖子上留下半片齒印。
力氣懸殊,搞不過,根本搞不過。
她用儘全力也就隻夠把腦袋抬高幾厘米,往拚命震動的光腦上麵看。
文森特:[你人呢?敲門怎麼沒反應。]
[你該不會不在吧?不在你這個點約我過來乾什麼,耍我好玩嗎?]
文森特皺著眉頭,抬手又一連敲了好幾下,一片寂靜,什麼聲音都沒有。
收回手,他轉身離開,理智回籠之後覺得自己怎麼這麼掉價。
文森特摸了摸手邊的袖扣,暗自下定決心,她下次再想遛自己玩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剛下了幾階樓梯,鼻尖就聞道一股似有若無的信息素味道,好惡心好刺鼻的alpha的氣味。
他捂住口鼻,狐疑地看著對麵的門板,又倒著往後下了幾級台階,遙遙的盯著對麵,視線和門縫齊平。
味道越來越大了。
同類相斥,他確信是alpha的臭味。
文森特重新提步上前,屈指將指節放在門板上,這次他沒有直接敲,手背在門板上滑動,試探性地在正對著自己的地方敲了兩下。
然後移開,分彆在另外幾個方位叩響門板。
不對勁,這些聲音有虛有實,從他敲的這幾個位置反饋回來的聲音來看,門後麵有什麼東西。
他把視線移到最底下,看著並不透光的門縫,一種想俯身趴在地上一探究竟的想法占據大腦。
文森特眉頭夾得死緊,他從口袋裡抽出手帕,捂在鼻子上麵,按捺住這種蠢蠢欲動。
牢記自己是個紳士,紳士該有怎樣的行事準則。
……
房間裡麵,即使她寧死不肯下嘴,但是堅硬的牙齒磕在腺體上,依舊帶來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感。
泰利耶痛苦地垂著腦袋,幾乎是在哀求:“你咬啊,就一次。”
萊爾聽著他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背後是文森特摸不到規律的敲門聲,並且越來越急促。
“你很緊張啊?”泰利耶問:“外麵是誰。”
敲門的聲音終於停止了,文森特在外麵揚聲喊了一句:“萊爾?你在裡麵嗎。”
泰利耶像個正在燃燒的爐子,越燒越旺,並且隨著文森特的開口,好像有人正在往裡麵添柴一樣。
“一口就行了。”泰利耶滾燙的鼻息噴在她耳廓上,搞得她一激靈。
“我隻想弄明白為什麼我的身體會變成這樣。”他說。
“滾啊。”萊爾一腳跺在他腳麵上。
泰利耶眼神迷離,大腦卻十分清醒:“你也不想被外麵的人知道,你在裡麵乾什麼吧。”
萊爾臉色鐵青。
泰利耶反而開始興奮起來,在沙漠的時候她多麼冷庫,隨便一個動作和語句,就能掌控他的情緒和生死似的。
現在位置顛倒,掌控對方的那個人成了他。
“不可能。”萊爾隨口扯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泰利耶有些煩躁:“是誰,提亞特嗎,他不是你能掌控的人,搞不好反手就會殺了你。”
“哦我忘了。”他模模糊糊地說:“你現在正在玩新的遊戲,裝作不認識我們了,是不是?”
萊爾沒說話。
“怎麼不說話?”他繼續問:“臉色這麼難看,我戳穿你了?”
他總覺得大家都經曆了很多,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疊加起來,讓他對她的了解更深入,更直觀地看到她是一個怎樣狡猾的人。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她現在不說話不是因為她怕了這個狗崽種,而是奇利他從露台上爬進來了啊啊啊。
還好泰利耶是背對著那邊的,萊爾隻有一隻手能動彈,拚命衝奇利打手勢。
奇利正騎在欄杆上,看到裡麵的情形呆了一下,下麵衛兵換防結束,一時之間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萊爾拚命地衝他做口型,讓他輕點。
“OK。”奇利對著她比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