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房間門裡，兩人各懷心思，享受著最後的片刻寧靜。
外麵卻不太平靜，到處都是衣衫淩亂，麵上驚恐的人，傭人們將這些人簇擁著，往更安全的地方去。
不少人開著車，所有人都在狂按喇叭，等到幾條主要道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時候，安保基地的電話已經被打爆了。
提亞特頂著一張青紫的臉，派出去一批人維持秩序：“之前派出去的那批人，還沒把她接回來嗎？”
發生爆炸案的是七區，文森特家就在那裡。
“還沒有。”喬克終於結束外勤，快速地弄清楚現在的情況後，低聲彙報：“有乾擾信號，剛剛傳回來的圖片很模糊，隻能看到隱約的火光和煙霧。”
“根據蔓延出來的方向判斷，爆炸的應該就是文森特的宅邸。”
提亞特心裡有些不安，背著手在辦公桌後麵走來走去。
喬克：“要再派人過去嗎。”
“人？”他皺眉，冷聲說：“哪裡還有人。”
兩隊人派出去維持七區秩序，調查爆炸源頭，一隊人在萊爾那裡，暫時聯係不上。
溫頓住在醫療室，貝利亞那些人消息倒是靈通得很，甫一亂起來的時候，就以保護溫頓的安危為由，硬是調了兩隊人過去。
此刻安保基地裡剩下的人手已經不多，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更不妙的是，白星莊園裡也接連響起爆炸聲。
爆炸的餘波將附近建築物的玻璃衝擊得粉碎。
貝利亞打來電話，那邊吵吵嚷嚷的，似乎正在組織救援，提亞特接通後，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要求他派人過來主持局麵。
“要是公主殿下除了什麼差錯，國王和監察委員會都不會放過你的。”她說：“爆炸的地方離醫療室很近，我們現在就要轉移到飛行器上，那裡麵有專業的醫療設備。”
提亞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太陽穴突突的跳，隻能在她的責罵聲中同意她的要求。
伴隨著驚雷一樣的爆炸聲，代表警戒的紅光一直在拚命閃，尖銳的警報聲能將人的耳膜紮穿。
提亞特把喬克派出去，在離開之前，他聽見對方報告：“文森特來了。”
文森特硬闖進來，身後的侍從和門口的守衛纏鬥在一起，兩人剛打了個照麵，他直接從門口衝上來，對著提亞特揮拳。
將對方放倒後，壓在他身上打，眼神凶狠。
和提亞特比，他身材瘦弱，一拳把人撂倒，主要是因為占了個先機，這種局麵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扭轉。
“是你派的人過去的是吧？”文森特直勾勾地盯著他問。
“我得罪你什麼了，值得你這麼大動乾戈的。”
提亞特將他腦袋打得一歪，咬著牙齒冷聲說道：“看你每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我見了不爽，不行嗎。”
“人是我派的。”他甩了甩頭，腦袋上的汗珠四濺，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怎麼，什麼時候我調動自己手底下的人，還需要找你報備了。”
他們倆的過節由來已久。
實驗基地從砂之海運行後，一直是安保基地的一部分，但文森特任職之後，就想方設法讓實驗基地獨立出去。
加上老國王年紀越大，疑心也越重，在泰利耶和溫頓身上搞製衡那一套也就算了，就算是貧瘠的砂之海，他也不願意看到提亞特一家獨大。
實驗基地分了出去，旁邊還多了雙眼睛盯著，提亞特一直忍著這口氣。
“你拐帶我的未婚妻，我把人接回來，這很正常。”
文森特冷笑：“究竟是為了什麼，你心裡清除，你們兩個蛇鼠一窩，還真是天生一對。”
怒火更甚，就算被人一拳一拳地砸在身上，也找不回來理智。
憤怒和痛苦，讓他眼睛充血，他喘息聲沉重，耳邊開始嗡嗡作響，提亞特錘得他有點耳鳴。
恍惚間門，外麵傳來的爆炸聲越來越大，但耳朵裡隻能聽到持續不斷的嗡聲，讓人忍不住作嘔，文森特頭暈眼花。
“這幾顆炸彈，就當是還給你的一點利息。”他偏過頭，腦子暈得根本分辨不出來，爆炸聲具體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他捂著腹部，蜷縮在地上，不顧提亞特陰沉的臉色，笑聲發悶。
他進門時就命令侍從準備好了武器躲在車裡，提亞特殺了他多少侍從，他就要以牙還牙。
大門處的炸彈，就是他讓人留下的。
“你瘋了。”提亞特說：“連醫療室那邊的區域你都敢下手，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文森特頭暈得厲害，再加上耳鳴，他根本聽不清提亞特說了什麼，隻能半睜著腫脹的眼，從他的口型中判斷他說了什麼。
提亞特下了死手，文森特頭疼欲裂，雙手抱著腦袋，勉強扯出個笑，斷斷續續地說：“誰上軍事法庭還不一定。”
他在那批藥劑裡放了追蹤器，文森特看著藥劑的定位進了白星莊園，然後又進了安保基地，直接向軍部提交了提亞特私自隱匿大批量藥物的證據。
他家裡那些死去的侍從，和他身上現在這些傷，就是提亞特威脅自己的證據。
隻要扭曲一下時間門線，一旦把他送進去，提亞特不死也要脫層皮。
文森特一邊笑一邊咳，看著他一無所知的臉，心裡覺得快意，憑什麼被背叛的那個人總是他，憑什麼他總是被當做垃圾丟掉的那一個。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這還要多謝你們。”感謝萊爾和提亞特，不然他還真想不出這麼卑鄙又狠毒的計策。
想到萊爾，文森特就恨得咬牙切齒。
一個多月前，她拿走了自己的一條手臂，現在他性格裡那點磊落也被擊穿。
文森特手指輕微地抽搐著，雖然機械義體看上去和真實的一樣，甚至力量更強，但這種因為疼痛引起的細小反射，是機械義體無法模仿的。
他用那隻手撐著自己坐起來，一拳撞在提亞特心臟上方的位置。
平時連倒茶拿杯子這種小事都刻意避免，文森特從不主動使用義肢，那會讓他覺得惡心，認為自己是個異類。
但是此刻，他捏緊拳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提亞特：“把垃圾乾翻的感覺，真的很好。”
“哦，剛剛我說話沒素質了點，我收回那兩個字。”他麵無表情，扯著唇說：“讓垃圾說不出來話的感覺，真的很爽。”
提亞特捂著心口說不出話來。
“我這應該算是自我防衛吧？”他將指骨捏得作響，垂著雙眸喃喃自語。
……
貝利亞臉色蒼白，把溫頓轉移到醫療艙之後，她身後跟著幾個拿著探測儀的人，打開從文森特那裡弄來的藥劑，在箱子四周仔細地查探。
探測儀閃著紅光，幾人很快將裡麵的定位器找到，然後毀掉。
文森特氣急，被怒氣衝得腦子發脹，還是把那批藥劑交給了萊爾口中提亞特的人，在裡麵藏了不少定位追蹤裝置。
不管這些藥用在哪裡，等調查的人下來的時候，他隻要拿出這些東西從提亞特那裡過了一遍的證據就可以了。
貝利亞確認過無誤後，才讓人把這些東西放進儲藏間門。
她、巴特雷，還有萊爾，三個人一直保持著緊密的聯係，文森特從出發開始，就被盯上了，他先是繞道去實驗基地，拿武器和炸彈，然後再順路去白星莊園。
醫療室的的爆炸是貝利亞的傑作，為了引開泰利耶，等文森特在大門處製造爆炸的時候，早就等在安保基地和莊園連結處的奇利就開始行動。
從萊爾踏入文森特家門的那一步起，這個黑吃黑的圈套就開始逐漸成型。
就連和萊爾站在一邊的貝利亞都忍不住齒寒，來之前她聽過很多關於她的傳聞，以為隻是一個工於心計的普通beta。
她到之後，接觸了溫頓和莫托，還有泰利耶，在短暫的交談和試探中，貝利亞敏銳地發現，他們口中的萊爾，形象完全不同。
一個人究竟要有多深的心機和多少精力，才能編造出這麼多謊言。
借提亞特派出去的那隊人攪亂局麵，殺幾個侍從讓文森特和對方完全反目，加深這兩人的仇恨，等白星莊園大亂的時候，趁機襲擊安保基地。
光腦的屏幕一直亮著，上麵彈出來好幾條消息。
她們三人拉了個臨時的小群，巴特雷在問：[什麼時候進去接你？屍體都擺放得差不多了。]
貝利亞發道：[要打開防護罩還需要一點時間門。]
兩人等了一陣子，萊爾那邊一直沒有回複。
……
安保基地裡守衛空虛，喬克趕到的時候，四處都是被炸毀的牆壁。
他取下貼在牆上的微型炸彈，丟到一旁，上麵的計時裝置還在滴滴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