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允耳尖有些發燙。
這樣親昵的動作他做來無比自然,然而許初允餘光掃到一旁的陸林,眼神示意旁邊陸林還在。
然而江聞祈像是沒接收到信號一樣,姿態依舊坦然。
甚至牽她的手進一步,扣得更緊了。
陸林眼觀鼻鼻觀心地直視著前方,隻當做看不見。
“……那等下回家我試試?”
許初允清咳一聲,打破電梯裡不同尋常的氛圍,掩飾性地挽了下發絲遮住,“不過我不太會做飯,你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叮。
恰到此時,電梯到達B2F,門開了。
“想什麼。”
江聞祈說,牽著許初允出了電梯。
許初允下意識地看了眼右上方的攝像頭,又想起這是在江盛,放下了心。
她跟著江聞祈走到車旁,他先替她拉開門,手護在頭頂,待她上車坐穩之後,江聞祈才慢悠悠地咬字道:“想吃什麼有阿姨,怎麼舍得讓你做。”
許初允反倒被勾起了興趣,“你是不是怕我做出來不好吃?”
江聞祈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帶,“那你做。”
許初允點頭,興致勃勃地掏出手機,說乾就乾,開始搜菜譜,“我試試,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沒有。”
許初允放下心來,低頭專心致誌地搜尋,連車什麼時候開的都不知道。
汽車平穩地行駛著,車內的氣氛安靜極了。
什麼菜單都收藏了一份,許初允才恍然想起一件事:“你能吃辣嗎?”
“……”
江聞祈說:“可以吃。”
潛台詞就是不喜歡吃,但是可以為她吃。
許初允把帶辣的菜品都從收藏夾裡刪除,突然想起一件很關鍵的事:“這麼晚了,還能找到開門的超市嗎?要不我明早去買?今天夜宵就先吃我前麵帶過的吧。”
江聞祈沒說話,隻一個眼風示意了一下。
前麵的陸林適時出聲:“許小姐需要什麼食材?您可以跟我說。”
許初允提前在備忘錄上打好了需要的蔬菜種類,將手機遞給陸林看。
“好的,已記錄下來。”
到達許初允現在所住的小區,已是快深夜十二點。
這片高檔小區位於二環內,既不算太偏僻也不算寸土寸金的商務中心,保留了一定的繁華度,周圍配套設施都很齊全。
三百平的大平層,裝修是很有格調清新的法式風格,有小資的露台,上麵種著些花花草草,還有可以曬陽光的半開放式吧台。
當初經紀人給許初允推薦這個小區,是因為同等價格來說,小區的安保措施比較到位,許初允當初也是咬著牙付錢租下的。
她選擇租這一套房是因為上一任主人本來是精裝修好了準備入住的,隻是家逢巨變要出國。
以江城現在超一線的房價,許初
允目前買不起房,但她想力所能及地給奶奶提供一個好的養老條件,安全考慮也是一方麵,於是斥巨資租了這套房。
陸林很貼心且專業地提前訂好了食材,送到家裡,快且準時。
深夜十二點,許初允看著分門彆類、碼得整整齊齊的瓜果蔬菜,有些驚歎陸林的神通廣大,又有些歉意:“真是難為你了,這個點還要找仍在營業的超市。”
“……”陸林默了幾息之後,委婉提醒道,“太太,江盛在本地有好些個知名農場。”
意思是,不需要去商超購買,江家人想吃任何東西、任何時間,都可以讓旗下農場送過來。
許初允仍然堅持,“主要是辛苦你,這麼晚還在加班。”
陸林:“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個食盒還要嗎?”陸林示意手中的盒子,是從江盛大廈那邊一起帶過來。
“要的。”許初允接過,食盒保溫得很好,拿出來依然是溫熱的。
待陸林離開,客廳內恢複到最初的安靜,頂頭的水晶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輝。
“我先去洗澡。”江聞祈說,隨手將領帶扔到一旁。
“嗯。”許初允應了一聲,先去走廊裡間的房間看了下高秋蓮。
奶奶最近很嗜睡,晚上總是早早地就睡了,她請了一位阿姨定時過來打掃衛生,幫忙照看高秋蓮,說說話聊聊天,許初允不在家的時候,阿姨每天都會跟她彙報情況。
不過奶奶吃不慣江城這邊的菜,大部分時候還是自己做飯。
等抽空的時候她也得學一下老家的菜,如是想著,許初允將蔬菜水果依次放入冰箱裡,整整齊齊地羅列好。
主臥的浴室裡還有著淅淅瀝瀝的淋雨聲。
許初允拿了衣服,去客衛裡洗澡,出來時還彌散著熱水汽的新鮮味道,類似於溫泉水。
洗澡之前尚不覺得,洗完澡之後所有的疲憊仿佛都從骨肉和皮膚裡滲透出來。
許初允坐到沙發上,客廳是落地窗,四十多層的樓高可以遙望間遠處的城市風景,此起彼伏的碎落星光,依稀可辨CBD商務中心的方向。
陽台上放置的竹藤蘿隨著夜風搖曳著,是半沉睡半清醒的的鋼鐵森林。
許初允打了個哈欠,眉眼肉眼可見地疲倦下來,失去力氣,餘光瞥見江聞祈從浴室裡出來,她軟聲開口:“明天早上給你做早餐好不好?今天有點累了。”
尾音拖得長長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撒嬌意味在裡麵。
畢竟方才她還在車上興致勃勃地收集菜譜,準備一切,聲勢浩大。
洗完澡就瞬間累了偃旗息鼓。
江聞祈走到許初允身邊,視線劃過她的脖頸下方。
方才她打哈欠伸懶腰時,睡衣的衣領領口因為細碎的動作微敞,此刻露出了一小截精致瑩白鎖骨。
她洗澡之後換了一身水藍色的睡衣,桑蠶絲的,看起來布料軟糯絲滑。
純淨的水藍更襯得鎖骨窩盈盈
而又嫩白。
江聞祈眸色微沉了一點,揉了揉許初允的發頂,語氣依然平靜冷淡如常,“累了就休息。”
“嗯。”許初允又打了個哈欠,伸手抱住了眼前人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腰前蹭了蹭。
他的睡衣依然染著他衣櫃裡一貫用的香薰味道,很淡,清冽而潔淨的味道,絲絲縷縷彌散在空氣,讓人安定。
側臉下麵的觸感很好,似能感受到他勁瘦的腰部薄肌,還透著點點沐浴後的清新水汽,蓬勃而年輕。
許初允不知想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臉頰又開始升溫。
忽而聽到頭頂男人似是不經意地提起:
“什麼時候搬回去?”
許初允正想說叔父叔母去翠庭彆苑找過她,緊接著就聽到江聞祈漫不經心的下句話:
“這裡有點小了。”
……?
三百平的平層對於現在的許初允來說已經是不錯的條件了。
許初允餘光飄到小客廳旁的吧台,“但是我很喜歡這裡,有陽台,有小客廳,有吧台,有小花園。”
她仰起臉,眼神晶亮:“當時租的時候,我想的是以後工作累了,可以自己調一杯酒,夜晚小酌,還能去陽台吹吹夜風,欣賞夜景,不覺得很愜意嗎?”
江聞祈不知道在想什麼,隻低低應了一聲,“現在想喝嗎?”
許初允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那邊的吧台,“想喝,但我好累不想動……你也會調酒嗎?”
江聞祈‘嗯’了一聲。
“那你當初怎麼騙我。”許初允說。
江聞祈挑了挑眉,“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那次我調酒的時候,你……”許初允一時語塞,畢竟當初確實是她自己主動提出調酒慶賀的,江聞祈從頭到尾沒說過他會不會的事。
她乾脆耍賴,“不管,你也得還我一次。”
“想喝我的酒就直說。”江聞祈說著,倒是走到半開放式的吧台旁,簡單掃了一眼。
許是這邊的工具很少被人打掃到,玻璃櫥櫃裡落了一層灰。
許初允本以為江聞祈就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真的行動起來,動作利落。
不一會兒,台麵就恢複光潔如新。
工具有限,隻有最基礎的柯林杯。
江聞祈取過波士頓搖酒器,加入伏特加45ml、蔗糖5ml、半隻搗碎的蜜桃……各類材料混勻。
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轉了個圈,這一套動作做下來行雲流水,慢條斯理而又有條不紊。
最後是冰塊搖晃冷卻,倒入馬克杯。
“……你居然真的會。”許初允驚得忘了疲憊,起身半跪在沙發上,手裡抱著抱枕,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她雖然從許母那裡學過一點調酒,但隻是最粗淺的入門學徒,並不能分辨酒的好壞和正宗與否。
但不妨礙她覺得江聞祈自帶氣場,一套下來行雲流水般好看,天生的優雅貴重,自
帶三分矜貴。
吧台上方的小燈灑下柔和泛黃的碎光,勾勒出他垂眼低頭的線條,和利落閒散的動作姿態,說不出好看與舒適,很是養眼。
許初允跪累了,又半坐下來,腳踝撐著臀部,下巴靠在手中靠枕上,像極了好奇探頭的小鬆鼠。
江聞祈餘光瞥見她的姿態,笨拙而又有幾分可愛,很輕地笑了一聲,“我會的多了。”
“那你還會什麼我不知道的?”
“滑雪、跳傘、釣魚、直升飛機……”江聞祈隨口說著,許初允‘啊’的一聲,前麵的她不意外,但是後麵那個——“直升飛機也能開嗎?”
“美國隻要拿到私人執照就可以。”江聞祈說,修長的手指輕執著透明的柯林杯,純淨透明的色調更襯得他指節如玉石冷白而分明。
馬克杯中的柔粉色剔透液體,就這樣極其乖順地順著吧勺下來,分層,形成一杯好看的淡粉色雞尾酒。
最後是一點綠色的鮮薄荷葉點綴。
江聞祈遞給她,冰塊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喜歡的話等你這段時間忙完了,帶你去玩。”
許初允接過,輕啜了一口,柔和清甜的蜜桃香盈滿口腔,後調微澀,甜而不膩,醇而不厚。
她眼睛微彎,毫不吝惜地給予誇獎:“好喝。”
她又問:“那這個飛機執照好考嗎?主要考什麼內容呢?”
“不難。”江聞祈說,擰開水龍頭洗乾淨手,又用白布一根根擦淨,“理論知識居多,飛機結構和性能,天氣、空域分類、機場的示意圖、航圖,和一些比較基本的規章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