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五章 一個壞消息與她是我的神。……(2 / 2)

Beta,但萬人迷 閒時煮酒 14076 字 6個月前

之前安排在溫頓身邊的醫護人員,都在逐步撤離,隻剩下實驗室的幾個,用來應付兩天一次的身體監測。

溫頓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虛弱地喊著。

說是喊,其實就是有氣無力的痛苦□□,偶爾睡著後會說些不知所雲的胡話。

貝利亞怕他嘴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讓研究室那些人發現端倪,乾脆向國王建議,儀式將近,讓那些人暫時放鬆對溫頓的管控,把時間留給這對未婚夫妻,好好培養感情。

有感情了,才能更快地誕下國王期盼的後代。

被莫托發現他的身體異常,總比其他人發現強。

莫托幾乎日夜在他身旁照顧,這次溫頓沒有對他表現得很抵觸,也沒有讓他滾之類的。

他畢竟要過對方的命,莫托也褪去了最初那種天真敏感的蠢樣子,兩人相處時氣氛相當微妙。

有種互相排斥,但是又因為某種原因必須交集在一起。

至少在對麵對貝利亞,和萊爾那件事的時候,兩人的態度是一致的。

他用後腦勺對著貝利亞。

“你就非得這樣不可嗎。”

“這麼多年來,小心翼翼地生活在這裡,對你的關心和愛護都喂狗了嗎。”從前她不用說這些話,溫頓也會感念她對自己的付出。

現在,這種話對他毫無觸動。

從前她在溫頓心中,總是有幾分特彆的。

溫頓半睜著眼,枕頭上的白色占據他的視線,睫毛掃過上麵白色的小點,搔得他眼睛發癢。

他用力呼出一口氣,幾片鵝絨飄飄蕩蕩地在他頰邊打轉。

“又要說你本可以有更遠大的前途,結果因為我這個畸形的人,才不得不在帝庭浪費了幾十年的青春嗎。”他聲音沙啞,語氣輕柔,始終不願看向她的眼神充滿疲憊和攻擊性。

“是不是為了我,你心裡清楚。”他壓下聲音,沉悶地說:“如果非要說的話,你確實是為了我,為了讓我活下來好稱斤賣掉。”

“養殖場的人把畜生養大之前,不也是好吃好喝供著,希望它們長得又壯又結實。”

“這麼多年,花費了這麼多心力,眼看自己的目標就要實現,要是因為我的原因,出什麼差錯,你當然不甘心。”

“我從來沒有說過你拖累了我的前途。”貝利亞上下牙用力摩擦,隱在鏡片後的眼睛怒意湧動。

說完全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就算是養條狗,一十多年下來也能變成家人,更何況她在他身上花的心血如此之多。

“為了一個認識僅僅幾天的beta……不……誰知道她是什麼呢……”她看了一眼莫托,把不該說的話咽下去。

“為了一個不把你當人看的人,搞成這副樣子,難不難看。”

溫頓心裡有點酸,他終於忍不住看向貝利亞,聲音高昂而憤怒地說:“她不是什麼不知所謂的人,她是唯一一個和我一樣的人。”

溫頓雖然不清楚她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情況,但也明白了,她和自己和索蘭人都是不一樣的。

貝利亞恨不得給他一拳,看看他腦袋裡裝的是不是狗腦子。

“她跟你不一樣!”

“那又怎樣,就算身體構造不同,但你永遠也不明白那份心情。”世上還有一個人,過著和他一樣痛苦的生活,死死隱瞞著自己的身體缺陷,守著秘密死去活來。

除去她對自己的那些馴化和感情上的騙局,從另一個角度看,她就是溫頓的精神支柱。

他空有高貴的身份,在帝庭一十多年,除了痛苦和跋扈,對自己的危險處境沒有半點解決的辦法。

掙紮過,反抗過,但都是徒勞無功的。

但是萊爾不一樣,她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她身份低微,卻又目空一切,人在她眼中隻有兩種區彆,可利用的和不可用的垃圾。

“她隻是在利用你!”貝利亞也提高了音量:“戲弄你!”

“我有什麼可利用的。”溫頓眼睛裡閃著淚光,他咽了下口水,喉嚨裡哽了一下:“我就是一頭待宰的豬,等著你們將我肢解之後按斤兩分出去賣掉。”

他半睜著的雙眼陡然瞪大,將眼中馬上要滾出來的淚珠強行留在眼眶裡,盈盈水光中,透露出來的是對萊爾的絕對癡迷。

她沒有身份地位,在世俗的層麵上,擁有的很少。

但相處過後,仔細探究之後,就會發現她擁有的太多,而且恰好是溫頓沒有的。

完完全全把人當成棋子和物件的狠心,操控人心和情感時的冷漠與遊刃有餘,就像抽乾骨髓一樣,榨乾這些棋子的最後一滴利用價值。

萊爾真的有心嗎?溫頓常常會問自己。

但他心想,去他的,她沒有這種東西,這才是她最迷人的地方。

溫頓既渴望她,也渴望擁有她的那些東西,冷酷、理智,和一種從不把人當人的微妙的瘋癲感。

貝利亞終於忍耐不住,她大步上前,直到膝蓋抵到他的床邊,直接伸手拽著他的頭發,將他上半身提起。

溫頓歪著腦袋,像提線木偶一樣病懨懨地看著她,眼中閃著狂熱的崇拜。

他感覺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貝利亞刀子一樣想殺人的眼神。

“她就是我的神。”他不顧頭皮的拉扯,轉頭去看莫托,顯然他覺得對方和自己更有共同語言:“神為什麼要為了一群狗負責。”

“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萊爾就是他永遠憧憬但是達不到的那個目標。

他會永遠朝著神奔跑,正因為奮力狂奔也無法抵達,那種得不到和無法滿足的空虛感像黑洞一樣,越張越大,洞越大,距離被牽扯得就越遠。

在無限拉扯的痛苦中,溫頓甚至病態地感受到一絲安心。

她就是這樣的,沒人能讓她為了自己改變。

“就算她再利用我一萬次,再拋棄我一萬次,那又怎麼樣。”溫頓扯出個虛弱蒼白的笑:“我不在乎。”

他就是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拋棄和被傷害中,反複加深對她的崇拜,然後重複愛上她。

“哈哈哈哈哈。”在貝利亞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溫頓笑得停不下來。

貝利亞閉了閉眼,鬆開手,讓他摔回床上。

“多碰你一下,都覺得弄臟了自己的手。”她攤開手,輕聲說。

他已經徹底壞掉了,沒救了。

“養出你這麼個東西,真是……”她嘲諷道,真是什麼她沒有說,因為後麵的話都被淹沒在溫頓的無聲掙紮中。

她隨手拎起床上的枕頭,猛地一下捂在溫頓麵上。

再怎麼樣,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為了一個外人,搞成這副沒有自尊的叛逆樣子,貝利亞無法保持冷靜。

即使她現在和萊爾是合作關係,儘管她也欣賞對方,但這股無處發泄的怒火和憤懣,像螞蟻在神經上爬過一樣,憋得讓人發瘋。

莫托滿臉驚恐:“快放開他,冷靜一點。”

溫頓陷在蓬鬆的床褥裡,瀕死之際他抑製住了人生來就帶著的求生本能,他雙手落在身側,死死地抓住身旁的被褥。

薄薄的皮膚下,所有的血管扭曲著凸起。

他渾身都在用力,但就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鎖骨處凹成一個不自然的坑。

貝利亞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卻也在喘著粗氣,心頭好像被重物壓住:“你們的猜測是對的,她當然沒死。”

“我和她做了一個交易,讓她來見你一麵,看看你。”她瞥見溫頓的手肘突然曲起來,剛才還想平靜死去的人,爆發出最後的力量。

他雙手瘦得像兩根細細的棍子,一折就斷,瀕死的蝴蝶掙著破爛的翅膀,想在神的指尖再停留一瞬。

溫頓的掙紮突然有了力量和聲音。

透過重重鵝絨,貝利亞聽見他的嗚咽聲。

她的原意是想讓萊爾見他一麵,讓溫頓看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在她眼中是個什麼樣的垃圾,好讓他徹底死心。

彆像一灘架不起來的爛泥一樣,出現在儀式上。

過幾天的儀式,他們有很多事情要做,溫頓不能以這種麵貌現身。

貝利亞垂了眼,心想,是她預估錯誤了,和萊爾有關的事,她總是無法做出精準的判斷。

她手上力氣鬆了,莫托撲上來把覆在溫頓麵上的枕頭拿開。

他看起來仍然虛弱,好像就剩下一口氣了,眼睛眯成一條細線,沒有力氣讓它們完全睜開。

這副軀殼病歪歪,但溫頓的精神此刻前所未有的亢奮。

因為缺氧,他白慘慘的臉憋得通紅,嘴唇看上去是病態的血色,眼眶裡的淚終於掉了下來,盛在睫毛上,他輕輕眨眼,就完全滾落在被褥上了。

“你沒有騙我?”他嗓音嘶啞得不成調子,卻顯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活躍。

扶著他的莫托也忍不住偷偷覷她。

貝利亞輕嘲:“我騙你做什麼。”

她已經意識到了,所謂的萊爾的真麵目,溫頓比她更了解,那種她搞不清楚的,溫頓對萊爾單方麵的羈絆,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

說不準萊爾的出現和再次利用,會讓他更激動,更死心塌地。

房間裡像壓著一團黑雲,吸入這裡的空氣,和這兩個人同處一室,讓貝利亞覺得不舒服,心臟像被名叫萊爾的線纏繞著。

她屏住氣,垂著眼皮,說:“你始終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這樣爛掉呢。”

“既然她是你的神,那不管神說什麼,你都會照做吧。”

溫頓看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說:“我當然不會忤逆我的神,貝利亞阿姨。”

貝利亞冷笑一聲,往門邊移動。

她打開門,離開前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那就讓你的神來為你送嫁,祝福你的婚姻吧。”

大門重新合在一起,發出沉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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