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胤禔率隊離開科爾沁左旗, 朝錫林郭勒去了。
多爾濟送彆的時候,特地拉著班第的手:“台吉可不要忘了, 你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的血脈,切記啊。”
班第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科爾沁將永遠沐浴下博格達汗的恩典之下,貝勒也不要忘記。”
胤禔聽著他們打機鋒,揚聲道:“我等西進,多爾濟貝勒不必再送了, 他日, 咱們京城見。”
“……大阿哥路上小心。”多爾濟將頭低下,一副謙恭的樣子。
阿拉木冷眼看著這個貝勒,他昨天晚上被胤禔叫來帳篷裡,告訴了他土謝圖和劄薩克起衝突的事情,兩個人加上後來的容若, 他們仨一直商量到了半夜才散了。現在看來, 這招敲山震虎, 玩的甚妙。
“阿哥,看多爾濟貝勒的樣子, 他恐怕知道您派蘇魯回去做什麼了。”巴特開口道, “會不會……”
“中途截殺我們?”胤禔笑道。
薩賓圖插嘴道:“那他們絕對不敢。阿哥,這些事是大臣們該想的, 可是奴才多句嘴, 若是多爾濟貝勒給達爾罕王送信, 那就。”
胤禔隻是笑而不語,兩個哈哈珠子都莫名其妙,旁邊的奇裡忍不住搖頭。
“那不好麼。”容若在胤禔身邊笑道:“他給達爾罕王送信,就意味著達爾罕親王知道那件事瞞不住了。等大阿哥抵達錫林郭勒,若是達爾罕王主動提及,那就是他略有小心思,卻無傷大局。”
“沒錯。若是達爾罕親王和我們打了招呼,”胤禔道:“那就聽聽劄薩克圖汗和土謝圖汗是怎麼說的。如果這兩個加上車臣汗信口胡說,抵賴不承認,不打算讓朝廷來調節的話……”
幾個人都緊緊盯著他,胤禔一笑:“那咱們就不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自隨意罷。”之後的話,幾個人也都聽明白了,如果達爾罕王保持沉默,喀爾喀汗王們也都不說,那問題就嚴重了。
“表哥還請留意,”昨天夜裡,胤禔特地叮囑容若:“倘若達爾罕王什麼都不對我說,那麼抵達錫林郭勒後,會麵結束我們馬上就走,也不派人過去,立刻返京。”反正蛇鼠一窩,查探都沒必要,一鍋燴了正好。
胤禔等人一路向西,正在視察領地跑到科爾沁北邊的達爾罕王終於收到了多爾濟的書信,他捏著書信想了好一會,最後才道:“公主在哪?”
“公主在帳篷裡。”他的王府家奴惶恐道:“王爺,公主還是想要回旗地去,您看?”
“我去看看她。”達爾罕親王皺著眉,拔腿出了帳篷,想到妻子端敏公主,達爾罕親王捏著手裡的書信,心頭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他和這個妻子成婚已經十餘年了,夫妻平素不算很和睦,膝下隻有一個女兒。如今她想回旗地,可以,但要先幫自己過了這一關。
帳篷裡,端敏公主正在對鏡梳妝,她才不管那麼多,也沒興趣給個什麼“代天巡狩”的晚輩行禮。她壓根沒打算去錫林郭勒,陪著達爾罕親王巡視領地已經是給了大麵子,旁的事,她才不管。
“公主。”
達爾罕親王進來,還得麵帶微笑,揮揮手裡的書信。端敏公主從鏡子裡看了一眼,才讓四周的太監、嬤嬤退出去。
瞧見了吧,這裡的太監、嬤嬤壓根不受達爾罕親王的管,包括外頭的侍衛。那都是朝廷的,是公主府的,是公主屬下旗地的。就不是他的。
這世上大約隻有駙馬這個群體才和我有共同語言,達爾罕親王堆起笑容:“公主,可得救救為夫。”
“喲,我哪敢在親王麵前提什麼救不救的,您多厲害啊。什麼事用的著我。”
達爾罕親王作揖告饒,穿著蒙古袍子的彪形大漢,也是挺逗人的:“公主,不看我,看咱們姑娘,看咱們未來兒子的麵子,好不好?我隻有求公主了,否則我要是倒了,這爵位歸了彆人,咱們姑娘也好,你也好,還能這麼舒服嗎?”
軟硬兼施帶著真誠,端敏公主這才回頭正視他:“說罷,又怎麼了,是不是你家的好親戚又惹禍了。”聽她這麼說,達爾罕親王才把書信遞過去。
端敏公主看過之後冷笑:“哼,多爾濟倒是能乾,也扛不住身邊一群豬。所以呢,你來是想告訴我,打算和朝廷翻臉呢,還是不打算和朝廷翻臉呢?”
“公主說笑了。”達爾罕親王笑歎:“林丹汗都被太宗皇帝收拾的斷子絕孫,我還敢做什麼。不過是盼著那邊鬨起來,偷著占點地方,給咱們姑娘當嫁妝也好。誰也沒想到大阿哥說來就來,而且知道的這麼快!”
端敏公主心裡啐他,什麼給姑娘攢嫁妝……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