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利, 你!
還沒來得及說話,提亞特皺著鼻子:“什麼味道?”
他突然起身,萊爾和奇利同時鬆了口氣,那口氣還沒吐乾淨, 他彎腰湊近她, 隔著空氣輕嗅。
“什麼?”萊爾表情無辜,一臉茫然。
提亞特見她不自然地偏過頭, 一直在往後退, 和自己保持安全距離。
這是第二次了,剛才儀式現場她的逃避害怕還能騙自己是錯覺, 但是現在,提亞特必須直麵現實。
見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提亞特隻能停住腳步,暫時把質問吞進肚子裡。
“很累嗎。”他換了個切入點, 主動挑起話題:“婚禮一定會順利進行的, 彆擔心。”
他環視一周, 發現這裡沒有可以坐下談話的地方, 隻露台上擺了兩張椅子, 便抬腿往外走。
他好累, 腦子裡塞滿亂糟糟的回憶,還沒來得及整理, 在醫療室裡補充了一點營養劑, 趁機甩掉那幾個討人嫌的東西, 就過來了。
提亞特看著萊爾, 她死亡的畫麵從婚禮散場的時候開始,一直在腦子裡輪播。
“婚禮前的這段日子,我一直在做夢。”他說:“很多……”
萊爾眉頭一皺。
她這一次回來的時間節點, 是儀式現場正在交換戒指,儀式之前,提亞特那些人的時間是正常流逝的。
可惡,居然在婚禮開始之前就想起來了嗎。
“是一些不好的夢嗎,您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提亞特聽著熟悉的語氣,激動地問她:“你還是關心我的,想起來什麼了嗎。”
抬眼看見她露出一個尷尬疏離的微笑,發現對方的關心僅僅隻是出於客套。
提亞特哽了一下,又感到一絲微妙的心酸。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轉過去。”酸完之後就是惱怒,看著萊爾毫不猶豫轉身的背影,麵上有一瞬間空白。
“我叫你轉身你就轉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又不滿意了。
萊爾轉身後正對著浴室的小露台,泰利耶癱坐在地上,從欄杆縫隙處露出一雙眼睛,正好夾在提亞特的視線死角。
她呼吸一窒,衝他揮手,對著他做口型:“滾滾滾,快點滾。”
泰利耶冷笑,心說不是忘了嗎,怎麼這會兒兩人還聊上了。
但現在時機和場合都不對,他在外麵緩了一會兒,腦子清醒多了,沒有多說什麼,一閃身又鑽進浴室裡。
泰利耶剛竄進去,提亞特就突然站在她背後,像個幽靈一樣,好像要盯穿她的後腦勺。
那些夢境,如同真實發生過的一樣,每一幀都那麼清晰。
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後來發現不是的,如果把夢境當做一種啟示,萊爾在婚禮上被溫頓殺死,是注定的結局。
那能否改變這種結局呢。
他做的夢一共有三個,溫頓捅死萊爾是一個,班卓無故在背後給他放冷槍也是一個,還有在婚禮中途想起來的。
他發現班卓那群人對萊爾的覬覦,殺了他們,這是最後一個。
“你為什麼要忘記,你知不知道我為你放棄了什麼。”提亞特覺得痛苦。
多疑的人就是容易多想,在決定相信這些預警夢的同時,他在婚禮開始前兩天,拒絕了溫頓要在婚禮上殺死莫托的要求。
然後一切都很順利。
一直到交換戒指這一步,都沒有出岔子,眼看就要順利結束,殺人事件雖然沒發生,但還是被那些狗雜種攪得一團亂。
提亞特捏著拳頭,心想,時間還是太少了。
如果能再早一點,想起更多的細節,今天的婚禮絕對不會有任何閃失。
“婚禮籌備期間你還好好的,前天我們還一起去改了戒指的尺寸。”提亞特說:“你忘了嗎。”
“啊?”
萊爾這回真的是一臉懵,戒指這玩意不是她跟文森特一起去訂的嗎。
她不著痕跡地套話:“我以為您這種大人物應該很忙,居然會親自陪我去挑選結婚的戒指嗎。”
萊爾試探著問:“難道我們感情真的很好?”
提亞特看著她,說:“當然了。”
他著重強調自己陪她去修改戒指尺寸的事,說:“當初和你一起挑選戒指款式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簡單了點。”
“有點老氣了,後麵改尺寸的時候,我想把款式也換了,但是畢竟是定製的東西,時間來不及了,先湊合用吧。”
老氣兩個字被他咬的很重,他接著說:“等婚禮結束後,我帶你去帝庭買更好的。”
他輕描淡寫,衣櫃裡的文森特捏緊拳頭,差點就對著後麵的門邊來了一拳。
想到現在的情況,不是置氣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提亞特這個賤人。
明明陪萊爾去挑戒指的人不是提亞特,而是他。
老氣他爹,明明就是簡潔大方中帶著一絲古樸的款式,設計師把樣子設計出來的時候,這孫子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待著呢,那時候想著省事交給他代理。
現在覺得她失憶了,可以隨便糊弄了,就開始張口就來了是吧。
文森特氣到手抖,一直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冷靜。
“啊這。”萊爾頓了一下,一時之間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還沒等她想明白,提亞特的深情已經裝完了,他扶著她的肩膀,讓對方看著自己,問:“你連我都忘了,為什麼會記得文森特。”
“那個廢物書呆子有什麼好的。”他語氣很是不屑。
萊爾瞄了一眼衣櫃,衣櫃門推開一條縫,露出文森特半隻眼睛,陰森森的。
他看起來都快從裡麵跳出來了,萊爾拚命衝他打手勢。
提亞特還在追問:“為什麼,我不明白,他就是個變態。”
萊爾在腦子裡飛快地把情況過濾一遍,當初她被文森特追殺,換了提亞特這塊跳板的時候,把他塑造成非法囚禁,對實驗體有特殊想法的變態人設。
這口黑鍋背到現在,他還不知道。
提亞特這邊則是拯救了一個大字不識,沒見過世麵,價值觀扭曲的實驗體。
夜路走多了難免撞到鬼,人設搞太多,也有不小心混亂的一天。
“你不是一直待在實驗室嗎?怎麼又跟他那個草包前未婚夫扯上關係,交上朋友了。”
“在實驗室的時候,希瑞是除了他以外,唯二跟我說話的。”她說。
這是真話。
雖然提亞特和文森特獲得的前置信息不一樣,但這個答案是可以互通的。
“其實他們倆都是好人,您也彆偏見這麼重,希瑞是我的好朋友。”她說:“文森特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
感謝秘密戀愛,這段見不得光的地下戀除了被綠的文森特,誰也不知道,她順著希瑞的話往下編。
她現在失憶了,既然記不得貧民窟裡提亞特“救”她的那一遭,文森特可不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嗎。
提亞特若有所思。
萊爾光腦又開始震,低頭一看,是文森特:[我一個被你騙得團團轉的蠢蛋,可擔不起你的抬愛。]
[我怎麼記得你跟希瑞的關係不止是好朋友那麼簡單?]
文森特躲在衣櫃裡冷笑,這個蛇蠍心腸的beta,隻有自己知道她的真麵目。
提亞特才是真正受她愚弄的蠢蛋,還在這表真心訴真情,惡不惡心,他連萊爾暗地裡謀劃著要殺他都不知道。
“你聽我說。”提亞特按住表情忐忑的她,勸道:“你對他的感情是不正確的,是畸形的。”
“可是……可是文森特對我真的很好呀。”她疑惑地說:“我在實驗基地,沒聽他的話惹他生氣,還擅自逃跑。”
她把當初出逃和斷他一臂順序顛倒,一臉認真地告訴提亞特:“我當初做了那麼大的錯事,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他也沒怪我。”
“我忘不了他,我對他是真心的。”
提亞特聽到之後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揉著太陽穴給自己醒了醒神,斬釘截鐵地說:“我看你是病了。”
他現在還沒有全部記憶,對萊爾的印象都是美好的,看她的時候自帶濾鏡。
提亞特伸手去探她額頭,自言自語:“是有點燙,我叫軍醫官過來給你看看,做個全身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