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咖啡館時,夕陽西下,步履都輕快起來。
她的學分早就修滿了,拿到實習證明,就可以回國。
她想現在立刻跑回去,親親容嶼。
或者……讓他親親她。
倪歌越想越開心,一路小跑回宿舍。進門之前,收到容嶼的視頻電話。
她與國內時差七個小時,這邊黃昏,那頭已經是深夜。
容嶼大概剛剛洗完澡,穿著柔軟的家居服,頭發還沒有完全吹乾,有幾縷碎發塌下來。低頭看屏幕時,眉眼深邃,棱角分明,英俊而不失硬朗。
有種明亮的清俊。
他叫她:“倪倪。”
“嗯。”
“吃飯了嗎?”
“吃啦。”她故意把兩個字的讀音都拖得很重。
容嶼眉梢一挑:“你不是不能吃辣?你吃什麼辣?”
“……”
倪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她眉眼彎彎,兩隻眼笑成月牙:“好端端的,你賣什麼萌。”
容嶼眼底也浮起笑意。
傍晚時分,盛夏蟬聲千鳴,天邊的雲朵被染成霞色。
倪歌一邊說一邊推門進屋,室友們都不在,她乾脆就在桌前坐下,將手機放到小支架上。
“你今天還好嗎?”
“嗯。”容嶼點頭,老實播報,“非常健康,有起有落。”
——容嶼是在倪歌離開半年之後,被批準複飛的。
她知道那是他的夢想,所以儘管她很不放心,但同時也為他高興。
他們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因而這兩年來,儘管聚少離多,他們也不約而同地,從來不提異地戀的困擾。
反正……
容嶼想。
她很快就要回來了。
腦海中一浮現這種念頭,他就覺得屋子裡很空。
舔舔唇,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她身後的宿舍裡:“我給你那個罐子,你放哪兒了?”
“放在書架上。”倪歌將鏡頭轉過去,給他看,“我沒有扔。”
“嗯,我看見了,把鏡頭轉回去。”容嶼潦草地看一眼,發現還有接近五分之一瓶,眉頭立刻皺起來,“我不是讓你一天拆一個?怎麼還剩這麼多。”
“我就是每天都拆啊。”倪歌不知道他寫了多少張,但她偶爾會拆到“如果今天天氣好,我就允許你多拆一張……如果不好,那你再多拆兩張”“今天吃花椰菜了嗎?沒吃的話,多拆兩張”——這種內容。
所以……
“有時候還不止拆一張。”
“是啊。”容嶼突然覺得煩透了,“你怎麼不再多拆點。”
拆完那一罐,就能回來了。
“……”
倪歌有些無措:“我挺聽話的……”
容嶼微怔,狼狽地道:“我沒有怪你。”
——心裡的小玻璃人正跪在地上,懊惱地捶著地,惡狠狠地爆哭。
說這種話有屁用。
如果在身邊就好了。
好想放到懷裡親一親。
倪歌見他不太開心,想了想,開心地道:“容容。”
“嗯?”
“我……”我馬上就能回去啦!
——話到嘴邊,倪歌突然想起。
她出國那天,他是不是說過。
回去的時候……
他要向她求婚來著?
倪歌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我,我今晚不能跟你聊太久,我要去收拾東西了。”
“怎麼?”
她故作平靜:“我要出去郊遊。”
容嶼眉梢一挑:“哦,跟誰?”
“跟公司的朋友。”
“你還在實習嗎?這次的實習期好長。”容嶼沒有多想,“工作會不會很累?要等回來的時候,才能完全結束嗎?”
“嗯,其實還好,工作很輕鬆,同事們人也都很好。”倪歌很少撒謊,有些緊張,“我的導師特彆欣賞我,公司高層也對我很滿意,如果最終考核能通過,我就不回去了。”
“……”
容嶼臉上的笑明顯凝固住。
然後她清晰地看到,那個笑臉上出現裂紋,接著一寸寸剝落,掉下來。
倪歌:“……”
她幾乎一瞬間就後悔了。
尤其是一抬眼,又看到那個玻璃罐子。
那裡麵還有很多她沒有拆的膠囊,安靜地躺在裡麵,像少年塵封的心意。
她趕緊:“不是,我剛剛是想說……”
“嘟嘟嘟……”
容嶼已經掛了電話。
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