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客廳裡采光通透,初升的日光透過半開的落地窗灑落進來,光潔的瓷磚浮光躍金。
露台上的藤蔓和小花隨風搖曳著,在溫暖的陽光裡舒展臂膀。
許初允打了個哈欠,去客廳時,遇到正準備出門晨走的高秋蓮。
“阿姨熬了粥煮了茶葉蛋,你兩可以吃。”高秋蓮一邊換鞋一邊叮囑。
許初允眯著眼點點頭,還有些困。
高秋蓮出門前,又清咳了一聲,看向許初允身後的露台,“你們……你們還年輕,稍微節製一點。”
“……”
許初允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門已經砰的一聲合上。
顯然,高秋蓮說這些話也有些尷尬,急於離開。
而後,許初允慢慢反應過來。
臉倏然燒得通紅。
也沒人告訴她隔音竟然……這麼差啊!
江聞祈讓她躺著休息,一開始也確實像在休息,溫存又舒適。
後來他說了什麼,許初允都應了好。
隻是不知道哪個字觸動了他的神經,他反而比之前更加興奮,鬨到淩晨幾點才休息。
許初允的手臂現在還發酸,因為長時間保持著勾他脖頸的姿勢。
許初允氣勢洶洶地回到主臥。
罪魁禍首正在衛生間裡,水龍頭打開,嘩嘩地流著溫水,剔透的鏡麵邊緣,映出男人修長的身形和乾淨利落的側顏。
江聞祈正在洗漱。
洗手台上除了她臨時放的一些瓶瓶罐罐,還有些他過夜時備著的東西。
許初允站在江聞祈身後,悄悄伸出手去單指戳他的腰。
戳。
戳不動。
灰色順滑柔軟睡衣下,男人腰際的薄肌緊實有力,輕輕一碰就知道腰部力量極強,核心穩當。
許初允忽而想起,他昨晚俯在她身上時的姿態。
說最溫柔的話,卻又毫不留情。
剛平複下去的熱意又浮上臉頰。
“做什麼。”江聞祈往後瞥一眼,抓住她作亂的手。
另一隻手關掉水龍頭,將水杯和牙刷遞給她。
許初允接過水杯。
裡麵接滿了溫水,牙刷上也擠好了黃豆粒大小的清涼膏體。
她稍微消氣了些,但是想起高秋蓮臨走前說的話,又忍不住用手肘推了一下旁邊的人:“你又亂搞。”
“我亂搞什麼?”江聞祈側頭看她,暖色光照下,漆黑眉梢還沾著點水珠。
“奶奶都聽見了……”許初允含著水漱口,聲音甕甕的含糊,“你說呢。”
“說明隔音不太過關。”江聞祈撩起許初允低頭吐水時耳畔邊的發絲,“等搬家了,這些都不是問題。”
許初允:“……”
重要的是隔音嗎?
重要的明明是他胡來,還被奶奶聽到了。
江聞祈也給自己接了一杯水(),左手刷牙③()③[(),右手伸過來摟著她的腰。
許初允嘶了一聲。
“怎麼了?”江聞祈動作微頓,問她。
“腰好酸……”許初允微蹙著眉道,又忍不住肘擊了一下旁邊的人。
隻可惜他站得極穩,不動如山。
“老公幫你揉揉。”江聞祈說,貼著她腰上的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揉捏著她腰上的軟肉,替她緩解著不適。
他的掌心溫暖炙熱,貼著薄薄的衣料傳來,力度始終溫和適中。
原本酸軟的腰部肌肉一點點放鬆開來,慰貼而又酸酸漲漲,連帶著腳心都開始發麻。
許初允舒服得眯起了眼。
如果人也有尾巴,那麼她此刻的尾巴一定在身後一甩一甩的。
“好點了嗎?”江聞祈觀察著她的神色,調整力度,問。
“嗯。”許初允含混地應了一聲,伸手去攔他的手,“好多了,闊以了。”
江聞祈聽了,但沒停,右手繼續著。
許初允乾脆也就沒有攔他了,就當是他吃飽喝足之後的利息。
眸光不經意地落到鏡子裡,相靠著的兩個人,密不可分。
一個平淡日常的清晨,一起洗漱的片刻。
許初允竟然也生出一種錯覺。
就好像,可以一直一直這樣平淡溫馨地幸福下去。
“等會要去劇組?”江聞祈似是不經意地問。
許初允點了點頭,將水杯放在水龍頭下麵衝洗乾淨,
“我送你過去。”江聞祈說,拿過毛巾替她擦嘴角的水珠。
許初允仰著臉任由他動作,想起昨晚夜談的內容,她主動提起:
“我先跟經紀人聊聊,說服她之後,再讓團隊去跟導演那邊商量一下,但是具體結果,我也沒什麼把握,因為聽經紀人說付導一直要求很嚴格……”
“隻要你願意,彆的都不是問題。”江聞祈語氣篤定。
許初允猶豫了下,點了點頭,而後笑了起來,“你現在還有沒有不開心?”
“沒有了。”江聞祈緩慢道,落在許初允臉上的眸光很柔和。
“那就好。”許初允就著這個姿勢,在他掌心輕輕蹭了下,“你開心我也開心啦。”
沒想到事情具體交涉起來,竟比許初允想象的要順利許多。
甚至可以算是一路通暢。
她之前聽經紀人說付導拍電影的嚴苛程度比上次的電視劇過之不及,這次經紀人與付導那邊的溝通卻很高效。
答應得很爽快,也很快就敲定了新的方式,推進得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背後有江聞祈那邊推波助瀾的原因。
付導本來準備改上替身,但短時間內想找到跟許初允有七分相似度的,也很困難。
最終采取了錯位的方式。
鏡頭角度找得刁鑽微妙,從監視器裡看過去,畫麵唯美,構圖和諧,不是真親
() ,勝似真親。
曖昧氛圍一整個拉絲。
助理在旁邊看著,心裡想的是,等電影正式上映,江總會不會讓旗下十幾萬員工都去看支持?
去看的話,看到這一幕,又會不會……
想了下江總屆時的樣子,助理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行。()”付導拿過導演筒,絲毫沒注意到心思各異的眾人,拍掌算是定下,過了,C位再來一條。?[(()”
……
A組的拍攝任務告一段落,許初允暫時得了二天的假期。
導演組那邊在看目前的素材,準備接下來的場地和布景。
假期結束之後,不出意外,許初允需要前往大山那邊的C市拍攝。
趁著這個空檔,許初允想起之前答應江聞祈的事,先開始挑選住宅。
陸林從她名下的住宅裡精挑細選了一些發給她,有西郊壹號、華洲君庭這樣出了名的富人區豪宅,也有離影城比較近、配套設施齊全且安保性做得極好的彆墅,也有市中心熱鬨繁華、方便出行的公寓。
也不必她親自上門看房,替她打理房產的專業顧問會帶著一行人上門介紹,承擔打包、收納、搬家的整個過程。
她隻需要檢驗成果,給出是否滿意的答案就好。
約定好搬家時間之後,許初允開始收拾過兩天去C市的行李。
等她去了C市,和江聞祈必然又會聚少離多。
許初允定下地址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給江聞祈一個驚喜。
按理說,這件事可能谘詢陸林會得到更加靠譜的答案,但為了保密,許初允遮遮掩掩地找到薑莞。
兩人約在薑莞家裡見麵。
許初允說話時,薑莞正頂著昨晚熬夜追劇的黑眼圈,喝茶提神。
“我想買個鑽戒……”
“噗嗤——”薑莞一口茶噴了出來。
許初允忙扯過幾張衛生紙替她擦拭。
“你?你買鑽戒乾什麼?”薑莞擦乾淨嘴邊的茶水,狐疑地打量著好友。
她記得許初允一年四季基本都泡在劇組裡,怎麼突然要買鑽戒?
“我……”麵對薑莞那雙好奇的大眼睛,許初允原本準備好的措辭在唇邊拐了個彎,“我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想跟他求婚。”
“求、求婚?”薑莞眼睛都瞪大了,手中攥成團的衛生紙落到了地上。
什麼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準備求婚?
分開來的每個字,她都認識,組合起來就變成了不認識的天文。
“對。”許初允說,“他好像有時候很沒安全感,我想給他一點安全感。”
什麼?
什麼跟什麼?
薑莞眼神古怪地看著她,“他跟你說的,沒有安全感?”
許初允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他說的,我感覺出來的……”
薑莞忍不住打斷:“真的不是他在套路你嗎?正常人不該都是先談戀愛
() 至少一兩年,最後再談婚論嫁,他跟你談多久?他沒安全感關你什麼事,值得你為此求婚?”
認識這麼多年,她怎麼沒發現許初允其實是個戀愛腦?
也有可能是之前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所以看不出來。
許初允有點為難地道:“我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一直保密的。改天我先帶他來見見你?剛好認識一下。”
突然跟薑莞說她已經結婚兩年,難免要被好友追著打,不如先從談戀愛開始交代,循序漸進。
許初允這樣想著。
“行啊。”薑莞滿口答應,“你先把他帶過來,我幫你把把關,再說求婚的事。”
“好。”許初允點點頭,“等我拍完這部戲。”
這個話題還沒結束,薑莞又問:“哪裡人啊?長得帥嗎?什麼工作,家裡什麼條件?你兩怎麼認識的,你不是一年四季都泡在劇組嗎,怎麼突然就談戀愛了?”
薑莞一連串的問題,許初允一一回答了。
薑莞聽完,更深信不疑這人是在PUA許初允了。
很簡單,長得帥又條件這麼頂配的男性,怎麼可能是第一次談戀愛?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兩人異地,聚少離多,鬼知道這男的會不會各個城市一個女朋友。
絕對是情場老手,把她家初允騙得不要不要的。
薑莞還在思考要怎麼戳穿這個騙子的謊言,又不傷了好朋友的心,那邊許初允已經轉移到自己最關心的事上。
“你今天下午有空嗎?陪我去挑挑,順便給我點建議,怎麼求婚比較好?”許初允手撐在下巴下麵,若有所思。
女孩子喜歡怎樣被求婚,她或許還稍微知道一二。
但是一涉及到男性,就是一片空白。
“萬一他喜歡他向你求婚呢?”薑莞拐著彎打消好友的想法。
“總是他替我做,我也想為他做點什麼。”許初允說。
好好好,看來還被洗腦得不輕。
薑莞半是玩笑半是故意地道:“我覺得重在一個自然和驚喜吧。你想想,在一個很普通很平常的相處日子,你卻突然給他這樣一個驚喜,不就是很出人意料?正所謂平淡中見真章。”
“好像……有道理。”許初允說。
薑莞以為許初允把她說的話聽進去了,路上更努力起來。
沒想到最後,許初允還是在奢侈品門店裡挑了個經典款,剛好有庫存,從調□□一氣嗬成。
偏偏許初允問她好看嗎。
薑莞還沒辦法昧著良心說不好看。
金錢的味道,能不好看嗎?
刷卡付款時,許初允的手機屏幕忽而亮了。
有條短信進來。
號碼是陌生號碼,許初允手指滑動,點進去,內容卻是空白的。
“快給我看看。”那邊薑莞已經好奇地伸手過來。
許初允手一滑退出了頁麵,鎖屏關上手
機,將禮盒遞了過去。
“真好看,你真舍得。不過我也要勸你幾句……()”
薑莞欣賞完,又開始囑咐起來。
許初允明白好友的擔心,點點頭示意自己都聽進去了。
兩人又一起吃了飯,喝了下午茶,便分開了。
回到家,許初允先低頭給江聞祈發消息。
冬日初雪:【今晚多久回來?】
冬日初雪:【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那邊沒有回,許初允猜測正在忙,沒有放在心上。
小冬聽到關門的聲音,噌地一下從房間裡跑出來,興奮地跑到貓抓板上磨了幾下爪子,又
許初允將手機扔在桌上,伸手撫摸著貓咪的頭,又撓了撓下巴。
貓咪舒服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客廳裡沒有開燈,顯得有些黑。
許初允掃了一眼,總感覺似乎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她住劇組和酒店的時間都比住在這裡的時間長,有時候擺設改變也是很正常的事,因此就沒有注意。
直到腳邊的小冬忽而從蹲趴改為站。
怎麼啦小冬??()_[(()”許初允低頭看去,“不舒服嗎?媽媽太用力了?”
貓咪不安地蹭著她的褲腳,抓撓起來,顯得有些焦躁的樣子,又長長地‘喵’了一聲。
“怎麼了冬冬?”許初允放輕聲音,一下下撫摸著貓咪的脊背,試圖安撫它。
許初允抬眼看了下糧食和水的情況,貓碗裡都是滿當當的,水也是剛換上的乾淨的水,一看奶奶在家的日子都將它照顧得很好。
正納悶著,許初允眸光忽而落在客廳裡的窗簾上。
那點奇怪的感覺終於清晰。
客廳的采光很好,平常白天,家政阿姨都會將窗簾束起來。奶奶在家也喜歡讓清透的陽光招進來,很少將窗簾放下來。
而此刻,窗簾攏得嚴嚴實實,遮住了外麵的陽台。
黑影浮動。
許初允心裡毛毛的,剛要緩步向後退去,那點黑影便倏然一晃——
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麼,許初允被高大的身影重重地撲到在地上。
砰!
後腦勺撞到堅硬冰涼的瓷磚地,發出令人心悸地一聲響。
驚人的刺痛一瞬間從大腦後蔓延到神經。
疼痛如潮水般湧來,將她瞬間淹沒窒息。
痛得許初允張口,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耳邊都是嗡嗡的尖銳盲音,神經都麻痹了一瞬,一時間失去了意識,直到許初允慢慢從那股劇痛中稍微緩和下來。
灰盲的世界忽然響起小貓尖銳到淒厲的喵叫聲,刺破耳膜。
隻一下,就猝然停歇,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頸。
那道黑影似一座大山,壓製著她,就這樣靜靜地打量著她,像是在評估,又像是在審視。
“終於讓我等到了……”黑影忽而歎息道,語氣平
() 靜,卻無端讓人頭皮發麻。
“……你是誰?()”許初允勉強找回一點意識。
這麼快就忘了我嗎??()_[(()”黑影語氣陡然變低,“也是,畢竟你離開了那裡,越來越好了,自然把我忘了。”
“……你知道我等今天的機會,等了多久嗎,小允。”
他語氣纏綿悱惻,像是在跟情人訴說愛意,“二百多個日日夜夜,我都隻能隔著屏幕想念你……”
聽這個熟稔的語氣,像是跟她認識已久。
許初允脊背發涼,也一瞬間忽而想起曾經的一件事。
“我是你最忠實的粉絲啊,你怎麼就把我忘了呢?”
黑影低下頭來,冰涼的吐息像蜿蜒趴動的毒蛇,吐著信子審視,“在你還沒出名的時候,在你淹沒人群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你怎麼能忘記你最虔誠的信徒呢?”
“……”
是他。
許初允幾乎一瞬間確定。
那段時間,發短信騷擾,裝監控,又撬了她租的房。報警後,警察詢問許初允的情況,勘察了一圈,仍一無所獲。
對方聰明地蟄伏了起來。
後來她搬到翠庭彆苑,換了手機號,再也沒收到短信,再後來,因為叔父叔母,她又從翠庭彆苑搬走。
隻是忙於工作和生活,她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多時間是住在劇組酒店。
沒想到就這二天,竟然就被人潛伏進來了。
他默默窺探她多久了?
一想到有人耐著性子,在黑暗角落裡,無聲地注視了她許久,就讓人渾身發涼。
“原來你是我的粉絲嗎?是因為喜歡我演的戲嗎?”
許初允心臟突突跳的,明明害怕得要死,還是忍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努力穩定聲線地開口,轉移話題。
客廳裡很黑,她右手悄悄地摸過去,尋找放在旁邊桌上的煙灰缸。
“我一直覺得你是上帝的傑作。”
“隻可惜愚昧的人太多,他們不懂得欣賞。”
“但欣賞的人多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黑影自顧自地說著,似乎因為一年多來終於夢想成真,難以抑製的興奮,注意力都在彆的上麵。
硬朗的煙灰缸到手裡,許初允心神稍微定了定。
她繼續問:“愚昧的人?你是指誰?”
“……”黑影沉吟了一下,似乎真的被她問到了,在思索。
趁著他走神思索的間隙,許初允不動聲色地、緩緩地,吸了口氣。
攥緊。
悄無聲息地。
揚起了手。
砰!
煙灰缸與頭骨碰撞,硬生生被砸碎的玻璃碎片四濺。
許初允側過頭去,仍然有碎片劃過她的耳梢,細微的刺痛後,血跡蜿蜒滴落。
哐當。
黑影倒了下去。
砸的這一下,許初允使用了自己二十多年來最大的力氣,力求快準
() 狠,沒有任何收著。
黑影倒了下去,束縛的力道鬆了,許初允連滾帶爬地起身,拿過扔在桌上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痛得麻痹的四肢也慢慢恢複了意識。
說明情況和地址之後,許初允鬆了口氣,心終於落了下來。
盯著倒在地上的黑影,許初允猶豫著,想先出門等警察來。又怕出門後警察還沒到,這個人就醒來跑走了。
她不想要這個人再逃跑,想就這次機會,把對方光明正大地送進警察局。
再補一下?
會不會防衛過當?
許初允想了想,還是決定再補一下,便去廚房裡找了個盤子。
出來時,忽而聞到了燒焦的味道,還有劈裡啪啦的聲響。
許初允循著味道看去,才發現黑煙源源不斷地從大門外冒出來。
外麵著火了。
什麼情況?
窗簾的一角也燃燒起來,更令人驚心的是,窗簾上似乎澆滿了油質物。
許初允心口一跳。
心臟陡然快要蹦出來的那一刹,一角的火勢便瞬間蔓延。
‘滋啦’一聲!
一大片窗簾瞬間化作赤紅色的烈焰,黑煙四起,燒至屋頂,火舌舔到沙發。
而黑影還趴在地上,隻有手指尖能動,側頭時瞥見許初允驚恐的眼神,他低低笑起來。
“我想做這件事很久了。”
“小允,跟我一起……”
他最後話音還沒落下,倏然擴大的火勢就從沙發燃燒到他的衣角。
黑影一瞬間被火舌吞沒,變成了一個火人。
然而他仍是笑著的,直直地看著許初允,像是狂熱的教徒,以身殉火,向自己的上帝表明忠貞。
空氣裡彌散著人體燒焦的脂肪味,讓人一陣惡心、乾嘔。
瘋子。
許初允後退了一步,腿止不住地顫抖,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人。
腿還發著軟,許初允抄起地上的小貓就想——
等等。
奶奶!
許初允猛然想起,高秋蓮平時有午睡的習慣,這個點應當還在房間裡。
劈裡啪啦。
客廳電視櫃旁邊的書櫃掉了下來,木櫃是易燃物,正熊熊燃燒著,擋在客廳和臥室之間的通道。
火勢洶洶,來不及多思考,許初允衝到客衛裡,擰開水龍頭,將毛巾打濕。
心臟突突跳著,她拿毛巾的手都在抖。
這個人應當提前謀劃了很久,一環扣一環,外麵不知道哪裡也著火了,黑煙正順著門縫鑽進來,門把手燙得嚇人,許初允不敢開門。
許初允捏著手機一邊撥了119,一邊著急忙慌地去找防毒麵具和滅火毯。
卻沒找到滅火毯和滅火器,隻有一個防毒麵具。
將全身打濕,捂住口鼻,許初允一口氣從客廳衝到臥室。
“奶奶!”
擰開門,高秋蓮顯然也聞到了空氣裡劇烈的燒焦味和濃煙,正皺著眉從床上坐起來,“誰家廚房炸了?”
“不是炸的,是著火了。”
許初允將其遞給高秋蓮,一邊快速說著一邊幫高秋蓮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