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樂蹲在茂盛的月季花叢裡, 小肉手一下一下揪著月季花瓣,不多時,一朵花便被她揪的就剩一個花蕊。
“, 您不去色赫圖小主那兒了嗎?”
額樂一聽,捂上耳朵,搖頭晃腦, “我不聽, 我不聽。”
額樂的奶嬤嬤元氏又哄勸了幾句, 都勸不住小, 便轉而道:“,不去東配殿, 咱們去用早膳, 如何?您肚子不餓嗎?”
額樂保持蹲姿, 小腳挪動, 轉向另一朵花,繼續辣手摧花。
一連五天, 她第一天多練半個時辰的大字之後, 又扔出一次一, 一次六,兩次三, 馬步半個時辰, 擺棋譜半個時辰,學禮儀半個時辰, 彈琴半個時辰。
額樂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上當了, 可又不甘心自己運氣那麼差, 便沒了前幾日興衝衝去色赫圖額娘那兒扔骰子的興致。
一大早上起來, 額樂都磨磨蹭蹭的, 她不是那種極驕縱的性子,可也有自己的小主意,因而伺候的人無法違逆,隻能小心地哄勸。
這一會兒,她已經揪掉七八朵花了。
宣妃和定貴人就在同道堂看她,蘇答應從自個兒屋裡出來,瞥了一眼自家女兒,沒搭理,直接走進同道堂,站到宣妃二人身邊。
而額樂見親額娘都不理會她,也不問問她怎麼了,小嘴噘的更高。
定貴人笑道:“咱們小這耐性屬實好,我一刻鐘前過來,她便蹲在那兒,元嬤嬤怎麼勸,她都不走。”
宣妃手指焦躁地絞著帕子,道:“這色赫圖答應,怎地還不起床?懶得她!”
這可是冤枉檀雅了,蘇答應替她解釋道:“色赫圖妹妹這個時辰定是起了,咱們都知道額樂在等台階撒嬌呢,想必她還想多磨一磨額樂的性子。”
宣妃歎氣,“咱們額樂運氣怎麼如此差?”
蘇答應和定貴人對視一眼,隨即又撇開眼,並未拆穿檀雅在那盤盒裡做手腳的事情。
自鳴鐘整點響了起來,檀雅這才穿戴整齊地從前殿過來,一眼便看見花叢邊兒的幾個人,可她偏偏不吱聲,先和窗裡的三人微笑對視,然後才像是剛發現額樂一樣,擔憂道:“額樂,怎麼在此處?色赫圖額娘見你一直未過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額樂看著色赫圖額娘一身完整的妝容打扮,難得敏銳地發現她言行不一,嬌嬌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使性子等哄。
檀雅走過去,剛要直入主題,就瞧見幾個光禿禿的花蕊支棱著,再一看額樂染了色的小手,從發現受害花到找到罪魁禍首,還不足一秒鐘。
生氣倒是沒有多生氣,可是教訓不能少。
“額樂……”檀雅壓低聲音,嚴肅道,“你乾了什麼?”
額樂小手縮在背後,心虛地垂頭,悄悄抬起眼偷看她,見色赫圖額娘嚴厲的目光,頓時一驚,立即收回視線,站得直溜溜的,一動不敢動。
檀雅保持著麵無表情,再一次詢問:“額樂,不與色赫圖額娘說嗎?”
額樂小腳在地上蹭啊蹭,許久才委屈道:“色赫圖額娘,額樂錯了……”
“你錯在哪兒了?”
額樂咬嘴唇,“額樂不該揪色赫圖額娘種的花……”
“花種出來,便是給人賞的,不是讓人糟踐的。”檀雅蹲下來,認真地說,“不止花,旁的什麼東西或者人,好好的立在那兒,都不能隨便糟踐。”
“額樂知道了,再也不會了。”
檀雅認真又嚴肅地看她的眼睛,似是確定額樂真的知道了,便點點頭,神色稍稍放鬆幾分,問道:“那你為何沒去色赫圖額娘那兒?”
額樂低下頭,不想說。
檀雅沒管她那些小情緒,直接道:“說好了的,玩兒就要一直玩兒下去,否則你以後便再沒有選擇的機會,每日都得多加一個時辰的課程,由額娘們安排。”
“你自己想想,要不要言而無信,值不值當言而無信,額娘們是無所謂的。”
額樂拉住她的手,輕輕晃,“色赫圖額娘,額樂沒想反悔,就是……就是……”
就是鬨情緒。
檀雅當然知道,也不在意,乾脆地問:“那這骰子還扔是不扔?”
額樂立即點頭,邁開步子便往前殿跑。
檀雅慢悠悠跟在後頭,提高音量問:“遊戲也該有個規矩,日後你再如此,便罰你翻倍。”
“額樂再不會了!色赫圖額娘才罰不到我。”
“拭目以待。”檀雅語氣平淡,右手卻背在後腰出,衝著窗內的三人握拳翹起大拇指,晃動間得意立現。
宣妃無語,“額樂這孩子可真是、真是一帶就跑,剛還誇她有耐性,可這定力著實差了些。”
定貴人笑,“小才幾歲,還早呢,過個十年再看不遲。”
蘇答應輕輕靠在窗邊,嘴角上揚,她的女兒啊,一定會長成真正的明珠。
而東配殿裡,小手裡攥著一個骰子,也不扔,閉著眼睛神神叨叨地念了一通,才珍而慎之地扔出去。
那個骰子,繞著方格賺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停在了四上。